回到郡守府,烈安澜震怒。
大发雷霆地抽调了城内巡逻的人手,专门拨调了一小队护卫,负责保护苏牧的安全。
是不是有点小题大做……苏牧看着面色凛冽的女帝,劝她说:
“如果想要对我不利,这一小队人挡也挡不住啊。”
并不是看不起这些护卫,而是炼神境和寻常士卒的差距确实太大。
真的有危险,这些士卒能起到的作用极其有限。
甚至有可能被对方直接秒杀。
烈安澜沉默了一下,给情绪留出来平复的时间,然后说道:
“有理。朕会从赤炎骑中抽调精锐,组成苏先生的近卫。”
不,你没领会我的意思……苏牧凝视着烈安澜剔透的眸子,认真地说:
“你还记得李广是怎么昏迷的吗?”
“被安托合建立起来联系,然后施加了咒杀之术……”
烈安澜的眉峰拧在一起,说出自己的推测,“你的意思是说,有可能是狼庭有人对你也施加了咒杀?”
她迅速思索了一下,问出来两个关键的问题:
“是谁?如何做到的?”
安托合和王松都已经死了。
况且苏牧也没有像李广那样,和狼庭其他人主动建立起联系。
这意味着,一方面没有合理的怀疑人选,一方面也缺少必要的条件。
从战事之中得到的结论是,狼庭修行体系具备着比兵家更高的门槛。
能够走上这条体系的人不多。
而咒杀也需要明确的先决条件,不然也太不讲道理了。
苏牧提醒烈安澜道:
“别忘了,狼主一定是这个体系内的佼佼者。虽然他不知道为何没有直接展现力量,但忽略了他,绝对是不智之举。”
能够撑起一片阴影,于乱军之中全身而退。
绝对不是安托合或者王松这样的层次能做到的。
“但苏先生和狼主并没有建立起直接的联系……”
烈安澜想到李广中招的理由。
老将军想染指安托合的老娘……
虽然只是临阵骂战口嗨,但只要有这么一道联系,就可以被对方利用。
拿来治网上的喷子一定好用……苏牧默默想。
说到这里的时候,烈安澜表情古怪地看向苏牧,不确定地问:
“苏先生你不会也……”
鸡皮疙瘩冒起来了,苏牧浑身发凉地辩驳:“话不能乱讲啊,告你诽谤信不信!”
“狼主的母亲似乎确实健在。”烈安澜一副想笑又努力憋住了的表情。
你说这个做啥子,虽然我有时候会说,阿姨我不想奋斗了……
但阿姨和阿姨还是有区别的好么!
狼主年纪都比我大啊!
我没有给他老娘传道授业的兴趣……苏牧斜了女帝一眼,提出自己的想法:
“我当他面斩杀安托合,会不会也是一种建立联系的方式?”
并非是像李广那样想要一日千里,而是走了更加曲折的关联。
所以哪怕狼主境界碾压苏牧,也无法造成安托合咒杀李广那样拔群的效果。
但恶心恶心人是没问题的。
比如走在悬崖下,差点被落石砸死。
又比如喝水呛到……
“咳咳咳咳……”苏牧脸红脖子粗地捂住嘴,扯过来一块方巾,擦干净衣服上溅到的茶渍。
不是吧,这么不禁念叨的吗……
……
入暮,关城一侧的临时营地。
火把哔剥作响,逐渐变强的夜风呼呼地卷过临时增扩的木头围栏,发出令人牙酸的吱拗声。
营地一侧临近陡峭的绝壁,另一侧则整齐地布置着大量十字弓。
——墨者们来到武牢关之后也没闲着,熟练地大量制作了一批瘆人的杀器。
赶制的工艺粗糙,但好处在于可以迅速武装军队。
之后再有损坏,再做替换。
十字弓正对着围栏,由精神高度集中的士兵守着。
还有人定期排列着队伍交叉巡逻,将整个营地看守得密不透风。
这里是几处关押蛮子的大牢之一。
武牢关从没有过如此多的俘虏,所有营地都是赶时间搭建出来的。
里面建着彼此独立的小围栏,将蛮子们隔开,防止生变。
一个晦暗的身影从山间走来,信步闲庭,像是在逛自家后院一样。
火光跃动间难免偶尔留出阴影,这个身影便自如地在阴影之间穿行,没见到有刻意隐藏行踪的动作,却避开了所有巡逻士兵的视线。
就连紧紧关闭的营地大门,也难以阻拦身影的脚步。
在夜风吹乱火把的同时,身影一晃,便已经从门口消失,出现在了错综的围栏之间。
守卫们察觉到些微的不对劲,顺着阴影看去,却没能找到任何异常。
纷纷皱着眉毛,互相提醒要提高警惕,继续巡逻。
身影一路走,来到一间围栏前,伸出纤细如玉的手。
只一推,围栏便无声地炸裂。
露出其间颓然盘坐着的巨大人影。
郭图。
如铁塔一般的前狼骑副统领察觉到动静,抬起头来,他粗蛮的面孔上泛起狰狞的笑,说:“没想到是刀姑来送我上路。”
遮挡月色的云朵散去,一身淡黄、看不出年纪的绝色刀匠神情淡漠。
双手随意地垂在身体两侧,夜风吹拂间,隐约可以看到风姿绰约的线条。
郭图无心欣赏,侧着头,将颈部的大动脉暴露在对方眼前,认命一般地说道:
“动手吧。”
卢云没有动作,淡淡地望向即使盘坐着也依然有着寻常人那么高的郭图,问:“非烟是你找来的?”
后者一愣,闷闷地承认:“是我找了烈朝的商人,从墨家搞到的。”
“一个常年在草原上混迹的狼骑副统领,哪来的门路。”卢云讥讽地轻笑,眼神里依然是冷冰冰的一片。
这回郭图不做声了,摆出一副你再问我也不会答、动手杀了我吧的架势。
“有意思的是,狼主也说,对此事毫不知情。”
卢云补充了一句。
见郭图还是闷葫芦一样,顿了顿又淡淡道:“断腕求生可嘉,但那毕竟是本座的徒儿。”
郭图的瞳孔骤然收缩,像是听到了极其可怕的话,猛地抬头,直勾勾盯着卢云那张岁月也难以侵蚀的面容。
“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