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鸣来到贺衷寒的办公室时,办公室里还有一个人。
“路兄,我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是戴雨农,你以前没见过,不过以后可要经常打交道了。”贺衷寒指着一个脸长长的中年男人笑道。
“雨农兄,你的大名我可是久闻了,在南京鸡鸣巷可是干出一番大事业啊。”路鸣伸出手笑道。
对面这人也伸出手,用力握握路鸣的手,笑道:“我对路长官才是久仰大名啊,今天见到您非常荣幸。”
“雨农,路兄非常仁义又非常四海,你和他不用客气,大家彼此兄弟称呼吧,别长官来长官去的。”贺衷寒笑道。
“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戴雨农笑道。
对这个人路鸣是知根知底的,虽然以前的确没有见过面。
戴笠,戴雨农,黄埔六期生,蓝衣社成立后,他自己带领十个人在南京鸡鸣巷成立一个特工小组,专门对日本和中-共地下组织进行渗透和情报工作,他是个工作狂,可以不眠不休地工作整整七天,而且不觉得劳累。
不过这个人也非常好色,有人说他可以一天内跟四五个女人纠缠,然后照常工作,丝毫不觉得身体透支。
路鸣也是第一次见到戴笠本人,以前都是在财务报表上看到这个人的名字。
戴笠不过中等个头,长相粗犷,一双大手也是非常有力,脸部线条硬朗,一双浓重的眉毛好像是专门为杀人才长出来的。
看到戴笠,路鸣其实有些困惑,按说蒋先生挑选军官对相貌是有严格要求的,必须相貌端正,最好是英俊,要像他这样的。
戴笠至少在相貌上不符合蒋先生的要求,不过他也知道这位雨农兄已经是蒋先生手下最炙手可热的人物之一,当然跟邓文仪和贺衷寒没法比。
戴笠最欠缺是的资历,邓文仪和贺衷寒都是黄埔一期生,戴笠是六期生,虽然年龄比他们两人大,但仍然属于晚辈后生。
路鸣也听总部的人说过戴雨农的发家史,这些人到上海来游玩,最大的兴趣就是说总部哪个有得到了校长的青睐,哪个将来会得到重用等等。
关于戴雨农有趣的事情最多,据说他经常拿着小本本拦校长的座驾,汇报各种搜集来的情报,不是一天两天,而是一年两年不间断的这样做。
慢慢的,戴雨农进入了校长的视野,大会小会都给了他发言的机会,最后得到重用,出任复兴社总部特务处长。
“路兄,大概在明年吧,雨农的这个处就要和徐恩曾的处合并了,两个处长的人选也都认定了,就是徐恩曾和雨农。”贺衷寒说道。
“恭喜啊,雨农兄。”路鸣笑道。
“以后还要路兄多帮忙啊,尤其是上海的特情工作,离开路兄上海站就瘫痪了。”戴笠诚恳地说道。
“哪有这么严重,不说别人吧,就说雨农你自己,在上海的影响力就不小,你跟杜老板、黄老板的关系都特别好吧,跟王亚樵还是结拜兄弟。”路鸣说道。
“路兄真是手眼通天,我那点根底你全知道了。”戴笠苦笑道。
“不是我知道,是大半个上海的人都知道,如果我再不知道,那就说不过去了。”路鸣坦诚道。
“要不你们兄弟俩再拜个把子?”贺衷寒逗趣道。
戴雨农很兴奋地拱起手来,等着路鸣回答。
“算了,我接受的是英美教育,对拜把子不太适应。不过我们只要相处得好,相互砥砺,可以比兄弟还亲。”路鸣直言不讳道。
“对,路兄说得太对了,咱们现在就是一家人,应该相互照应。”
三个人谈了一会儿,戴雨农说有任务要执行,告辞先走了。
路鸣看着贺衷寒笑道:“贺兄,雨农这是什么意思?他眼看要飞黄腾达的人了,用不着跟我这种小人物拜把子吧?”
“你还是小人物,也太谦虚了吧。在校长眼中,你除了差黄埔这个身份,什么都不缺了,雨农是得到了重用,你也不差啊。”贺衷寒笑了。
“雨农是担心你全力组建那个秘密特工部,抛开上海站不管不顾了。从蓝衣社一直到今天的复兴社,将来还要组建军事调查局,上海站积累了丰富的经验,事实证明,离开你的帮助和领导,上海站根本无法展开工作。”贺衷寒的话当然能够代表总部的意见。
“上海现在已经成为对敌斗争的前线,各派势力在那里龙争虎斗,我当然会为国家效力,但个人的力量太微薄了,我想集中精力对付日本人。”路鸣带着试探的口气说道。
“雨农也认为上海的情报工作对党国的大业至关重要,他虽然在上海有很好的关系网,却也不如你,再说他也不可能坐镇上海,那里需要你这样的人坐镇。相信你们将来会有很好的合作。”贺衷寒巧妙回避了路鸣的问题,自己都笑了。
路鸣也跟着笑了起来。
贺衷寒知道他对国事和党派之争的看法,大家各自保留意见,只要不越过底线就好。
“雨农是坚定的反-共派,我是坚定的抗日派,大家都有明确的目标,贺兄就不用多操心了。”路鸣调侃道。
“说真的,上海站离不开你,至少在几年内离不开,你要真想功成身退,那就要帮上海站的同志把情报网健全起来,完善各种关系。其实跟你这样说我很惭愧,出钱的是你出力的还是你,不过这是校长的意思,雨农也觉得这样安排最好。”贺衷寒诚恳道。
路鸣知道贺衷寒找他来,就是要专门谈一谈这个事情,不禁自嘲道:“看来我还有点利用的价值,等把我彻底用完了再让我滚蛋。”
“路兄,你可千万别这样说,只要你不想走,没人能让你离开复兴社,就算将来成立军事调查局,也会有你的一席之地。这一点校长的态度很明确。”贺衷寒郑重说道。
“我也没这么贪婪,我能力有限,以后要忙乎那个秘密特工部,估计就累得鼻青脸肿了,不过既然委员长是这个意思,我只能从命,再帮着上海站打拼几年吧。”路鸣说道。
“那就最好了,拜托了。”贺衷寒诚恳说道,“另外还有一件事拜托,以后雨农会有一些秘密行动计划,这部分经费不能直接报销,他想在上海站报销,路兄也得多帮忙。”
“没问题,钱的事情好商量,只要把财务报表给我,我直接签字报销。”路鸣大气道。
“路兄够义气,我就不说什么感谢的话了。”
路鸣还真不在乎多花点钱,只要给他财务报表就行,他也不知道盛有德要这些报表有什么用,反正盛有德认为这些报表要比他花的钱更有价值。
从蓝衣社开始到复兴社,路鸣把花掉的每一分钱都记在了账上,以后民国政府财政部会连本带利偿还。
路鸣认为盛有德要他事无巨细地记账,不光是为了将来还钱时有据可依,可能有更深远的考虑。
盛有德可能是尝试用金融的方式,统计出一个国家维护安全的成本,并以此推算出日本在达到什么财力的情况下会大举侵犯中国。
“中午邓兄要在秦淮酒楼做东为路兄贺喜,咱们一些老兄弟都会参加。康泽兄是特地从江西赶回来为你贺喜的。”贺衷寒说道。
“这怎么敢当,既然邓兄好意,我也只能从命,不过应该是我请大家的客,不能让别人掏钱。”路鸣笑道。
贺衷寒想了一下也就答应了,本来他们这些人是想要凑份子请路鸣,不过谁都知道,路鸣真的不差这点饭钱。
总部的人出差去上海玩,都是路鸣自己掏钱请大家吃饭和游玩,一年也得花出去好几千银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