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稚斜不知道，汉人有一句老话，非常适合描述他现在的状况。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冒顿的大军刚刚退去，风雨飘摇的城前，又出现了一支军队。
    这支军队，伊稚斜认识。
    是西面那个汉人势力。
    玄色的铠甲是他们最显著的标示。
    虽然人数只有不到万人，但是他们的攻城器械，比起冒顿的简陋云梯要不知道齐全到哪里去。
    王阳明把军队推进到了城前，整只军队就像是运转精密的机械一般运作了起来。
    人头大的石块如同不要钱一般往城墙上砸来。
    连半天都没用到，伊稚斜西面的城墙就被砸出了一个大口子。
    但是汉人仍然不急着冲进城内。
    包裹着不知道什么东西，燃烧着火焰的石块开始往城内砸去。
    一时间，刚刚退回城内的伊稚斜部队不得不面对半个城都是大火的局面。
    刚刚安排好城防情况的伊稚斜不得不再分出人手去城内灭火。
    同时，他疯狂的往外派出信使，让追击冒顿的乌维回援。
    因为现在，在他的城内，仅仅剩下了不到两万疲惫不堪的士卒。
    原本兵强马壮，足有五万兵力的伊稚斜，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突然莫名其妙的陷入这种尴尬的境地。
    看着从头顶上飞过的燃烧的石弹，伊稚斜突然明白了。
    一切的一切，好像都要从西面突然出现了一支汉人势力开始说起。
    那个汉人势力，拥有霍去病和李牧两名大将，虽然自己到现在都没有见过他们两个的样子，但是这两个人威名之盛，已经觉醒了记忆的匈奴人不会不知道。
    然后，就是一连串的失败。
    兰提的两万大军被几千人打的差点全军覆没，自己也死在了乱军之中。
    然后自己因为兵力空虚被冒顿找到了机会，又被冒顿一顿毒打。
    五万大军，不算被乌维带出去追击冒顿的那不到万人，现在只剩下城中这些。
    还好自己仿照汉人的方式，加固了城墙，要不然，可能连冒顿的第一波攻击都撑不下来吧。
    “单于小心！”
    伊稚斜突然被身旁的亲兵扑在身下。
    接着，从附近传来了几声戛然而止的惨叫。
    伊稚斜爬起来，发现一颗石弹不偏不倚的砸在自己三丈之外的地方，下面是一名已经死的不能再死的亲兵。
    一阵绝望涌上了伊稚斜的心头。
    王阳明不知道，他刚才差点直接砸死了眼前城池中的最高统治者伊稚斜。
    临行前柳河曾经再三叮嘱他，要尽量减少麾下士兵的伤亡，所以各种物资准备的极其丰富，几乎掏空了一半柳城的储备。
    “继续砸。”
    他老神在在的下达了命令。
    于是，更多石弹被油布包好浇上火油，放在投石机上。
    士卒用火把在石弹上轻轻一点，石弹瞬间就燃气大火。
    接着，绞盘一松，一颗火弹就朝着城内打了过去。
    伊稚斜不明白，对面已经完全压制住了城头，随时可以进入城内和他们展开巷战，为什么还是一副不慌不忙的样子。
    王阳明在等，等一个合适的时机。
    城内最少还有万余兵力，王阳明当然不会把自己麾下这宝贵的兵力投入到惨烈的巷战中。
    天色渐渐黑了下来，只是城内的大火仍然在燃烧着。
    让伊稚斜措手不及的是，大晚上的，城外竟然亮起了一排又一排的光点。
    那是火把的光芒。
    无数的火把，无数的人影。
    心神欲裂的伊稚斜连忙安排人手上已经残破无比，几乎失去防御能力的城墙上守御。
    然而，士卒刚刚登上城墙准备迎敌，迎面又飞来了无数的石弹。
    这些石弹重新校好了角度，正正的对准城墙。
    猝不及防的城墙守军一时间伤亡惨重。
    即便如此，伊稚斜也只能继续增兵。
    他知道，即使城墙已经破烂无比，也比直接把敌人放进城内来的要强。
    “他们疯了吗？这样不是会把他们自己人也一起砸死？”伊稚斜有些不可思议的听着城墙上传来的战报。
    王阳明当然没有疯。
    火把仍然在燃烧，但是一步都没有往前动，只有漫天的石弹。
    被白白砸了一个多消失的伊稚斜突然反应了过来。
    对面根本没有攻城的意思，只是逼他不得不防守，白白消耗他手中的兵力罢了。
    但是伊稚斜不敢托大，只能咬着牙硬撑。
    “我就不信，他们的石弹是无穷无尽的！”伊稚斜从牙缝中蹦出了几个字。
    但是。。。虽然从柳城运来的石弹不是无穷无尽的，经过了新城的建设，柳河特意安排把剩下的边角料稍微打磨一下储藏起来，对付他所在的这个不算大也不算坚固的城池来说，却是够够的。
    他还不知道的一件事，是在城前一箭之地以外那一排一排的火把，只有第一排是真人。
    后面，全都是王阳明安排的假人。
    白白挨了一夜的打，第二天天刚亮，伊稚斜就知道自己被耍了。
    正好石弹的攻击也停止了，伊稚斜气急败坏的来到幸存的一段城头上，往外看去。
    一个又一个简单的十字架立在地上，左右各绑着一个已经熄灭的火把，哪有汉人的影子。
    伊稚斜只觉得喉头一甜，差点一口老血喷出来。
    但是他的噩梦仍然没有结束。
    第二天晚上，仍然是入夜之后，又是熟悉的火光。
    “你当我伊稚斜傻啊！”
    伊稚斜在自己的大帐中破口大骂。
    “单于！对面，对面上来了！”
    他的手下惊慌失措的跑进来，对着伊稚斜大声说道。
    伊稚斜连忙往外走去，来到一处坍塌的城墙外，往外看去，无数的火把正慢慢的靠近，火把下，可以清楚的看到身着玄甲的汉人士兵的身影。
    “给我顶上！顶上！”
    伊稚斜亡魂大冒。
    于是，又是一批匈奴士兵被派上了城墙，继续迎接从天而降的石弹的打击。
    不知不觉间，又是一夜过去。
    一直在防备的汉人的进攻，仍然没有到来。
    “单于啊，咱们这样下去不行啊，汉人都是步兵，咱们主动出击吧！”
    又是一夜未睡，脸色憔悴的伊稚斜呆呆的坐在自己的大帐中，听着手下的建议。
    他灰败的眼神突然一亮。
    对啊，老子手下都是骑兵，为什么不能主动出击，只要把对面那些人都杀掉，自己不就安全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