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志城回来,马春燕松了一口气,平时这帮狐朋狗友,白天黑夜地缠磨着他,不是看电影就是去赌博,不是赌博就是去喝酒打架,她实在受够了。
今天挨了他爹一顿打,看样子要转点性,如果能转性,这日子还能过,要是还是这样,她真想一走了之。
“明天你去肉联厂上班,二叔让你穿的干净利索点,箱子里有前年买的西服,明天早上你穿上,鞋子我给你刷刷,头发也梳梳,打扮的精神点,别让人看着像个二流子。”马春燕从床上转过身,对着他说。
陈志城道:“多谢你提醒,等我上了班,发了工资,给娇娇买好吃的,给你买新衣服穿。”
马春燕沉默了,陈志城转性转的也太快了,从结婚开始就没对她这么好过,平时对她非打即骂,一分钱不挣,压箱底的钱都让他给花光了。
要不是他爹老公俩接济,饭恐怕也吃不上,更别说穿什么好衣服了。
“只要你不跟那些人厮混胡来,我就拜佛烧高香了。”马春燕半天才说。
“你等着吧,日子很快就好起来。”陈志城把被子往身子上一盖,闭眼休息。
马春燕辗转反侧,一夜都没有睡好觉。
第二天早上,陈志城穿上马春燕给他找出来的西服,西服看上去还比较新,农村人穿西服不太习惯,西服买来后,穿了两次就不穿了,现在拿出来穿在身上,还真有那么一回事,形象气质马上就上去了。
可惜的是没有领带,脚下也没有皮鞋,而是一只黑布鞋,与西服就太不搭了。
凑合着穿吧,总比穿那件打补丁的破布褂子强。
二叔陈福军骑着他那辆崭新的嘉陵50摩托车,带着他去了乡肉联厂。
乡肉联厂是前几年才建成的乡办企业,主要是加工猪肉、猪内脏、猪下水,说白了,就是一个屠宰厂。
“宋厂长,我把我侄子带过来了,您看……”陈福军来到肉联厂后,见到了厂长宋金柱,满脸堆笑地说。
宋金柱打量了陈志城半天,满意地说:“福军,你这侄子不错,看着挺精神,让他干采购你看怎么样?”
“那太好了宋厂长,感谢,感谢,志城,快叫宋叔。“二叔连忙说道,点了陈志城一下。
陈志城立刻说道:“宋叔好,以后就跟着宋叔混了。”
宋金柱听了哈哈大笑:“福军,你这侄子挺机灵。”
二叔忙笑笑道:“就是有点调皮,宋厂长,你一定要严加管束。”
“去厂办报到吧。”宋金柱对他说。
陈志城走后,二叔又与宋金柱聊了大半天,看上去两人关系很亲密。
陈志城上班的第一天主要是熟悉一下厂子的情况,厂房占地二十亩,有七八间办公室,三个屠宰车间,一个能容纳五百吨猪肉的冷库,厂子职工有七十多名,厂子加工的猪肉不但供应整个乡里,而且还向县里市里供应。
此时的效益还算不错,发的起工人工资,厂子里的职工吃的个个都肥头大耳,一出门,不用说,都知道是肉联厂的。
除了乡政府机关,乡里最好的单位就是它了!
如果不是陈福军的面子,陈志城八辈子也进不了人家的门啊。
不过,陈志城可不是为了进肉联厂去做个能整天吃到猪肉的吃播网红,而是要找到发财的门路,八十年代,物资紧缺,价格还在实行双轨制,互联网玩的是流量,而现在只要谁手里有物资,谁就能发财。
他也想马上开个厂子,比如生产罐头什么的,且不说这个时候,私人开厂子还受到诸多限制,就是不受限制,开厂子所需的材料和机器也远非那么容易获取,那个年代做罐头还是以手工为主,而且,罐头这玩意不是生活必须品,也没啥营养,在物资短缺的同时,百姓也穷啊,想做罐头生意,保准是赔本的买卖。
那现在干什么发财?承包啊,八十年代想发财就是要搞承包,他之前听爸爸说过一句话,说八十年代是一等人搞承包,吃喝嫖赌都报销,新世纪的风口是互联网,八十年代的风口就是搞承包。
这个肉联厂就是搞承包的好厂子,别看它现在还很红火,倒闭是迟早的事,当然,他不能等到肉联厂倒闭再承包,这事必须要尽早办了。
一连几天,陈志城都在熟悉情况,琢磨办法,他跟着一个叫马有财的老采购员学习,马有财年龄四十多岁,满口黄牙,过滤嘴的香烟整天叼在嘴上,一般人不可能有这待遇。
马有财一个月出去两三趟,从外地采购一批生猪,本地猪都让县肉联厂给收购走了,买不到,刚刚取消了生猪派购政策,屠宰市场也开始放开,肉联厂也开始面临竞争了。
采购员绝对是一个肥缺,马有财只所以能当了好几年的采购员,据说因为他是乡长的远房表舅,而宋金柱会安排他当采购员,一是陈福军的面子,二是马有财一直想找个帮手,见他年轻,而且是临时工,不像厂里的其他老油条,不好使唤,才让他当了采购员。
陈志城知道肉联厂关系复杂,马有财现在相当于是他的师傅,再次见到他的时候,就给他拿了两盒香烟。
马有财见了,两只小眼睛眯成了一条缝,露出满嘴的黄牙,开心的不得了。
“小陈,明天我们去出差,带几件衣服,吃的东西就不用带了,路上有饭店。”马有财这天下午的时候就对他说。
陈志城对厂里情况熟悉的差不多了,厂里的猪头肉也吃了不少,但不能一直这样坐吃等死,虽然在这个年代,长的肥就是幸福,但来自后世的他知道,猪肉有风险,吃肉须谨慎。
“好的马叔,到厂子好几天了,吃了不少肉,必须得为厂子做点贡献了,我一切听马叔您的。”陈志城笑了笑。
第二天一大早,马春燕帮他收拾了行李,来到乡肉联厂,马有财就和他一起去了县城,到了长途汽车站,坐车去了外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