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广从近百丈高的城头跃下,砸入原野,土石飞溅。
这样花里胡哨的操作,也就只有炼精巅峰的兵家可以玩得开。
但凡境界稍微低一些,一个控制不好,飞溅的就不是地上的土石了。
而是自己的脑浆。
城头上的守城将士看到这场面,齐刷刷地再长吼了一声——
“杀!”
李广身上的气势再升。
安托合就像是看到了极有意思的玩物,高大的身躯前倾,显得非常感兴趣。
他单手握住拐杖,另一只手向身后扬了扬。
簇拥着他的狼骑纷纷退后。
只留下狼庭大祭司一个人,高高的颧骨之上,深陷的眼窝里,神光刺破暮色。
看起来就像是两点鬼火……不,更像是狼的眼睛……李广一步一步接近,同时根据对方的身形、动作,判断对方的能力。
安托合嘴角咧开,面部皮肤如同狼一般显出深深的褶皱。
同时一口大牙紧咬,犬齿突出。
狼化?和南方十万大山的妖族,走的是相反的两条路?
三百步……两百步……
李广猜测的同时,从身后猛地拿出上弦的十字弓,毫无预兆地扣动机簧。
他用的是标准型号的十字弓,中规中矩,力量和速度达到了完美的均衡。
是苏牧和墨无暇的心血之作。
暗暗暮色里,比筷子大不了多少的箭矢无声飞射。
安托合明显没有料到这一茬,军争百年,这种武器见所未见。
他大袍猎猎鼓荡,手中的拐杖猛地向前方挥动。
“咄”的一声,拐杖末端被飞射而来的箭矢射了个对穿。
“李广!什么兵器?!”他大笑着问。
挥开拐杖的同时,也看到骠骑将军突然发足急奔,两百步距离转瞬之间便被跨越。
手中弯刀冲着自己的面皮砍将下来。
好快!
这是狼庭大祭司首先闪过的想法。
每一个动作都完美到极致,毫不拖泥带水。
在大烈兵气的加持之下,李广身为炼精巅峰,却已经具备了炼气境所能够发挥出来的实力。
面对安托合的疑问,李广的回答就是——
一刀!
弯刀如月,安托合抬起拐杖去防,被弯刀劈入寸深。
好结实的拐棍……李广心头闪过一抹诧异,苏牧所制造的铁刀都无法一刀劈断,这拐棍什么材质?
好锋利的刀……安托合心中的惊讶不下于李广。
他手中的拐棍用的木头,只在比狼庭更北的极寒之地才有产出,比同等体积的铜还要重!
就被李广这么一刀砍出来寸深的缺口?!
咔吧……李广手腕翻转,楔开卡住刀刃的木材的同时,攻势如同狂风暴雨一般接踵而至。
管你有什么手段,兵家的做法简单粗暴——
淦!
“不一样的弓……不一样的刀……连刀法也是新的……”安托合失去了最初的先机,仿佛只能勉力支撑。
可疲于抵挡的同时,也在喋喋不休的发问。
“……李广,你有何际遇?不对……你们烈朝的皇帝,有何际遇?!”
烈安澜被山洪冲走一事,狼庭知晓。
李广会去找烈安澜,也是合情合理的推断。
中间只经过了这么短短半个月左右的时间,李广的装备身手全部都不一样了。
将原因归结到烈安澜的际遇上,虽然缺少必要的证据,但也不突兀。
李广不搭腔,认真地劈砍。
安托合步步后退,眼睛却越来越亮。
他大声喊道:“李广,你是有大才的人,何必困于烈朝,故步自封?
“你看你现在,强不强?强!可这强,是你自己的吗?
“若是无兵气加身,你觉得你可以和本座缠斗多久?
“你在烈朝,哪怕能踏入炼气、炼神……可你踏得进化虚、踏得进合道吗?
“不能!”
李广仿佛什么都听不到一样地继续挥砍,安托合手上的拐杖木屑四溅。
几乎要断开。
甚至狼庭大祭司身上的大袍,也被刀风带出来许多切口。
但占据攻势的李广却一点轻松的表情都没有。
对方能够在如此密集的刀光之间以拐棍挡下九成的攻击,以衣袍带偏剩余的一成攻势。
看似狼狈,实际上毫发未伤。
这样的实力,匪夷所思。
不容分神。
安托合继续劝降:“李广,不如来我狼庭如何?
“狼主可以帮你解决背叛烈朝的后果,更可以为你未来的修炼铺下坦途!”
李广冷冷地“哼”了一声,终于开口问道:
“是你走的这条修炼路子?说来听听。”
安托合猛退几步,避开劈面的刀光。
沉沉地笑着说:“诈我?我不上当。你先来狼庭,你想知道的,我全都能告诉你。”
“什么都不告诉老夫,老夫很难下决心啊。”李广屈指弹刀,充满戒备。
对方刚才躲开他刀光的身手令人咂舌。
安托合摇了摇头,叹气道:“告诉了你,你就能下决心了?”
不等李广回答,他自己先否定了,“无非就是想诈出来本座的修炼体系罢了,这可是狼庭的秘密,不得外传的。”
果然是不同于兵家的另一条路……先前杀过的狼骑们之中没有普及,说明要么挑资质,要么有别的门槛……
李广迅速做出分析,冷眼寻找破绽。
从刚才简单的对攻之间,能确定的只有对方可怕的反应速度。
但这并不能说明什么。
因为兵家每进一境,反应速度也会有所提升。
炼血、炼精、炼气,提升的都是身体跟上脑子的速度。
所谓的眼睛看到了、脑子想到了,身体跟不上的问题,会在这三个境界逐渐得到解决。
到炼神境开始,才会开始提升脑子的速度。
安托合抓着拐棍的手松开再握紧,说:
“看起来修炼体系对你的吸引有限……金银珠宝呢?美女舞姬呢?
“本座膝下一对并蒂双姝,尚未许人。狼庭和周边部落的勇士,为了搏她们俩一笑,脑子都能打出来。
“送给你,如何?”
李广啐了一口吐沫,毫不客气地回答:
“那老夫岂不是平白降辈?亏了。不知道你老娘是否健在,若是引荐一二,你叫老夫一声爹,老夫说不定会动心。”
出乎意料,安托合深陷的眼眶里,光彩突然暴涨。
他哈哈大笑了许久,用一种很古怪的语气说:
“好啊,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