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呃……”
    纪少龙并没有想到，姚成功会一上来就问他意见。
    毕竟这个书记办公会，并没有通知他。
    他会出现，完全是因为巧合。
    来之前，也没有任何人告诉过他，姚成功带着几个常委在这里开会，而且还是在处理了汤墨之后，再来开这个会议。
    姚成功的办事方式，果然是不一样。
    虽然不符合组织程序，但是也算说得过去。
    毕竟作为一把手，有权在紧急情况下做出紧急决定，在决定做完之后再讨论，也算是弥补自己的一个程序错误。
    “我相信，纪省长的想法跟我们是一样的，这不是一件小事，从这一件小事上，我们可以看出来问题的严重性，全国每年牺牲在禁毒战线上的战士太多太多了，而这些冲锋在第一线的特勤，是牺牲最大的，如果英雄得不到瞑目，我想，我们的公安队伍，也就真的太失败了。”
    纪少龙这边还没回答，姚成功就帮他做了决定。
    看来，这个姚成功真的是深谙官场之道。
    他是一个很会把控局势的人，这一点，比起陈空青来说，还要老道。
    “姚书记，我在想，是不是要谨慎一些，毕竟这名特勤人员，在最后关头叛变了，如果叛变的人……”
    纪少龙刚开口。
    又被姚成功打断了。
    他正色看着纪少龙，说道：“纪省长，我问你一个问题，你按照正常的逻辑来回答我，如果这个孙勇只是警察学院的一名学员，没有任何人找他做特勤，他会是一个什么样的人生？”
    纪少龙刚准备张嘴、
    姚成功自问自答。
    “如果没有人找到他，他就会变成一个合格的警察，他或许不会是一个英勇的警察，但是他的人生，应该是安全的，他的父母，也不用承受丧子之痛，的确，他在后来的潜伏战斗中腐化了，这不是他的错，这是我们的错，是我们的教育没到位，这件事，我想，全省政法系统都要做出深刻的检讨，另外，在得知他叛变的情况下，为什么没有及时将他拉回正轨，我想也是公安系统中，工作的问题，这些问题，汤书记都必须承担责任。”
    从前面的对话中，纪少龙感觉到姚成功是一个老道的人。
    可是当这段话说出来的时候，他知道，姚成功只不过是另外一个“赵括”而已了。
    只懂得纸上谈兵，却没有实际的经验。
    纪少龙不知道姚成功的人生轨迹或者官场升迁轨迹是什么样的。
    但是这个姚成功，或许真才实学并没有太多。
    他现在，只是故意在装出一副老道的样子。
    他不知道，在现实的毒品犯罪中，有些情况下，是不允许指挥部做出任何决定的，任何一个细微的改变，都有可能引发整个战局的崩溃。
    就好像他说的，在发现了孙勇有问题，就应该主动把他抓回来。
    可是难道他不知道，如果带回孙勇，是不是就意味着，这一场布置多年的毒品侦缉工作，就泡汤了呢？
    在某些大利的面前，是要牺牲一小部分人的利益的，这是毋庸置疑的，没有任何一件事，能做到十全十美，尤其是在维护人民生命财产安全的过程中。
    还有另外一个问题，就是孙勇叛变的事情。
    这件事，如果责怪公安系统的教育不够，太牵强了。
    这就好像一个小孩打了另外一个小孩，你不去责怪第一个打人的小孩哪里做得不对，反过来去责怪那个被打的小孩，你为什么会被挨打，他为什么不打别人，就打你是一个道理。
    这些话，其实纪少龙都可以说出来的，当着所有常委的面。
    可是他没说。
    因为姚成功的动机不明，他也不知道，他不在岭右省的这几天，姚成功做了什么，另外，他动汤墨的目的，是不是冲着自己来的，这些他都不知道。
    如果是以前的他，现在已经开口了。
    但是现在他没有，以退为进，永远比一腔热血，要好得太多了。
    他把目光看向了常务副省长朱郁。
    这个朱郁，毕竟是他一手捧上去的。
    他要借着朱郁将他想说的话说出来。
    “朱副省长，关于这件事，你是怎么看的？”
    纪少龙问道。
    朱郁顿了顿，低头看了一下自己的脚尖，缓缓说道：“我个人觉得，姚书记的处理方式没什么问题，现在只是停职接受检查，并不是说一定有什么事情。”
    他始终没有抬起头来。
    他不敢看纪少龙的眼睛。
    看来，仅仅两三天的功夫，朱郁已经倒向姚成功了。
    这不奇怪。
    姚成功是某个大佬派过来的，加上他们对纪少龙有天然的敌意，毕竟纪少龙来岭右省，就是要办他们的。
    听到这个话，姚成功的脸上，露出了得意的微笑。
    其他几个人，似乎没有再问下去的必要了，应该跟朱郁的意见是一样的。
    在这种情况下，纪少龙的意见，似乎变得没那么重要了。
    沉思了一下，说道：“既然你们的书记办公会都已经决定了，那我纪少龙，肯定是会尊重书记办公会的决定的，我刚回来，有些累了，现在我要去休息了。”
    然后，看向了姚成功，礼貌地说道：“姚书记，那我就先走一步？”
    姚成功一副深沉的样子点了点头，算是批准了。
    这边纪少龙刚刚离开，办公室里，紧绷着的弦一下子就松弛了下来。
    姚成功反手拖着后脑勺，好像是伸懒腰的样子，靠在了沙发上，说道：“这就是你们说的纪少龙？我看也不怎么样嘛，年轻气盛而已，真的搞不懂，陈空青和你们，怎么会在他的身上搞砸了？”
    “姚书记，他不是这么简单的，纪少龙这个城府很深，你别看他表面上唯唯诺诺的，实际上是一肚子的坏水，我们都是这样吃亏的，我建议您还是不要大意。”
    组织部的毕相宇说道。
    毕相宇刚说完，杜仲说道：“是的，姚书记，你也应该知道，陈书记在里面，一点一点正在把事情都倒出来，我们被牵连是早晚的事情，姜老派您下来，应该是来搭救我们的，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