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听说桃木并没有镇妖邪的作用，只是之前桃符互赠成风，逐渐谣传成桃木可驱邪祟。
    你为什么收集这么多桃木剑？”
    “桃木先天属阴极易修出灵识，桃符不也是靠桃木特殊性护佑佩戴之人的吗？
    你小子只知皮毛就敢大放厥词……”
    “原来如此……受教了。
    胡老师，你这供台上摆着的可是龙王？”
    胡志高的目光转向神龛：
    “对，是龙王。
    我小时候家里遭过水灾，我被大水冲走，人被水里的石头拍晕。
    我迷迷糊糊间仿佛看到一条真龙在我身边飞舞，等我醒来时，我发现自己的衣服被一棵树挂住，这才没被水淹没丢了性命。
    从那以后，我就一直认为龙是我的救命恩人，也便一直供奉着龙王。”
    “江边的龙王庙你常去吧？”
    “常去，还会去旁边的龙母奶奶庙，那都是我的救星和救星的家人，要拜肯定要一起拜。”
    胡志高承认自己去过两座庙，着实出乎林宇和顾峰意料。
    但两人都不动声色，想继续听胡志高说下去。
    “那您的儿子……也信龙王吗？”
    “他不信。”
    胡志高听到警方提自己的儿子，心里略为不快。
    不过，他此时并未将这种不快用明显的方式表现出来：
    “被大水冲走的故事我跟他讲过无数次，可他却从来都只当个故事听。
    他也不想想，若不是龙王显灵救了我，哪里会有他？”
    “尊夫人……”
    林宇提到这三个字，使胡志高比听到胡才学时更激动几分。
    他的身体开始微微颤抖，仿佛“夫人”是他的禁忌。
    顾峰已然看出情况不太对劲，赶紧转移话题：
    “你儿子不信龙王，会不会是被你的朋友……”
    “我没有朋友……”
    “那……教友？”
    胡志高沉默一阵，将轮椅摇得朝后，从身后柜子里掏出一本相册，然后递给顾峰和林宇：
    “这是我拜龙王庙时认识的一群朋友，如果你刚想说的是凶手可能会在他们之间……倒是和我想的一样……”
    “能让我们翻拍回去做比对吗？”
    “可以。”
    “你有他们电话吗？能提供给我们一份吗？”
    “可以……”
    胡志高此时配合异常，比之刚刚在警备局动不动就投诉的态度简直判若云泥。
    可就在他将手机掏出，准备给顾峰念电话时，他突然脸色一变又将手机收起来。
    “我有点不舒服，你们要是没什么可问的了就回去吧。”
    “啊？”
    收集证据收得正起劲的顾峰突然被打断，感觉有些郁闷。
    但他又不是小孩，自然能想到胡志高的手机恐怕是有什么秘密，所以才不敢拿出来给自己看。
    “我不看你手机就行，还有些事想在这里和你聊聊，能让我们再坐一会儿吗？”
    顾峰故意将窗户纸捅破，想观察胡志高反应。
    胡志高小松一口气，然后点头：
    “你们还想问什么？”
    “如果龙王真的会显灵，江城这些年怎么总是在遭水患，甚至连龙王庙都被大水淹过呢？”
    听到这略带些挑衅意味的话，胡志高的手握紧轮椅的把手：
    “哼！还不是现在的年轻人都不信龙王，让龙王庙的香火不盛？
    没香火吃，龙王当然不会护佑江城！
    我和我那群朋友也不知劝过年轻人们多少次，可就是没多少人信我，我很痛心……”
    “你儿子不也不信……”
    顾峰这话着实有些哪壶不开提哪壶，胡志高再次听到他提胡才学，竟当场发飙：
    “对，他是不信，他要是信也不会被龙王带走！”
    “被龙王带走？”
    顾峰抓住他话中的关键词，故意重复一遍，想再多榨取些线索出来。
    胡志高似乎很顺利地上钩了：
    “对，被龙王带走。
    若不是龙王降罪，他怎么会死在神位上！”
    “你刚不还顺着我们的话说他可能是你那群教友杀的……”
    “教友动手那也是替龙王动的手！那是龙王的旨意！”
    有理有据，让人信服。
    顾峰和林宇二人看着魔怔的胡志高，心中一阵发寒。
    他们这些不信龙王的人很难想象胡志高之流的心态到底为何……
    “我们理解你的心情，还是请你冷静一些……
    毕竟，若真是龙王作案，我们警方很难破案……”
    “不能破案？那你们来做什么？来逗我玩吗？”
    胡志高从桌边拿起拐杖：
    “走！你们走！
    我不想再看到你们！”
    胡志高越说越激动，整个人几乎从椅子上坐起来。
    他的突然愤怒让林宇和顾峰皆有些措手不及，两人起身后退。
    林宇双手平举，试图安抚胡志高，但胡志高此时显然不是轻易能够平静的。
    他咆哮着，不断让轮椅前进，将两人逼到门边。
    顾峰犹豫片刻，还是打开房门。
    “我们这就走，你好好保重身体，不要动怒。
    我保证，警方会尽快破案，还你儿子你个真相！”
    两人被“赶”出胡志高家后，一路退到街上。
    林宇拉住顾峰：
    “我觉得胡志高很有可能真是凶手。”
    “为什么？他连站都站不起来，杀人这种技术活能干得来？”
    林宇摇头：
    “他并非站不起来。
    我从进他家门那一刻起就觉得他家有些不对劲，但一直说不出是为什么。
    在他赶我们走之前，我一直在观察他们家陈设，最后还真让我发现问题。
    他是个不方便站立的人，但他家里却一点无障碍措施都没有。
    厕所没有扶手，房间里没有手撑，连家门口都有个门槛而非坡道。
    这不是一个残障人士家里应有的陈设吗？他若是没有，如何才能独立生活？”
    林宇的问题顾峰回答不上，他思忖许久最终只能摇头：
    “的确，除了他并非一个残障人士外，我也想不出别的答案。”
    “所以，我觉得他一会儿一定会出来。
    我们有必要现在躲到一边看看他到底怎么下楼……”
    “呃……行，不过你为什么觉得他一定会出门？”
    “在和他的对话中，我有种感觉，那就是他其实知道他儿子是怎么死的。
    我们问得太多，他自然会不放心，出门处理些事也是必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