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通电话打了大约五分钟，林宇眼见着顾峰的脸色一点一点沉下去，整个人都变得阴郁起来。
    由此可见，电话那头的消息显然不会太好。
    等顾峰挂断电话，林宇并没有立刻开口询问。
    他不做声，纯粹是因为不想触这霉头。
    可等顾峰回过神来开口时，从他嘴里说出来的话，不仅超出林宇的推理，还让他着实震惊一把。
    “我有一个好消息，你要听吗？”
    林宇将手机掏出来，打开相机调成前置摄像头，然后对着顾峰的脸：
    “你看看你现在的脸色，像是要说好消息的样子吗？”
    顾峰这才发现自己的表情管理已经失控，于是伸手揉搓了自己的面部一把：
    “你还真别不信，我要说的是个好消息。
    只是，这消息让我有些发愁……”
    “一个能让你发愁的好消息和坏消息有什么区别？”
    林宇刚开口吐槽，却突然伸出右手放在顾峰嘴边：
    “你等等……让我猜一下，是不是把思科集团员工支出去旅游的正主找到了，但是这个正主的身份对推进我们对案件的侦破并无帮助？”
    看着顾峰逐渐从阴郁转为震惊的脸，林宇知道自己恐怕猜对了，但他的推断还没有停下：
    “一个为思科集团的员工们订了车出去旅游，却又无法为我们提供线索的人，多半是个死人。
    目前在金葵花发现的三个死者当中，最有可能的就只有陈和平……”
    “虽然这句话我说过无数次，但我现在还是想说。
    这世上还有你不知道的事吗？”
    顾峰本想道出的消息，就这样被林宇堵回肚子里。
    他想说的林宇全知道，他还有什么必要多嘴？
    “我不知道的事多了去了……比如……”
    林宇本能地想说“四一四案的真相”，但话到嘴边想起李梦瑶和罗君欣的叮嘱，只能把话咽回肚里：
    “你不用这样郁闷。”
    同样是得到这个消息，林宇的反应显然比顾峰正面得多，似乎这消息对他而言并非是什么坏消息：
    “把思科集团员工送出去的人是陈和平并不稀奇，在和和盛集团撕破脸之前，集团的人让陈和平做什么事，陈和平都会去执行，这本身没有问题。
    我唯一好奇的是，为什么要让这些人去京城？”
    林宇好奇的事顾峰并不好奇，他甚至觉得困惑，林宇为何会提出这样的疑问：
    “我们之前不是分析过，把这些人送入京城是为了支开他们吗？”
    “没错，是为了支开他们，但需要支这么远吗？
    他们去京城这趟也只去了两天时间，这对于一次京城之行来说着实太过短暂。
    如果嫌疑人真的只是需要两天时间的话，把他们送去哪个郊区玩两天难道不一样？”
    林宇这番话让顾峰顿时拍起了自己的脑袋：
    “你说得对啊！”
    “所以……顾队长，赶紧给京城那边打招呼，排查一下这群人到京城以后去过什么地方，在整个旅行过程中，他们是否一直在一起，有没有分散，散开的时候离队的人又都去了哪里……
    啊……我突然想起一件事。
    我回京城以后，张厅长告诉我，有一队人随我一同潜入京城，随后又传来和盛集团要派人到江城的消息。
    这一来一去，若说其中没点什么猫腻，我是肯定不信的……
    京城和江城之间十数小时路程，和盛集团如此折腾显然要干大事。”
    说到此处，林宇的脸色竟也变得和顾峰一般的黑。
    顾峰察觉异样，伸手抓住林宇胳膊：
    “你想到什么了？
    我看你这脸色……恐怕事情不小……”
    “你说……一个工厂的工人是不是根本就不需要懂一个电子产品是如何生产出来的？”
    林宇话锋突变，把顾峰给说得一头雾水：
    “什么工厂的工人，这和工厂有什么关系？”
    “我是说……比如，你是一个给智能手机装屏幕的人，你是不是就一定会装内存？”
    “这不一定，工厂是流水线作业，每一个步骤都有专人负责。
    你突然说这个干什么？”
    “那你说每次去执行任务的刑侦队同僚，是不是也不一定都知道行动的全部细节？”
    “是啊！”
    林宇越问越玄乎，顾峰只觉得头皮发麻。
    虽然林宇经常故弄玄虚，但弄到如此地步还是第一次。
    他开始仔细思考起林宇提出的这几个问题当中的共性，渐渐地他也开始冒起了汗：
    “你不会是想说这起案件背后黑手早就逃走了吧？”
    “他不需要逃走，或许……他来都没来过江城！
    他只需要制定一个责任到人的详细计划，然后让不同的人负责计划的不同部分，每完成一个步骤，进行该步骤的人便立刻撤离，一来二去之下，案子犯下，人也不在江城，我们警方自然找不到嫌疑人。”
    林宇的这番理论虽然听起来特别玄乎，但顾峰静也渐生出与他相同的感觉。
    金葵花的案子诡异之处，就在于警方找来找去都找不到嫌疑人到底是谁，就仿佛此人根本不存在一般。
    用林宇之前曾用过的理论来说，排除一切不可能，剩下的答案，即使再离谱也是正确答案。
    找不到嫌疑人，最有可能的原因就是这人根本没在江城出现过！
    “照你这么说，之前你回京城时跟着你离开的那批人中，应该就有为这次案件做准备的和盛的人。
    之后被派遣来江城的人当中，就有继续为案件出力的嫌疑人潜藏其中。
    这一次被陈和平定车送到京城去的人里，也有犯案过后的嫌疑人。
    可是……
    在此以后，他们就没有再回京城的记录了。
    也就是说，杀害陈和平的人很有可能依旧留在江城？”
    “是这么个道理。
    结合那个伪装成清洁工死在三楼卫生间的赵雨晨来看，和盛集团在作案时就已经预料到最后负责案件收尾的人很难成功的江城脱逃的情况。
    所以，他们找来一个替罪羊，却没想到替罪羊竟然靠自杀破坏他们的计划，以至于现在他们仍在想办法脱身。
    如果他们要脱身，就必然需要想办法接应江城这边的人。
    所以……这个来接应的人很有可能就藏在从京城回来的这批思科集团的人当中！”
    “你是不是想得太复杂了？”
    听林宇和顾峰两人“密谋”半天，罗君欣始终在盘算着推理当中的漏洞，此时，还真找到一处：
    “京城和江城都没有被彻底封锁，想要往来两地根本没必要打着和盛集团和思科集团自己的名号来惹我们警方注意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