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拨人持枪对峙着,其实也就是装装样子,谁也不敢在警察局公然开枪。
谁的枪响了,只怕他有三个脑袋也会被局长拧下来,这种先例绝对开不得。
此时有不少警察闻声赶来,一个个手持长枪,他们还以为有什么人来攻打警察局呢。等到他们走近了,看清楚情况,全都蒙了,不知道替谁说话了。
按照实际情况,当然是张子扬一方不对,但由于当事人是路鸣,情况就比较复杂了。
这她娘的是什么情况?
“都给我住手。”此时传来一声厉喝。
听到这个声音,两边人都老实了,赶紧收起枪,然后双腿并拢。
“这是怎么回事?干嘛你,嗯,路少爷,你这是……”
出来喝止的人正是警察局长大人,这一阵骚乱把局长大人也惊动了,他原本怒气填膺,以为自己的手下要造反了,可是见到路鸣马上就明白了,知道事情肯定是因为他而起。
“局长,路鸣不由分说,见面就打我,您可要为属下做主啊。”刘子涛捂着脸,浑身是灰土,快要哭了。
他好歹也是上海有头有脸的人啊,堂堂上海警察局的探长,居然被路鸣打了一拳,踢了一脚,现在半边脸都已经肿胀起来。
路鸣不是有勇无谋的人,更不是容易冲动的人,他在来时的路上就已经想明白了,这事得大闹一场,得把水搅浑,然后才有机会救人。
所以他一进来二话不说,就上演一出英雄救相好的剧目,而且入戏很深。
“路鸣你为何打人,还是在我们警察局里,这事你要是说不明白,就是盛会长也保不了你。”局长的脸色比雨夜的天空还要阴霾,在警察局里动手打探长,首先是无视局长的权威,也太不给他面子了。
“局长,您也得为我们普通老百姓做主啊,警察就应该保护市民,而不是胡乱抓人,冤枉好人啊。”路鸣也喊冤道。
“胡乱抓人?抓谁了?”局长一脸的茫然,目光投向刘子涛。
这几天大搜捕,警察局的几位探长和警察,的确是胡乱抓了许多人,不是说跟共ˉ产ˉ党有关系,就是说跟爆炸案嫌疑犯有关系,警察局的牢房都快满员了。
当然,他们也不是闭着眼睛瞎抓人,都是有目标的,早就瞄准好的。
那些有点身家,但没有靠山,又犯了点小错的人,是主要的猎捕对象。抓到他们后,通知家属,赶紧花钱赎人,否则只有烂死在监狱里。
这也是旧时代警察发财的一条路子。
局长大人知道这些烂事,不过也只能睁只眼闭只眼,他不能把警察捞钱的路子全都堵死了,不然的话谁给你卖命啊。
假如刘子涛不长眼睛,抓了不该抓的人,惹到了路鸣这样有来头的人,被胖揍一顿,就只能自认倒霉了。
孰轻孰重,局长自会掂量。
“局长大人,我不知道他说的是谁啊,就说是他相好的,不分青红皂白,上来就动手。”刘子涛语带哭腔道。
“哈哈,路少爷,没想到是你的相好被我们抓了?”局长忍不住笑出声来。
他也掌握着路鸣的许多事,吃警察这碗饭的,本地一些上层人物的事哪能不了解个一清二楚。
他知道路鸣和张子扬经常跟长三书寓的姑娘们在一起厮混,打打牌,吃吃花酒什么的,可是从没听说他有相好的啊。
路鸣号称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之人,在整个上海滩都是有名的。
如果真的抓了路鸣的相好,而且也没有什么实质性的证据,何况是个女流之辈,那肯定是放人了。
“路少爷,您相好的是哪位啊?”局长大人问道。
“郑春月啊,她是不是被你们抓来了?”路鸣问道。
啊?郑春月!
局长大人头疼了,换个人,他二话不说马上就放,可是郑春月的线索是日本人提供的,而且不断在向他施压,要求立马把郑春月移交过去。
“局长大人,郑春月是爆炸案的要犯,有通共的嫌疑,不能放啊。”刘子涛急了。
抓捕郑春月可是日本人提出的要求,只不过是借他的手,而且答应了,只要把人移交给他们,马上给他一万现大洋,警察局的辛苦费另外给。
“路鸣啊,她真是你的相好?”局长大人有些不相信。
“当然了,这是谁都知道的事啊,不信你问问张探长。”路鸣笑道。
张子扬马上帮衬道:“的确,他们相好已经好几年了。”
“胡说,我知道的,你的相好是杜鹃姑娘,怎么变成郑春月了。”刘子涛大声叫道。
他的半边脸肿胀着,说话的声音也有些模糊不清,说出来更是怪异无比,不过旁边的人都是想笑又不敢笑。
“谁说我只能有一个相好,是政府规定的,还是你规定的?”路鸣一瞪眼睛。
“可是……”刘子涛说不出话了。
的确,娶老婆只能娶一个,但是纳妾没有数目限制,相好的更没有,虽然局长大人和刘子涛都持怀疑态度,但是路鸣坚持这么说,还有警局探长给他作证,两人一时也无法反驳。
男女之间的事情,只有当事人说得清楚,自爆丑事,虽然辣眼睛,也是无敌了。
“路少爷啊,就算她是你的相好,也暂时无法放人,这个郑春月,的确有重大嫌疑,必须查清楚。执法要公平啊,请你理解。”局长大人自有一套念经的方法。
“什么嫌疑?她制造炸弹了还是她引爆炸弹了?爆炸案的当天我就在现场,你们在现场吗?”路鸣冷笑着怼回去了。
“你在宴会现场?我还真不知道呢。”局长惊诧道。
“当然,我是被邀请去的,离爆炸地点只有十米远,那天郑春月老实待在自己家里,怎么成爆炸案的嫌疑人了?执法要公平,可是局长你自己说的啊。”路鸣立即反击道。
警察局大厅里一时陷入了僵局,所有围观的警察都在小声议论着。也有恨日本人的警察,故意放大了声音说话,“日本人又不是谁的爹,凭什么他说什么就是什么?”
局长想找到是谁在说话,可是一堆人呢,大家都在嘀嘀咕咕,看得他一阵眼花。
这事还真难办了,放人是不可能的,但眼前这个路少爷怎么打发呢?局长顿时感到头大了一圈,碰到谁不好?给他出难题的,偏偏是这个能提供更多大洋的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