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策马前奔,掀起滚滚烟尘,隆隆的马蹄声如若晴天劈雷,滚向大街,马行过处,残血飞扬,铁蹄毫不留情地践踏在逃跑不及,绊倒在地的人身之上。
“啊啊啊,大军来了,跑啊,跑啊!”
“不,娘娘,你在哪儿啊!”
“不――我的儿!!”
莺莺咽咽,哭哭啼啼,声声凄厉。大军的铁蹄,毫不留情,碾踩在无辜的百姓之上,逃者幸得一命,跑不及者命丧蹄下。
毫不留情!
晏苍陵从远处而望,瞬间暴红了双眼,他何曾想到这些人竟未了王爷之位,视百姓生命为鱼肉,随意践踏。
与此同时,许多有志青年,看在眼底,火气燃在了头顶,救济的银与粮还未弄到,便被大军冲来,坏了事情,如今竟连无辜百姓都受了创。看常得胜等兵提刀冲上迎军时,他们也燃起了决意,其中一人热血冲头,随手挑起一把杵在墙边的木杆,大声一呼:“兄弟们,这等小人阻我粮路,害我百姓,我们一块儿冲啊,灭了他们!”
声音一落,等待的燥气,被打断喜事的怒气皆从心底翻涌而上,许多百姓纷纷冲入他人家中,掏出锋利之物,朝奔来的大军砍去。
一刀逝过,马前失足,马上人翻倒在地,一刀砍下,马腿尽断,朝前一扑,骑兵滚地,成为众人足下践踏之物。
百姓都已愤怒的暴起,更何况一心护着百姓的常得胜等人。
常得胜高声咆哮,手中横刀毫不留情劈向每一个试图伤害百姓之人,面色凶煞,形如夺命夜叉。
晏苍陵负手高站于府门重重台阶之上,高高地睥睨着下方的大汉。
大汉手舞两把重锤,杀伤力惊人,不过一瞬,便将身侧攻来之人打翻在地。但可惜的是,他对上了愤怒的常得胜。常得胜一声怒吼,气冲斗牛,双手握刀奋力一砍,裹着重甲的马头,竟被其一刀砍下,血液骤飞。
大汉翻身而下,朝地一滚,立马快速地站起,朝常得胜冲刺。他何曾想到,今夜竟是如此局面,来路被阻,而今竟还有战力不低的军人阻扰去路。怒发冲冠,他朝天狂啸,目光扫到高站的晏苍陵上,一脚踢起地上的武器,砸向常得胜的面门,趁着其躲闪之际,一步并做两步,挥刀朝晏苍陵身上砍去。
晏苍陵冷笑一声,手中一物恰时弹出,正往大汉面门而去,大汉一惊,立马挥刀护住面门,将此物反砍回去,但便在他挥刀挡面,视线被遮之时,刺球同时滚在了他的脚边。
晏苍陵将位置算的极其之准,那刺球恰好在大汉足前,因此这视线一空之时,大汉的脚便深深地踩到了刺球上,一阵钻心刺痛从身而上,恰时一阵酥麻,便往前摔去,大叫一声不好时,他的脖子上已经架住了一把冰寒的剑……
另一厢,许颂铭在地道中所见的另一偏瘦的主帅,正带兵小心翼翼地切往后门。因王府甚大,前后两门相隔甚远,后门之人是无法看到前门之况的,而相比较为冲动的总统领大汉,他略为沉稳,冲进了城内后,并未直接冲到府门前,一打听,竟是王爷在派人救济百姓,而这后门救济之人,恰好便是总管。当时只迟疑了一瞬,便让众人下马,将马匹放置一旁,矮身踱向后门外的长龙队伍。
如今队伍已排到了府门的远处,总管视线之内无法看见末梢,心中大喜,知晓时机一到,他唤众士兵借由百姓遮挡,穿入队伍之中,走向府门。
一步一步,小心翼翼,近了,快近了,近到可看到胜利在望!
☆、第九十章 ??受俘
许颂铭眼中瞬间亮起了光,双眸一眯,正凝注那矮低身子,混在人群中的牙兵之上。
内心一声冷笑,他暗中招了招手,示意让牙兵上前,作罢这个动作,他故意清咳了一声嗓子,朗声朝身边的人道:“成了成了,你们都下去歇息,我一个人在此看着便成。”
身边的侍卫也是晏王军中人,一听此话,便知是暗示着计划将行,当即毫不犹豫应下,转身入了府内,继而不见了踪影。
前无侍卫,而府门又是大开,这队牙兵的主帅迟疑了一瞬,终是被眼前的便利冲昏了头脑,一扬手,全部隐藏的牙兵暴起,哗地一下朝府内冲去,惊得百姓大叫四逃,场面极其混乱。
而这般冲击的下场,便是被慌乱的百姓堵了前路,以致冲进府时,狼狈不堪,本以为府门大开,胜券在握,熟料在进门之刻,忽闻暗香拂鼻而来,冲得几步,他们的步子便是一软,险险地靠在了墙边。
一声“糟”字方出,主帅转首便对上了许颂铭怀着深意的眼,紧接着足上一痛,身子继而一软,连双脚都无法撑起,直直往地面倒去。
同时刻,身侧士兵数声惨叫,他疑惑地着地一望,发现地上竟有数粒极其微小的尖刺状球体,在惨淡的月光中散出寒涔的光,他顿时了悟,那些士兵是踩到了这刺球而受痛惊呼。
痛嚎一声续上一声,主帅动作迅速,即刻抄起手中的陌刀朝地一划,借由刀势将身撑起,避免迎面直向刺球。
但他身子方能站稳,便觉一股刺人心骨的寒意钻入心底,他头皮一麻,顷刻间只见万千羽箭冲破气流,如滔天巨网,扑涌而下,乱了双眼,迷了神智,反应之时,惨叫已经冲天,生龙活虎的众兵顷刻变成剑下亡魂,血箭靶子。
前路有刺球遍地,左右有万箭齐发,总是牙兵再厉,也将成为瓮中之鳖。
主帅暴声一喝,手中陌刀凭空一甩,铛铛铛,麻利地砍翻冲身而来的羽箭,在下一批羽箭袭来之时,震声一喝:“朝后退!”同时箭步一旋,掩护后方士兵往府门外冲去。
盲目飞奔保命的士兵早已乱了队伍,犹如地狱门开恶鬼出行,疯狂一般地冲向府门外。逃得快者混入人群,逃得慢者摔落于地,被践踏成泥。
主帅嘶声一吼:“乱逃者杀!”众人立时肃整了队伍,齐刷刷倒退,一面执刀护着身侧的同伴,一面朝府门退去。
但许颂铭焉会放过他们,他们要的并非人员伤亡,而是擒下主帅。
在主帅退至刺球范围之外时,等候多时的乐麒从屋顶骤降,手中大刀毫不留情直逼主帅面门。
主帅亦是非一般角色,身子一弯,避过迎面一刀,陌刀就是朝上一削,攻向乐麒的脖颈,在乐麒避过的间隙,他顺着刀势将陌刀打地,撑身弹起,继续往府外冲去。
好快的身手!
乐麒心中一叹,嘴角微挑,燃起了见到对手的兴趣。他提刀追了上前,手中朝空一扬,一大抹白色粉末便散在了空中。
主帅一惊,忙屏气凝神,但粉状物扩散极快,加之原先他便已中了些许软药,故而哪怕只吸食入一点的粉末,便能让他双膝发软,步子变缓。
乐麒得意地一哂,身中攻势不减,同时呐出一声:“网!”
四周便有人现出,一张巨网兜头而下,笼罩在主帅的头上,主帅挣扎朝空一劈,但中药的他,速度怎及落网之快,转瞬便被巨网擒住,挣脱不得。
主帅遭擒,军心便溃,众兵也没了拼命之心,毫无军纪地朝四面八方而逃,晏王军继而追上,欲将剩余的将帅擒住。
“你使诈!”被缚的主帅怒气冲天,手指直戳乐麒的鼻头,“有本事光明正大地打一场,用这等下三滥的手段算何本事。”
然,乐麒却是无所谓地冷眼旁观他,待他消停一会喘气时,双手环胸,冷嘲热讽道:“兵不厌诈,你有本事便别带兵攻府,篡位夺权。有本事来,便得有本事输。”轻飘飘便将主帅的话给原句赌了回去。
主帅顿时语塞,张了张唇都挤不出半个合宜的音来,支支吾吾竟寻不到辩驳之言。遥望外边乱成一片的众军,更有数位将领被擒在手,一时心灰意冷,竟一屁股坐了下地,任人宰割。
这一夜,牙兵夜袭晏王府之战,大败。
“嘭!”受俘的将领们被押人来的常得胜重重一推,双膝一软,皆纷纷扑倒在地,而其中那脾性最燥的总首领大声怒吼,挣扎着便要站起身,骂骂咧咧不愿给敌人下跪。相比而言,带兵攻向后门的主帅则相对沉稳一些,低着头不言不语,瞧不清他喜怒哀乐。
“有胆识。”
一声男音穿透总首领那骂咧之声而响,众人回首一看,只见明火照映下,一身着紫袍之人背负双手跨门而来,身姿力挺,眉宇间笼上一层霸气之色。
正是晏苍陵也。
主帅眉色一沉,双眼眯成了缝,只消看一眼便之晏苍陵乃不好对付之人,当下垂下眼睑,掰回了因好奇而转向后方的身子,继续沉默不言。
“你们的总统领都在骂人,为何你却如此沉默。”
声音从耳边徐来时,晏苍陵已经占到了那主帅的身边,弯着腰身询问。
主帅稍稍从眉宇间抬起一眼,继而又敛回了双眼,继续不发一语。
“听闻乐麒说你身手不错,‘总管’又道你有计谋,我当真对你充满了好奇,今日一见,方发现皆是误传,你不过是个战败后便不敢说话的孬、种!”
“够了!”主帅猛地抬首,狠光直射晏苍陵之身,目中的狠戾有如蓄势待发的毒蛇。
晏苍陵已被其气势震住,愣了半晌,倏尔笑了:“瞧你也是自傲之人,为何要沦落至听命另一孬种!”手指横指,直戳那一看便是无能的总统领。
这声一落,主帅竟是浑身大震,全身方因愤怒而鼓起的气劲顿时如同泄了气的球散了出去,颓然之意笼上眉宇,双肩抖动不停。
“莫非你有何苦衷,嗯?”晏苍陵诱道。
主帅却将头埋得更低。
“啊呸!格老子的,你废话恁地多!有本事来打一架,偷袭算什么本事!”总统领在此时发声,直骂晏苍陵的小人行径,晏苍陵将其视为耳边风,继续向主帅问话。
但主帅依旧不答,晏苍陵耐心甚是有限,这总统领又聒噪得骂个不停,他恼意一声,走过去狠狠地朝那总统领踹了一脚,将一人高马大之人踹得在地上痛呼打滚。
“总统领若各个似你这般,老早便溃了军心,你们牙兵又是如何撑得起的!吴其康的眼光也甚差了!”
“够了!”主帅倏尔震声,一目横刺晏苍陵,厉声一喝,“此事同王爷无关,人已死,还望你口下留德!”
晏苍陵疑惑望去,一朵朵的疑云冒在了心底深处,原先他以为这些牙兵没了吴其康,会愈发嚣张,不将吴其康放在眼底,熟料竟有这一人如此维护吴其康,一时之间,竟让他迷惑不已。
他又行了过去,高高望着主帅:“无论人是死是活,他认人不清便是事实,我还说不得了?今夜固然有我设套在,但你们总首领却过于急躁,恨不得早日坐上我这一位,若非如此草率,你们今夜根本不会受俘。”
“今夜受俘是我大意,同他人无关!”
这人竟还维护他人?晏苍陵对这主帅更是好奇,他顿了一瞬,扫向那总首领,发现其目中也点亮了些许的愧色,这究竟是怎地回事,为何如此古怪。
“我想知晓,你们为何会知我们的计划。”
主帅声音沙哑,带着痛恨之意,一抬首,对上晏苍陵的目光,幽深的让人难以直视。
晏苍陵莞尔,一拊掌,易容成总管的许颂铭便从旁而出,笑吟吟地对着主帅打了一声招呼。
主帅目光瞬间淬了剧毒,狠狠直射许颂铭,破口大骂:“竟是你背叛我们!你忘了当初要效忠王爷的誓言么!”
“呸!”许颂铭佯怒地一震袖,“王爷?这儿只有一个王爷,你那什么吴其康早死了个透。正所谓识时务者为俊杰,我认他为主,替他效命有何不对!”
“你……你……”主帅顿时语塞,气都冲到了顶,再看众人面如死灰,一脸破败,倏尔间神色沮丧,哈哈大笑,“哈哈哈,好好好,你们皆道会为我而将王爷的王府夺回,可是我傻,竟都信了你们,还将大权交出,以换取你们的信任同相助,结果却换来如此下场!既然如此,上天都不容我,不如我一死了之,以到黄泉地底再报王爷恩德!”
语落之时,他竟将头朝地面狠狠地撞去!
☆、第九十一章 ?黑白
“男儿志在四方,而非似女子般一点儿破事便哭哭闹闹,我当真不明,有何想不开的,需你交出大权,只为了夺了一个王府。啧啧,”晏苍陵摇首不能苟同,“你做事未免草率,太过草率,你们会输并非巧合。”
主帅因撞头而阖住的双眼猛地睁开,发现他的头竟被一只手稳稳地拖住,无法下去,而身边便是那一紫袍的晏苍陵。
“你救我作甚,我不需你救!”主帅怒斥,一抬首狠瞪晏苍陵。
“你当我想救不成,若非你还有用,我早早将你解决了。”晏苍陵一松手,便有侍卫将主帅钳住,让他再难动弹。
“你可切莫咬舌自尽,”晏苍陵淡然地挥着手,冷笑着坐到了堂中之上,高高地翘脚睥睨着他们,“男子汉当死得其所,战死沙场,马革裹尸,而今你一大将军咬舌死在此处,岂非丢人?”
主帅一怔,挣脱的动作骤止。
晏苍陵却不再同他多说,看今日闹剧一场,已是该结束之时,遂挥手道:“将他们关入牢中,待过几日再审。”
“是!”
那几人被押走后,晏苍陵疲惫地揉了揉眉心,对着正堂上的常得胜道:“今日一战,你的身份已经暴露,是以我这几日得麻烦你,带人守在府门四面八方,万不可让一人出了门,送了信。王府内的人我尚不放心……是以,麻烦你了。”
“王爷放心!”常得胜谈及正事时,绝不含糊,“我定全力办好!”
“甚好,”晏苍陵颔首,对着一旁躬身的许颂铭道,“你这几日继续扮作总管,至于那真的总管,让鱼香再给他下几计狠药,保他不死便成。”
“是,某知晓。”许颂铭颔首道。
“嗯,”晏苍陵挥了挥手,“下去罢,我乏了。这些人改日我再处理,至于残留的牙兵……嗯,”他眉心一簇,忧愁又上了头,统领虽被擒,但牙兵还在,势力依旧不倒,这仍旧是心腹大患,该如何将其收拢,是个大问题。“罢了,先不管他们,我去寻z涵瞧瞧可有法子对付他们罢,你们退下罢。”
“是。”
俩人退下后,晏苍陵便归去了朝临阁,将今夜的情况同季临川道明,语落后,季临川亦是长久沉默。
他捋着啊呜的皮毛,有一下没一下地抚摸着,眉心蹙起,久而不舒:“若是放任不管,威胁仍存,且他们若是投靠西平军,两方会合,我们便是腹背受敌,得想个法子,将两部分兵马收拢,成为你的助力。”
“能有何法子,”晏苍陵顿时蔫了,软靠在季临川的肩头,“打又不成,我们手中无兵力,且不易于收拢人心,可若不打么,又如何能驯服他们,让其成为我们的助力。上次常得胜押送西平军回南相,行到一处深山时,西平军便道常得胜不得再前进一步,常得胜自然不愿,朝前而行,怎料转瞬,便有白雾升起,不过多久,只听马蹄同步伐声渐远,而当雾气散去时,西平军已经不见了踪影。常得胜恐怕他们东山再起,一直守在深山之外,但却未见有何动静,遂带兵归来,只留几人在那处观察。而几日前,常得胜再次到来南相时,欲寻那处深山,熟料竟遍寻不着,宛若人间蒸发一般。”
“你的意思是……西平军藏在一处难以寻到的深山,牙兵亦有可能?因此,我们仍多面受隐藏深处的敌军威胁。”
“不错,”晏苍陵叹恨一声,“哀色分明,究竟这两军大本营在何处,他们现今对我们是何态度,我们都不明,我们可凭奇袭胜过他们一次,却无法屡次皆胜,总得寻什么法子,让他们都臣服于我们。”
“既然如此,那便这么着罢。”季临川沉吟着道,“你散布流言出去,让他们明了,你爱惜百姓,并不会伤害他们,期望他们能承吴其康的遗志,一同反了无道的天子。”
“承吴其康的遗志?”晏苍陵心中豁然亮堂,“你的意思是……要扭曲世人对吴其康的观念?”
“不错,”季临川颔首,“如今牙兵倾向支持吴其康,而西平军对吴啸已然失望,那我们便将杀害吴其康的罪名灌之于吴啸之上,再传以吴其康存谋逆之心是为百姓诛庸帝,其行正道,而你欲承其志,望能得到众人支持。虽说如此颠倒黑白有些不妥,但事到如今,也只得这个法子来收拢人心了。至于是否有效,我亦是说不准,但大抵是不差的。”
“好一个颠倒黑白的大计,可惜甚是可惜,要将吴其康这一人抹成了白,日后史书上顶也留他一个名声,如此未免太过便宜他了。”
“你若不想便宜他也不成,”季临川捏了捏晏苍陵的鼻子,“谁让我们在他的地皮上,四周皆是他的人,你除却能借他的风尚能如何?只是日后西平军同晏王军会合时,你得好好将两方的观念整合整合了。”
晏苍陵瞬间蔫了脸,扁着嘴巴犹如啜泣一般:“z涵,你甭说,我都忘了这事。晏王军中有憎恨吴其康的南州配所犯人在内,若是被他们知晓我捧高吴其康,那我……z涵,你得帮我一帮。”
季临川抿唇一笑,摇了摇手指道:“这事儿得你自个儿解决,我可帮你不成。你若是不想出事,便尽早收拢人心,让其完全臣服你后,再将吴其康掰回黑的。”
“唉,”晏苍陵单手撑额,仰头一叹,“当真是难煞我也,难煞我也。”
季临川点了点他的鼻子,调皮地一眨眼:“乖了,若是你能成功整合两军,将吴其康掰回黑的一面,我便在你事成之后,给你丁点儿的好处。”
“丁点儿的好处?”一句话捎来,便带起了晏苍陵的兴趣,他怀着鬼胎地将目光往季临川的臀上扫了一扫,眉头挑挑,“嗯?什么好处。”
季临川顺着他的视线望去,轰地一下涨红了脸,不知是气或是羞的,强吸了几口气,敛下红晕,他勾唇一笑,把晏苍陵的脸使了劲地揉:“你想要什么好处?”
“当然是有趣的好处。”晏苍陵忍着脸上的疼痛,皮笑肉不笑地道。
“那好,”季临川回以一笑,弯下身子,将在他们脚边跑来跑去的啊呜抱起,双足悬空凑到晏苍陵的脸上,“赏你一只啊呜。”
“……”
“嗷呜?”
晏苍陵黑了黑脸,咬牙切齿地道:“嗷呜?z涵,你认真的?”
“当然认真的,”季临川的目光认真极了,睁得老大,水色弥漫,灵秀动人,“你瞧,啊呜可陪你睡,可陪你吃,可陪你喝,多有趣,是么,啊呜?”
“啊呜!”啊呜好似听懂了他的话,点头赞许地嗷叫道。
“你瞧么,”季临川笑着揉了揉啊呜的脑袋,“它都说是了。”
“z涵,”晏苍陵的耐心都被磨尽了,话音都似从齿缝间挤出的,“你不觉得,相比这个,你道一声夫君辛苦了,主动送上一吻会更妥切些么?”
“呀?”季临川歪歪脑袋,点了点自己的下颔,无辜地眨眨湿漉漉的眼,那眼中的水色与调皮顷刻便将晏苍陵的魂勾了去,让他醉得云里雾里。
“你想要亲吻?”
晏苍陵僵直了痴迷的目光,点了点头,一瞬回神后,拥上了季临川的腰:“当然,z涵,平日里你都甚少主动,这会儿为了鼓励我,你便不能主动些么?”
“呀!”季临川眉心一蹙,身体受力贴上了晏苍陵胸前的热意,红扑扑了脸,轻轻将人推开了一条缝隙,偏过头道:“可以,嗯……嗯,来,闭眼。”
季临川红脸的模样,总能牵动晏苍陵心底的那根弦,晏苍陵轻轻一哂,抿出一口笑容,缓缓地将双睫垂下,遮盖了火一般燃起的眼,沉下呼吸,睫毛轻抖,等着近在咫尺的呼吸到来。
近了,快近了,热切的呼吸近到只需轻轻一压,便能吻上那红润的双唇……
“嗷呜!”
一声虎叫撕破旖旎之气,晏苍陵猛地睁眼,便对上了一双晶蓝色的水灵大眼,这凑上来亲吻哪儿是季临川,分明是啊呜!
“呀!”小动作被发现,季临川一惊,赶忙将手中啊呜一甩,丢到了晏苍陵的脸上,“啊呜缠着他!”
转身,便飞奔了出去――平日没见得跑得多快,这会儿便旋成了风。
当晏苍陵扒下趴在他脸上的啊呜时,季临川早早不见了踪影,只留烟尘满地。
“季、临、川!今夜我要你好看!”
于是今夜,猫在假山里躲着的季临川,被将翻起地皮的晏苍陵逮着,扛回了房内,做了一夜。当然,第二日醒来,打开门时,晏苍陵便迎面对上了拿着刀柄啪啪啪地拍手心的季崇德……
“咕隆,”晏苍陵下意识地捂住了臀部……
☆、第九十二章 ?佯病
这几日里,季崇德都是易容成普通侍卫入住府内,担忧儿子的他,自然经常过来朝临阁看望,于是乎,昨夜恰好路过,便听到了两人暧昧的声音。季崇德沉了沉脸,决心等着季临川完事后,便进去警告他节制点,怎晓得,他等得都快打起了盹,房内的人还还未止歇,气得他如滚开的水壶,呼呼地朝上窜着火气,强忍了几口气回了房,至翌日午时,估摸着两人醒来时,便抄刀子去打人了。
毕竟这儿并非晏王府,季崇德不敢声张,单枪匹马地挑着晏苍陵入了房,就啪啪啪地拿着刀柄打了起来,而季临川累倒在床,蔫蔫地抬起一眼,看晏苍陵被打得哇哇直叫,掀起眼皮,丢去一个你活该的眼神,就撩被背对着闹腾的两人,视而不见。
啊呜看晏苍陵被打,似乎也很开心,嗷呜啊呜叫着,绕着两人团团转,四处乱跑。至季崇德将气给顺平了后,他方摇着尾巴贴到季崇德的腿上去,眨着晶亮晶亮的眼,好似在说他意犹未尽,还想看着晏苍陵受打――气得晏苍陵单手捏起啊呜,就往季崇德怀中丢去:“带走。”
季崇德吭出一声,暂时放过了晏苍陵,抱着啊呜离去,留得一夜春宵后的小俩口在房内回味。
晏苍陵揉着被打的臀,吸着鼻子入了里间,看季临川装睡得正香,更是不满,推了推季临川,叫唤道:“z涵z涵,我被你爹打了,你不心疼么。”
充耳不闻。
“z涵,你不搭理我?”
状若未闻。
“那成,你不理我……”哗地一下,掀开了被,晏苍陵犹如活鱼入水钻进了被中,逮着季临川的咯吱窝便往内挠,“让你不理我,不理我!”
“哈哈哈,哈哈哈,”季临川的咯吱窝最是敏感,受不得一点的痒,被他如此一弄,登时笑出了泪花,推拒着人,努力憋住欲出口求饶的话,以免被人发现他会说话之事。
这憋着不说话,可难受得紧,季临川终于抵不住了,转过身拉揽过晏苍陵的头,送上一个热吻,总算止住了晏苍陵的攻势。
长吻一毕,季临川红了脸蛋,将人推开,掀被朝里而睡,等着降下脸上的温度。
“z涵,”晏苍陵褪鞋褪袜上了床,“人又往季临川的怀里腻,我被你爹打了,你也不给我呼呼,我的臀部可疼了。”
“呀?”季临川翻过身来,笑眼弯弯地扫到他的臀部上,“哪儿疼,脱裤给我瞧瞧。”
晏苍陵眼底戏谑一过,贼意显露:“好。”
季临川将晏苍陵掰过,使其趴在床上,一褪下他裤头时,愣怔了好一瞬,方发现这“臀部疼”几字不是虚妄,晏苍陵的臀都被打红了。心头一酸,季临川方想拍在晏苍陵臀上揉捏几把的手便从刚硬化做了柔肠,拉开床头的小暗格,取出了一瓶活血化瘀的药,倒于臀上,给他轻轻按揉:“疼便说。”
“哎哟,好疼!哎呀喂,嘶,疼死了,疼死了。”晏苍陵的脸皮已经堪比墙厚,这装腔作势的痛呼也不打一份草稿,气得季临川就是狠狠地一巴掌拍下,着实让他真正痛了一回。
“z涵,你好狠,不成了不成了,”晏苍陵状若哭泣地吸了吸鼻头,“这臀疼成这样,我如何坐下办公呢,恐怕得疗养数日方成了,唉,看来这段时日,我得待在床上过咯。”
“嗤,”季临川被逗笑了,一捏他的臀,又化柔了手给他揉,“借口,若真有心办公,这椅上长钉你都得坐上去。”
“唉,”一口叹息从胸间而出,瞬间将方才扬起的喜色给吞没,晏苍陵摇首,神色悲哀,“z涵,我着实是累啊,你说这些个人不办事的,我该如何将其辞退呢?”
“这倒难办了,”季临川手上动作一僵,将话续道,“这些个人皆是南相刺史安排的,若是全部辞退,很有可能引起南相刺史不满,但在短期我们权势不稳时,不宜同南州刺史的关系过僵。”
“是以我苦恼啊,我当真不想办公,可若我不办,交由他们手,这王府更是乱成一团,”晏苍陵看臀部不疼了,便抽起了裤子,翻身抱着季临川躺下,从怀里取过锦帕,沾了沾床头的水,一根一根手指地给季临川洗净,从指尖到指腹都擦上数次,待得干干净净了,又亲了几口上去,“z涵,你有何想法。”
“我能有何想法,若想将其辞退,一,你得有人替补而上,二,得寻个合宜的借口,要么一口气打进全部辞退,要么便是一个一个,慢慢解决。”
“我等不了太久了,”晏苍陵双唇弧线稍稍下拉,脸上绷出了不悦,“越拖得久,越对我们不利。天子既然不软弱,定会在王恩益将宫中势力尽数收拢手中时,下手对付王恩益,如此一来,他可不费吹灰之力掌握了全朝廷的势力,届时若想打败他,便有难度了。加之,他因多年纵欲之故,身子已垮,他更是会加速掌控朝廷的时刻,因此无论如何,我们都不能耽搁。”
“那便一网打尽罢。”季临川含笑,抬手疏开他紧皱的眉头,“上次能一网打尽牙兵统领,此次亦可一网打尽这府内有不轨之心的人。”
“你有何良策?”晏苍陵笑问。
季临川对视,看晏苍陵眼底笑意,摇首道:“你想必已成竹于胸。”
晏苍陵笑而不言。
这一日后,晏苍陵先派人将吴其康谋逆乃是为了诛庸帝的消息散布出在百姓之中,并让流言转向支持自己一面,当然这流言也传到了牢狱之中。接着,他以身体不适为由,告知全府官僚,他要休养数日,所有公务交由总管处理――总管在牙兵被俘的数日便被晏苍陵放出,但晏苍陵并未告知他牙兵统领被俘之事,也以勒令府中人不许私下交头接耳此事。
总管听罢,既是高兴,又是苦脸,高兴的是他可自由多日,无人管束,苦脸的是,他要处理所有的公务。但他也是个人精来的,府内本便有不少同他关系好的人在,因此他只稍稍使了点银钱,便能让其替自己办事。
于是这一日后,总管渐而地不再办公务,随意使点银钱,瞒着晏苍陵不干活,一旦晏苍陵出现,他便装模作样地瞎指挥一通,溜须拍马手段不逊于人。
他不干活,一些官僚也不乐意了,没收受到银两的,便索性学他一般,丢下活不干,由下边之人代做。这般下来,不过短短几日,王府便瘫痪成了一团,仅有几个做事还算不错的人在办公。
可哪怕王府乱成一窝,晏苍陵依旧闭门不出,整日里待在房内,时而抱着季临川撒娇轻蹭,时而逗弄四处乱跑的啊呜,当然,时而也会同岳丈大人在房内打起来,日子过得好不悠闲。
总管看晏苍陵不管束,渐而放大了胆子,又开始频繁往来地道,当然,屡次进去都会扑个空,只因里头没人。
待时机差不多后,晏苍陵看总管已现急切之色,遂唤常得胜同许颂铭易容成那两位牙兵统领,入地道内等候,探探总管的口风。
常得胜性子虽燥,但做事远比那牙兵总统领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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