狼骑头领瞳孔收缩得像是针尖,眼角几乎裂开,太阳穴的位置,一根根血管爆起。
一个照面就折了一骑狼骑!
这样的损失不可接受!
“散开!散开!”
他狂吼。
狼骑的优势有两点——
一,从高处向低处发起冲锋,靠着地势差带来的强大冲击力瞬间冲散敌阵。
这样的打法出其不意,适合迅速破坏大烈的辎重队伍。
能杀多少是多少,一击得手立刻远遁。
非常令人头疼。
二,平地围猎。
座狼对上任何坐骑,都拥有一面倒的优势。
这种打法则主要用来劫掠大烈的商队。
货劫走,商队里的人,和拉车的马一起,添做座狼的口粮。
当然,如果随行有女子,倒是可以逃过狼口。
但下场只会比被座狼当口粮更惨。
此刻陡然被黑熊冲阵,七骑狼骑两样全部不沾,完全失去了先机。
吃了大力丸的黑熊一路狂奔,速度已经加到了极限。
“昂吼!”
它张开血盆大口咆哮。
腥臭伴着口水喷溅,吼声像是龙吟一样!
山林间死寂的飞鸟受惊,振翅飞起,仓皇四散。
众狼骑被吼声震得也是大脑一蒙,如同被人在脑后抡了闷棍。
……嘭!
又一骑狼骑被黑熊直接拍碎了脑袋!
“变阵!绞杀!”
狼骑头领最先反应过来,当机立断,改变命令。
继续散开,恐怕根本来不及重新投入冲锋,就会被这头凶物挨个拍死!
他抽出腰间的弯刀,全力挥出。
青铜质地的弯刀,刃口明晃晃反光。
这是金帐狼主麾下排名前十的勇士才有资格佩戴的弯刀!
斩下来过不知道多少大烈人的头颅!
战士的。
平民的。
老人的。
小孩的。
女人的。
但此刻,弯刀砍在黑熊身上,就像是劈到了一块石头上一样。
细碎的铜渣从刃口崩出,狼骑头领人都懵了。
欧冶子后人熔铸的刀,就这么被崩了刃?
这特么的还是熊?
黑熊用硕大的爪子给了他答案。
爷!就!是!
……
大烈骠骑将军李广靠在一棵树后。
他顺着山涧寻找被山洪卷走的女帝烈安澜,结果半道发现了狼骑的踪迹。
凭着一双大长腿狂奔,一路缀在座狼后方。
没想到在这里看到了这样凶暴血腥的一幕。
巨型的黑熊一巴掌一个,硬生生拍死了五匹座狼,以及六名精锐的狼骑。
整个过程甚至还不到半柱香的时间!
狼骑首领座下的狼,已经被拍断了腰。
他换乘了另一名下属的坐骑,保证机动性。
——那名倒霉的狼骑被黑熊从背后一爪贯胸,座狼倒是捡回来了一条命。
狼骑首领握着断掉的弯刀,握刀的手在颤抖。
完全没有杀戮妇孺时候的嚣狂。
“快妖化了的黑熊!”
他有气无力地呐喊。
一只眼睛被血污蒙住,另一只眼睛里全是绝望。
“你这样的熊妖,不应该在烈朝南疆十万大山里待着的吗?!”
黑熊打着哈欠犯懒,不理他。
巨大的身躯只是站在那里,就将已经接近入暮的阳光完全挡住。
大片的阴影笼罩下,狼骑首领一脸悲凉。
李广按住长弓,拉满弓弦,随时可以抬手击发。
此处山野里,竟然有如此异种……他暗暗心惊。
老将军看得出来,黑熊杀戮尽兴,多半会就此收爪。
他却不打算放过这名狼骑首领。
“闯我大烈,是为了陛下而来?
“佩金帐的弯刀,狼主麾下十勇士之一?”
每一名狼骑,手底下少说都沾了上百条大烈人命!
位列十勇士的狼骑,屠戮之数更多!
血海深仇!
最关键的是,李广顺着山洪的流向寻找陛下,一路到此,碰上了这些狼骑。
就绝对不可能只是巧合。
“都该杀!”
趁着黑熊又打一个哈欠的当口,李广果断地抬手,撒放。
羽箭破空呼啸,激射而去。
嗡……
噗!
羽箭自狼骑头领背后穿胸而过,他健硕的胸肌上,冒出半截箭杆。
染血的箭头,寒光闪闪。
一箭直接命中心脏!
血液顺着箭杆汩汩流出,浇在座狼的背上,沾湿了大片的皮毛。
黑熊对于血腥味相当敏感。
原本还打着哈欠的它,被血腥味刺激到,再度嘶吼着挥出巨爪。
将狼骑首领半个脑袋都拍了出去。
罪有应得!
李广将弓别回腰间。
狼骑死得越多,大烈压力越少。
能这么轻松击杀金帐狼主麾下的一名勇士级狼骑,哪怕是骠骑将军,也感觉到颇为舒畅。
不过几乎是同时,老将军浑身寒毛立起!
刚才射出去的一箭暴露了他的方位,黑熊一双凶睛,瞬间盯上了李广藏身的位置。
危!
他根本顾不上收集代表着金帐勇士的断刀。
想也不想,撒腿就跑!
娘叻,差点忘了这种凶物嗜血如命!
背后传来嗵嗵嗵的沉重追赶声,李广心里要说没有后怕,那是不可能的。
他还记得黑熊那一爪子,是怎么把一整条座狼拦腰砸断的!
骠骑将军炼精化气。
但也不想在这种时候,和这种天生地养的凶物缠斗!
一路狂奔,一道山涧横在眼前。
他毫不犹豫,一头就扎了进去。
……
“所以你是想告诉我说,你是被一头黑熊追了快五里地,然后侥幸逃脱的大烈将军?”
苏牧板着脸。
面前是大马金刀坐在水边的李广。
老将军一脸皱纹,一身古装,和烈安澜身上衣服形制非常相似。
只不过纹样没有那么精致。
他旁边摆着随身多年的长弓,长弓泡了水,弓弦上还在沥沥拉拉地往下滴水滴。
“正是!你个娃儿,省不得山里黑熊的厉害!”
李广中气十足,震得苏牧耳朵发蒙。
“提醒你一句,这地方久留不得,趁着黑熊闹过来之前搬走吧!”
他是好意。
暂歇之后,老将军还要继续去寻找陛下,没时间长篇大论。
所以他刻意夸大了黑熊的可怕之处,吓唬眼前的这个年轻后生——
爪子拍在头上,能把脑浆子拍出来!
拍在身上,直接把人拍成两段!
凶残!
暴虐!
苏牧想也不想地反驳:“那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