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是矩子……”
“矩子鼻梁上的是什么?新的首饰?”
“看起来真好看,我也想要……”
“矩子出了远门……就是到了这里?”
“那个就是我们大烈赤炎骑的统领李广李将军?好有气势!”
“李将军旁边的那个男子是谁?彼其之子,美无度,美如英,美如玉……”
“师姐,擦擦嘴角。”
“……”
墨无暇轻轻地咳嗽了一声。
看到所有人的注意力集中在了自己身上,也看到三十二双眼睛里闪过的迟疑、困惑。
说:“想必诸位同门,还不知道为何被突然召集至此?”
墨者们彼此对视了一阵,纷纷摇头。
“是啊,矩子召集我们来,是要做什么?”
“难道是要给赤炎骑打造装备?”
想到这里,墨者们跃跃欲试起来。
赤炎骑的装备一向是官制,专坊专造,绝不外包,标准极其严苛。
若是墨者们可以插手,说明朝廷认可墨家的技艺。
并且墨家也有了可以踏足朝堂的基石。
是好事。
“矩子好厉害!”一名女墨者笑盈盈地说。
——矩子下的召集令,说明一定是矩子说动了那位骠骑将军。
女墨者眼睛里全都是兴奋和崇拜。
“如此一来,墨家百余种攻守器械,终于有了用武之地。”
另一名墨者摩拳擦掌,恨不能立刻施展所学。
一展抱负。
然而墨无暇却轻轻叹了口气,说道:
“不,这一次……用不到我们的器械。”
墨者们被吓到了,“用不到我们的器械?那叫我们来做什么?”
站在墨者中的杨禄面色微寒,看着李广旁边的年轻人,仿佛想到了什么。
他正要开口,墨无暇已经先他一步了。
有着ol气质的矩子扶了扶眼镜,上前几步,从谷之丰手中取过已经被揉皱了的纸页。
后者茫然地抬头,伸手想要去抢回来。
他从下车之后,就一直处在发呆的状态。
此刻看到面前的竟然是矩子,张了张嘴,又四下张望了张望。
选择了沉默。
刘经义的事情,他感觉出来了不对劲。
想问,但是思绪混乱,不知道怎么张口。
取回来纸页之后,墨无暇后退几步,当着墨者们的面展开。
谷之丰一个人抱着这东西钻研了这么久,墨者们早就好奇的抓心挠肺。
他们猜到,不使用墨家器械的原因就在这张纸页上。
一时间伸长了脖子,齐刷刷地看去。
其中,一多半的人都习惯性地眯起了眼睛。
果然,墨家的近视率高的吓人……苏牧想起来自己上学的时候,班上几乎全部都是眼镜党。
顿时痛心疾首起来。
墨无暇提问道:“诸位同门,有谁能看出来这里面画的是何物?”
一阵尴尬的沉默过去了,没有人能回答。
墨者们搞技术,讲究的就是一个严谨。
大胆猜测,小心求证。
问题是哪怕是猜,他们也猜不出这张纸画的是什么名堂。
彼此之间小声地交头接耳。
但拿不出任何结论。
“哎呀,矩子,你就不要卖关子啦,直接告诉我们吧!”
“是啊是啊,我们都快等不及啦!”
“再不说,谷师兄就要疯掉了……”
墨无暇转头看苏牧,苏牧微微颔首。
她便清了清嗓子,用平稳的音色解释:
“这里所记录的,是一个斜面上堆叠的刚体的受力分析。”
话音刚落,墨者们炸开了。
“……什么是刚体?”
“什么是受力分析?”
“什么是斜面?失言失言,当我没说……矩子你继续。”
杨禄的目光却游移不定。
别的墨者单纯天真,没想太多。
他却看出来,墨无暇在解释之前,回头看的那一眼。
请示的意味再明显不过。
甚至连李广的站位,隐约也是以那个年轻人为主。
大烈骠骑将军什么时候会去看除了皇帝之外的人的眼色?
他视线和苏牧交汇了一瞬间,望见一双干净、澄澈、却又仿佛充满了智慧的眸子。
心中一惊,有一种被看透了的错觉。
赶忙低下头去,眼观鼻,鼻观心。
墨无暇回忆着这几天做过的题,斟酌着字句,解释道:
“物体是否平衡由外力确定,物体不平衡时,加速度也由外力确定。
“万事万物彼此作用,互相之间产生的便是外力。
“摩擦、滑动、重力、弹力……
“这便是力学,也是墨家诸多器械工程的基本依据。”
说完这些她又回头看向苏牧。
苏牧正在打哈欠,心说果然,上物理课打瞌睡不分时间地点和谁来讲课……
这东西是因果律武器,只要听见有人讲,我就得困……
炼神境都避不过。
听了墨无暇的话,墨者们的眼神瞬间火热起来。
虽然只是短短的几句,却提纲挈领,仿佛打开了一扇通往新世界的大门。
关于力学的粗浅研究,墨家也有,但是并没有形成完善的体系。
更没有健全的理论。
东一榔头西一棒槌,能领悟多少,全看个人资质和想象力。
再看向这张皱皱巴巴的纸,一些墨者便觉得,仿佛能看出来些不一样的东西。
至于整天抱着这张纸不撒手的谷之丰,更是目光灼灼。
陷入了思索。
“原来是这样……原来是这样……”
他呼吸都急促了起来,难怪那些向四面八方发射的线条他看不懂,原来这些都是物体之间的互相作用……
但这和用不用墨家的器械有什么关系?
众人正翘首以盼地等着墨无暇继续说下去。
哪想到这位富有优雅气质的ol风知性美人,缓缓折起来纸页。
回到苏牧身边,不讲了。
这可急煞了这群理工科技术人员,纷纷用火热的目光表达不满。
就仿佛面前有一个美人正在轻歌曼舞。
快要进收费环节的时候,她拍拍屁股,回后台了。
连让人掏钱的机会都不给!
……什么意思啊,是不是你不让矩子继续讲了?墨者们敢怒不敢言,敬畏地看着笑眯眯的李广和不苟言笑的张厚才。
以及押车的、虽然数目不多、却一个个狼精虎猛的赤炎骑悍卒。
最后用目光狠狠地集火苏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