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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页对话古今:我打造节目,国宝有灵 03 送少保

03 送少保

    走出书斋,于谦的脸上,多了几分笑容.
    能够见到小时候的自己,着实令他惊讶。
    而更让他高兴的,则是这么多年来,他一直未变。
    难能可贵!
    “大人心怀天下,敢为天下先,晚辈既感且佩。”
    易泽发自肺腑,于谦一生,于国于民,尽心尽力,没有丝毫的亏欠。
    更难得的是,他在身居高位之时,丝毫不留恋官位。
    于谦父母去世之时,于谦上书辞官,请求回家守孝。
    朝廷不允,只准许其奔丧。
    他尽到了一个做臣子的本分!
    “小时候,算命的说我是天生刀眼,身有逆文,从不会顺着人说话,为官多年,他说的还挺有道理。”
    于谦笑了笑,他就像是官场之中一支洁白如玉的莲花,出淤泥而不染,且拒绝了一切蝇营狗苟。
    “而今官场,于大人受委屈了,若是在太祖朝,像于大人这样的好官,绝对会得到重用。”
    “臣子无法选择自己的君上,但臣子可以选择如何去做。”
    于谦说的铿锵有力,他从没有抱怨过,只是尽心竭力的为老百姓谋取福利。
    他没有朋友,因为他的性格,严于律己,也严于律人。
    蝇营狗苟之辈,在他面前,如坐针毡。
    而有心依附之人,也被其浩然正气所摄,心有畏惧。
    孤臣,于谦是一个孤臣。
    “于大人,我们继续走吧!”
    易泽脚下,新的路途出现,与于谦一起,跨越岁月。
    等到地方,于谦眉头皱了起来。
    他看见了战火。
    可怕的战火!
    “怎么回事?为何战火都烧到锦城之下了?”
    于谦错愕,眼中满是不敢相信。
    大明铁骑数十万,历来只有打别人的份,怎么会被别人打到家门口了?
    易泽解释道:“此事是朱祁镇受到王振蛊惑,执意率军亲征,于土木堡大败于也先,明军五十万精锐几乎全军覆没,朱祁镇被俘,也先挥师南下,欲要灭亡大明!”
    “这混账!”于谦怒骂一声,心急如焚,“我为何不劝谏?真是该死,他怎么就不明白上面是块什么料呢?”
    天底下敢骂皇帝的不多,但于谦绝对是其中一个。
    “大人您劝了,但朱祁镇不听。”
    易泽说的于谦一时无言,他痛苦地抓了抓自己的头发,喃喃道:“瓦剌南下,沿途生灵涂炭,百姓流离失所,此等祸事……唉!”
    进的京城,真可谓是草木皆兵。
    原本繁华热闹的天子脚下,此刻却是风声鹤唳,百姓不敢上街,只隐藏在房屋之中,战战兢兢。
    朝堂之上,却热闹许多。
    一众大臣正在那激烈的争吵。
    易泽与于谦,一同走进,无人发现。
    此刻朝堂之上,文武百官,人心惶惶。
    于谦站在其中,相较于易泽身边的于谦,他更显有几分老态。
    他老了,不再年轻,但腰杆依旧挺直,声音依旧有力。
    “是战,还是和,而今可以好好的议一议了吧!”
    朱祁镇被俘,孙太后不得不出来维持朝政。
    此刻,瓦剌已经兵临城下,人心惶惶,急需定下章程。
    “皇太后您的意思是?”
    有大臣出言询问,孙太后只是淡淡回答:“瓦剌兵临城下,诸位大臣,还需认真筹划,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依臣看,瓦剌也先此次倾巢而出,没有一点和的可能。”
    “那,就是战!”
    有臣子上前道:“臣看战也没有把握,京师三大营只剩下个空架子,精锐已经在土木堡之战中,消亡殆尽了。”
    “呵呵!”孙太后冷笑一声,“战,不成,和,也不成,莫非我们要束手就擒?将祖宗打下的基业,拱手让与瓦剌?”
    两个臣子闻言,吓得一激灵,急忙往后退了两步。
    这事情他们可不敢说,说了这脑袋可就要搬家了。
    焦灼之时,自群臣后,有人高声叫嚷:“臣宣德八年进士,翰林院侍讲徐有贞,有话要讲!”
    孙太后朝后面看了看,只道了一句:“讲。”
    “臣幼时得一神仙讲授星斗之学,近日臣仗剑观星,发现天象有异,荧惑入南斗。”
    孙太后一皱眉:“说明白些,出来说话!”
    徐有贞挤开群臣,上前一拜,言讲道:“荧惑作乱,战事必起,依臣之见,要速速南迁,以避祸事!”
    话音落地,易泽身旁于谦面色骤然变化,勃然大怒,叱骂道:“乱臣贼子,竟敢在此妖言惑众,就该直接拉出去砍了!”
    而朝堂之上,老于谦同样的声色俱厉:“胡说八道!”
    一声叱骂,群臣皆惧,徐有贞硬着头皮,道:“天象示警,此乃天意。”
    于谦气的横眉竖目,直言太后道:“妖言惑众!天下大事都靠天象,那太祖高皇帝不用起兵了,只等天象示警,北元自己完蛋得了!”
    徐有贞言辞凿凿,继续道:“于大人不要激动,天象示警先不提,且问于大人,京师三大营还有多少人留守?你能担保一定能打赢吗?能有一战之力的,顶多只有两万人,如何应对瓦剌数十万大军?或者说,于大人你是要我们这些人,集体当俘虏?”
    一番话,说的群臣心中惊惧,纷纷低下头颅,眼中有南迁之意。
    于谦何曾不知道这些,但此刻,他心中有万丈怒火。
    平日里,文武大臣作威作福,享受着国家给他们的福利,一个个眼高于顶,而现在大明正值危急存亡之秋,这些臣子,不思为国尽忠,却要先想着逃跑,简直该杀!
    面对孙太后,于谦面色冷如青铁,近乎是咆哮着道:“京师是国本,一动,大势尽去,宋朝南迁的教训,还不够深刻吗?”
    扭过头来,看着徐有贞一副有恃无恐的模样,于谦明白,此人不过是众臣推出来的代表而已,心中更是愤怒,面对群臣,于谦脖子上青筋绽出,声色俱厉:“主张南迁者,可斩!”
    一句可斩,朝廷气氛顿时冷清下来。
    孙太后出来打了个圆场:“今日议事,可畅所欲言,不比什么都要斩,继续说吧。”
    一旁朱祁钰躬身一拜,道:“儿臣以为,于大人所言有理,京师是国本,京师若在,则勤王之师能迅速到来,若京师失守,则长江以北,将尽数落入敌手,到时,燕云十六州,重又沦丧,太祖高皇帝征战一生所创基业,沦落大半!”
    徐有贞依旧主张南迁,且以皇室血脉为据,于谦一听,登时就觉得气血上头,痛心疾首劝诫道:“一旦南迁,长江以北百姓尽成奴隶,几千万的黎民百姓,皇太后,您舍得丢下吗?”
    这一句,孙太后眼睛都大了,若是南迁,则她将成为千古罪人,永远被钉在耻辱柱上。
    徐有贞依旧不知,只继续道:“臣主张南迁,于大人妖言惑众,当斩!”
    于谦笑了,怒极反笑,上去抓住徐有贞衣领,直接就是一巴掌,怒斥道:“徐大人夜观天象,怎么没观测出你的干爹王振死在土木堡了?还有,身为文臣,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你的胡子呢?”
    连续几巴掌下去,看得孙太后嘴角都挑起一丝笑容,打了个和场:“打够了吧。好了,三位阁老,你们什么意见?”
    “朝廷可以南迁,但部队,需留下来抗战!”
    “不可,这样一来,士气衰落!军士知道消息,必定无心抗敌,民心尽失,京师不保!”
    “太后,臣也是这个意思!”
    群臣不言,静待结果。
    易泽身边,于谦已经是怒发须张,恨不得上前去斩了这些主张南迁的官员。
    “食君禄,不思为君分忧,一旦出事,就要逃跑,大明朝廷,怎么出了这等蠢材!”
    于谦痛心疾首,却又无可奈何。
    朝会散去,冷冷清清。
    此刻人心思变,百官惶惶。
    易泽与于谦,走出朝会,不多时,便见到了老于谦。
    十多年过去,于谦更老了,头发半白,已有衰微之象。
    但眼中,依旧有不变的坚定意志!
    两个于谦会面,老于谦明显的愣了一下。
    这可不是十二岁的于谦和中年于谦相遇了。
    现在彼此,都能够认出彼此。
    “嗯?你是……我?”
    一种熟悉的感觉,老于谦有些迟疑。
    一个活生生的自己,出现在面前,只是有些年轻。
    “我是你,过去的你。”
    “过去的我……”
    老于谦喃喃自语,虽觉得有些不符合常理,但很快也就接受了。
    因为他从他眼里,看到了一样的光。
    炽热,坚定,不屈!
    “而今京师危急,你可有什么办法?”
    于谦急切地发问。
    “若是你,会怎么样?”
    老于谦反问一句。
    两人对视一眼,沉默片刻,忽的笑了。
    而后一齐道:“唯有死战!”
    说着,笑声逐渐的大了。
    “唯有死战!”
    笑着笑着,两人又咬牙切齿的重复一句。
    意志有如钢铁,顽强不屈!
    观众们看得泪流不止。
    “为了大明,少保真的是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泪目,在群臣惶惶之时,只有于谦一个人,力主一战!”
    “徐有贞那个王八蛋,什么也不会,只会溜须拍马。南迁?我迁他妈!”
    “就该把徐有贞斩了,这等奸臣,留着干嘛?”
    “妈的这要是朱棣知道了,当时就给砍了,叫他血溅当场!”
    “唯有死战,才有希望,不然大明就会成为南宋,偏安一隅,最终被灭。”
    “如果不是于谦,往后历史都将改写,大明偏安一隅,丧失主动权,最终被灭,中原大地,将会再一次出现一个大元,异族窃夺神器!”
    “于谦为大明续命两百年!”
    “朱元璋再造华夏,收拾旧山河!而于谦,再造大明,重塑山河!”
    易泽在一旁,同样泪目。
    于谦没有朋友,大家对他都非常忌惮。
    因为他,太清了!
    于谦没有为官者的圆滑,也不懂得世故人情,他的心中,只有百姓。
    水至清则无鱼,人至察则无徒。
    于谦正是这至清的水,是这至察的人。
    他的眼里,容不得沙子。
    方才若不是在朝堂之上,于谦定然会立刻拔刀,斩下徐有贞狗头!
    没有朋友的于谦,在遇到自己之后,竟然产生了一丝丝惺惺相惜的感觉。
    只有他自己,才能够做自己的朋友。
    其他人,不配!
    或许,岳飞,文天祥,诸葛武侯,海瑞,王阳明,辛弃疾这样的人聚在一起,彼此会成为很好的朋友。
    他们有着相似的心,一颗为国为民,鞠躬尽瘁死而后已的心。
    但可惜的是,他们不在同一个时代,彼此之间,相隔着岁月。
    像于谦这样的人,在历史上,是罕见的。
    华夏五千年,出了多少人,但其中像于谦这般的人,不过一手之数。
    可见其之可贵,其之可敬。
    乱臣贼子,贰言佞臣,在历史上数不胜数。
    史料上记载的赵高,严嵩,王振不过是其中出名的罢了。
    至于其他的,可以说是有如过江之鲫。
    想想洪武皇帝,杀了多少贪官污吏?
    仅仅是一朝,就杀了数万人,可想而知,在华夏历史上,这样的官员有多少。
    可以这么说,一个朝堂,从上到下杀一个遍,都不会出错。
    开国之朝或许会有杀错,但是越到后面,则越不会出错。
    杀一千,只会遗漏,杀一万,同样如此。
    如于谦这般两袖清风之人,数百年都未必能见到一位。
    他就像可望而不可即的星辰,光辉万丈,却又无私洒落。
    若是这样的臣子,能多出那么几位,则是社稷之福,黎民之福,天下之福!
    若是天下官员,全部都是于谦,则河清海晏,能开万世不朽。
    若是天下之人,都是于谦,则山河永固,威震地星!
    这就是于谦的作用,他并非是一个已经故去的人,而是化作一个符号,一道烙印!
    京师保卫战,在于谦主导之下,历经千辛万苦,终获成功。
    大明山河,在于谦手中,续命两百年。
    但这样的忠臣,这样的世人表率,却被“意欲”之罪所杀。
    何为“意欲”?
    恰如南宋岳飞之莫须有!
    这就是“意欲”!
    于谦身死那天,百姓恸哭,天色阴沉。
    易泽站在刑场,眼中有泪。
    一代忠臣于少保,终究是未能战胜贪腐官场,以“意欲”之罪处以极刑。
    行刑之时,百姓哭嚎之声震天,他们没有忘记,是谁救了他们,是谁救了这片天下。
    光影错乱之中,十二岁的于谦,中年遭受牢狱之苦的于谦,誓死守护京师的于谦,以及落幕之时的于谦,在一瞬间,重合。
    他的目光依旧如此的纯净,坚定!
    看向这片山河的双眼之中,有不舍,有眷念,但更多的是,
    担忧!
    忧国忧民,是他一生的写照。
    于谦死后,锦衣卫查抄于谦家产,竟然没有半点银子,以至于一直以来以铁血冷酷见称的锦衣卫,都忍不住落泪。
    大明,送走了他的守护神,大明,失去了他的守护者。
    人生自古谁无死,留取丹心照汗青。
    于谦用他的一生,诠释了什么叫做忠正,什么叫做不屈。
    他就是鲁迅先生所说的那一道炬火。
    即便在无光的黑夜之中,也依旧炽烈的燃烧着。
    于谦走了,他就像一颗流星,迅速地划破大明漆黑的天空,带来了短暂的光亮,又很快消散。
    但是,于谦所遗留下来的精神,是不灭的!
    他是一颗种子,在燃尽了所有之后,化作了人们心中的种子,在合适的人身上,将会再一次发芽。
    天下皆黑,唯我独白!
    山河永固,风骨永存!
    这就是于谦!
    这才是于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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