胃口极好的秦嘤嘤，有些食不知味。
    这是从没有过的事。
    莫长川看她吃得极慢，起身去厨房端了一锅海鲜粥。
    盛了一小碗递过去，眼底含笑。
    “那喝点儿海鲜粥？”
    “哦。”
    秦嘤嘤接过来，手指不小心碰到饲养员哥哥的手指，她下意识想要将手指收回来，又怕反应太大长川哥哥觉得奇怪又努力忍住了。
    “谢谢长川哥哥。”
    莫长川在她对面坐下来，听着这声“谢谢长川哥哥”嘴角的笑容染上了几分涩意。
    “嘤嘤和长川哥哥什么时候这么客气了？”
    秦嘤嘤努力让自己看起来比较自然，吹了吹海鲜粥，嗅着海鲜粥香甜的味道看向淡笑着的长川哥哥。
    她其实能感受到。
    能感受到长川虽然在笑着，但是其实情绪不高，甚至还有些低落。
    和她一样的低落。
    越是这样，她越后悔之前说的话。
    更后悔自己什么都不懂，现在弄得长川哥哥这么难受。
    而长川哥哥怕她看出来，所以在努力表现得看起来非常自然。
    秦嘤嘤很讨厌这样的自己，她明明很想哥哥们都好好的，大家都好好的，但是……
    她弄砸了。
    莫长川一抬眼就看到嘤嘤眼底的泪光和挣扎，嘴角的笑容更加温柔，弧度也更深，更大。
    他稍稍起身，手臂越过桌子轻轻揉了揉她柔软的头发，像小时候每次哄她一样那样哄着她。
    “嘤嘤，乖，我们先吃饭好不好？”
    “吃饱了再说，说什么都行。”
    秦嘤嘤：“……”
    秦嘤嘤觉得喉咙里好像梗了一个什么东西，明明什么都没有，可是让她呼吸不畅，不管是长川哥哥亲自做的香喷喷的牛排还是长川哥哥亲自炖的海鲜粥，什么都咽不下去。
    莫长川忍不住笑出声：“嘤嘤，不能浪费粮食，那些没有煎的牛排可以放在冰箱里冻着，这煎熟的牛排凉了真的不好吃了。”
    “还有海鲜粥，凉了会有腥味。”
    秦嘤嘤下意识接一句：“长川哥哥，我不怕腥。”
    她一虎鲸，怕什么腥？
    莫长川一愣，跟着再次笑出声。
    “是，长川哥哥忘了嘤嘤是胖虎，胖虎生活在海里，是海洋食物链顶端的存在，怎么会怕腥。”
    听长川哥哥声音情况，而且情绪似乎也随着好了很多，她的心情也跟着一点点好转。
    气氛慢慢好了起来。
    秦嘤嘤喝了一小碗海鲜粥，然后再吃牛排。
    心里有事，吃得就慢，而且也不多。
    但又怕长川哥哥担心她吃不好，所以还是努力吃。
    从变成人类来后吃东西，她从没有那种吃不下的感觉，或者那种饱胀感，但今天这两种感觉都有。
    哪怕她努力让自己不要多想，只管和平时一样高高兴兴大口大口吃东西。
    肉啊！
    好多肉！
    多好吃！
    想想最开始变成人类幼崽在孤儿院吃不饱的日子，似乎又有了动力。
    只是吃着不香，甚至不知道自己在吃什么，吃东西变成了一种机械的吞咽。
    手忽然被抓住，秦嘤嘤忙看过去。
    “长川哥哥，怎么了？”
    莫长川抓着她纤细的手腕，无奈地叹口气。
    “嘤嘤，不想吃就不吃吧，长川哥哥吃。”
    秦嘤嘤：“……”
    秦嘤嘤尴尬地看着长川哥哥：“我表现得那么明显？”
    莫长川点头：“恩，很明显，满脸都写着‘我没胃口我一点儿不想吃东西，可是我不吃东西长川哥哥担心我怎么办我还是吃吧，虽然我都不知道我吃的是什么’！”
    “啊？”
    秦嘤嘤被长川哥哥的话整懵了。
    因为长川哥哥什么都说对了。
    莫长川看她瞪大眼睛呆呆看着自己的样子还有头顶俏皮翘起的一小缕头发忍不住发笑。
    没忍住继续松开握着她手腕的手改为捏捏她嫩呼呼的小脸。
    “嘤嘤还是一如既往的可爱。”
    可爱得让他想将人抱进怀里，好好亲亲她。
    可惜长大了。
    而她喜欢的人不是他。
    从前能够自然随意地动作，随着对她的那份感情一点点剥开不由自主地变得小心翼翼起来。
    他听到小姑娘软软地夸他。
    “长川哥哥也一如既往地好看，帅！恩，越来越帅！”
    这么帅这么好这么温柔的长川哥哥，将来一定能找到和他白头偕老的妻子，给她当嫂嫂。
    看着秦嘤嘤亮晶晶的眼睛，真诚真挚地夸奖，莫长川捂着嘴不住地笑。
    秦嘤嘤被笑得吸气，然后呼气。
    “长川哥哥，我说的是真的！”
    她的哥哥们都好看，每个哥哥都好看，每个哥哥都出色。
    莫长川轻轻咳嗽一声，缓缓压住笑意。
    “恩，长川哥哥知道嘤嘤说的是真心话，在嘤嘤心里长川哥哥一直特别帅特别好看。”
    “但是这么好看的长川哥哥……”莫长川将最后一口牛排吃掉，嚼碎吞咽下去后，用纸巾轻轻擦了一下嘴角，眸光温柔而无奈地坐在她对面有些懊恼的小姑娘：“要和这么可爱的嘤嘤取消订婚了。”
    “长川哥哥？”秦嘤嘤猛地一下站起来。
    莫长川也站起来，伸手轻轻落在她肩头，稍稍用力再改为扶着她的胳膊让她坐下去。
    莫长川静静地看着她，声音平缓温柔。
    “嘤嘤，长川哥哥知道你还不懂男女感情，所以想再次告诉你，等你懂了什么是男女感情，如果还想和长川哥哥订婚，那我们再订婚，如果你喜欢上别人长川哥哥会祝福，当你永远的长川哥哥；如果喜欢的是长川哥哥，长川哥哥……只会更高兴。”
    比现在高兴千百倍，因为那是真正的喜欢，想要和他过一辈子，而不是因为他外婆临终前的期盼，因为两家人多年的感情牵绊将他们绑在一起。
    他不想嘤嘤将来有一丝一毫后悔，他更不想他的妻子将来心里喜欢的另有其人，却不得不因为这个口头婚约嫁给他，闷闷不乐一辈子。
    她不仅是他喜欢的动了真心的女孩儿，更是他年少时将他从大海深处捞起来的救命恩人。
    如果以身相许是报恩，他毫不犹豫。
    可如果以身相许成了负担和困扰，他更不会让她为难，他会在她开口前放手。
    踮起脚尖，俯身低头轻轻吻了一下她眉心。
    他说：“嘤嘤，我们的婚约作罢。”
    他在心里说：嘤嘤，我爱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