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瞅清楚那女队长模样的时候,我整个人呆滞了,嘴唇蠕动半晌才挤出一抹算是打招呼的问候:“好久不见。”
坐在办公桌后面的女警抬了抬眼皮,轻描淡写的扫视我一眼,像是背台词似的,语调生硬的开腔:“你涉嫌多次醉驾,并毁坏公共财物,根据《道路交通法》第九十一条,吊销机动车驾驶证,依法追究刑事责任,5年内不得重新取得机动车驾驶证..”
我干笑着凑过去说:“咳咳,都是唠熟人,没必要这么钉是钉,卯是卯吧,通融通融呗。”
“行啊,那你等等哈。”她眨巴两下清澈的大眼睛,随手抓旁边的电话簿认真观看来,等了足足能有十多分钟,她都没吭声,我有些忍不住了,搓着手讪笑问:“等什么呢?”
“我看看警队的通讯簿上有没有制定《道路交通法》的那位大能,给他申请一下,改改法规。”她扬脑袋冲我狡黠的一笑。
“...”我无语的拍了拍脑门,冲着她道:“别玩我了,你该怎么处罚怎么处罚吧。”
“服软了?”她挑动眉梢,朝我勾了勾手指头,声音轻柔的微笑:“服软就把这份认责书签了,交警队这边处以你5000块钱的罚款,待会你再主动去供电单位赔礼道歉,包偿损失,因为你醉驾毁坏电线杆,导致那一块两百多户的居民无法正常供电。”
我忙不迭的点头应承:“啊?好好好。”
签完名以后,我抽了抽鼻子朝着她低声道:“你啥时候调派到青市的?”
“工作时间不谈私事,你如果想了解的话,可以等下班。”她耷拉着眼皮,继续翻阅桌上的几沓件,见我并未离去,几秒钟后,她抬胳膊看了眼腕表莞尔而笑说:“再有二十分钟我下班。”
“成,我先去交罚款,待会咱在交警队大门口见面。”我点点脑袋,快步走出办公室,出了们以后,我才长长的吐了口浊气,刚刚之所以会如此失态,只是因为这女警我太特么熟悉了,竟然是江琴,那个跟我在金三角时候曾经有过一段非凡过往的女人。
交往处罚款,我一个人杵在交警队的大门口点燃一支烟,车子的机箱盖被撞烂了,一时半会儿肯定是开不走,我想了想后给罪编辑了一条短信让他下午安排人把车送到大修厂,然后又给皇甫侠打了个电话,让他替我打掩护,苏菲要是问来,就说我这两天在他那边,不知道为啥二次看到江琴,我的心跳突然加速了,我敢确定自己对她绝对没有男女之间的那种情愫,可就是不想让苏菲知道,我们曾经见过面。
我正胡乱遐想的时候,一台红色的“现代”小轿车停到我跟前,朝着我“滴滴”按了两下喇叭,我侧头看过去,见到江琴坐在驾驶室里朝着我招手。
拽开车门坐进去,江琴笑嘻嘻的问我:“打算去哪请我吃饭啊赵大老板?”
我豪爽的笑道:“地方你随便挑,别的地方不敢说,青市这一块,哪哪我都请得。”
“看得出你现在财大气粗了,那我就给你一个为人民警察做贡献的机会,好好宰一下你这个土豪劣绅。”江琴莞尔一笑,发动着车子奔着路口开去,兜兜转转,最后她竟然把车停在了一家门脸特别小的“过桥米线”店的门口,将我眼神直楞的打量周围,江琴努努嘴道:“就是这里。”
我意外的问她:“吃米线啊?”
江琴从车里出来,朝着我点点头道:“嗯呐,这里的米线有我家乡的味道,每次心情好或者心情不好的时候,我都喜欢来这里小坐一下,心就能平静下来。”
我嘴欠欠的问:“那你今天算是心情好还是心情不好呢?”
“你猜呢?”我将束在头发上的猴皮筋解开,很随意的拨动一下自己的金色波浪卷发,一瞬间我就看傻眼了,见我一副呆逼模样,江琴掩嘴巧笑:“快点吧,午休息时间有限。”
我俩走进“米线馆”,随便挑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她低头看菜单,我则静静的打量她。
一段时间没见,江琴出落的比过去更加水灵妩媚,将近一米七的个头慵懒的坐在我对面,一点不觉人高马大,反而略显单薄,穿着打扮也很阳光,瘦腿的浅蓝色七分牛仔裤,雪白的脚踝处圈着两串细细的白金脚链,脚下套一双雪白的瓢鞋,外面套了件卡其色的收腰小外套,长发慵懒的散落肩头,再加上她那张精致的脸庞,让人忍不住想要多看几眼。
半分钟左右,江琴合上菜单推到我面前问:“我要原味米线,两碟小菜,你呢?”
“跟你一样吧。”我随意敷衍一句。
等饭上来的空当,江琴秋水一般的眸子盯着我的脸颊打量几秒钟后说:“有什么想问人民公仆的,现在可以咨询了。”
“本来一肚子话的,现在又好像没问题了。”我语塞的挠了挠头尴尬的说:“随便聊聊吧,这两年过的还好么?”
“如你所见喽。”江琴调皮的吐了吐舌头,轻抚自己的耳边的碎发大大方方的说:“调到交警部门是我主动申请的,从金三角回去以后,我就厌倦了枪林弹雨,可除了警察我也干不好别的,可是和青市交警队互换学习是上面安排的,我没想到会在这里遇见你,也没想过要跟你纠缠不清,可现实是,该聚首的两个人哪怕相隔千山万水也终归再相遇,你说呢?”
我笨拙的应和:“咳咳咳..我说你说的对。”
“你还是和过去一样,言不由衷的时候都显得那么自然。”江琴轻叹一口气,从化妆盒里掏出自己的粉底当着我面简单补了下妆,然后再次望向我道:“听说王者商会现在在青市如日天,这两年你过的挺潇洒吧?”
“马马虎虎吧。”我微微点头。
江琴颔首呢喃:“好就好..”
“嗯。”我也不知道该说点啥,除了木讷的点头以外不知道应该聊点什么,一瞬间我俩陷入了沉默,我没吱声,她也没再说什么,为了避免尴尬,我将脑袋转向窗外,看着外面的车水马龙,脑子里迅速琢磨这次遇上江琴到底是福还是祸。
沉寂良久后,江琴声音很小的打破僵局:“成虎,当初的事情我必须给你说句对不,我不知道自己的愚昧会害了王叔,更没想过真正要伤害你。”
我挺艺的摆摆手,转移话题问:“过去的事情就不提了,逝者已逝,说多了只能徒增伤感,讲讲眼前吧,你现在咋样了?有没有找到如意郎君?”
江琴挽秀发,一脸骄傲的说:“暂时还没有,不过警队里追我的年轻小伙能排到火车站,我相信这些人里一定有一个适合我的。”
我坏笑着打趣:“趁着有人追,赶紧把自己嫁出去得了,老老实实搁家里带带孩子喂喂奶,不比天天这么风吹日晒的强。”
“姐乐意啊,你有招没?”江琴歪着脑袋冲我撇撇嘴说:“别说我了,你眼瞅都快三十了,怎么?还打算这么腥风血雨的混下去啊?不替自己考虑,好歹也为你身后的女人们孩子想想,给她们一个归宿,不是你们男人最基本的责任么?”
我信口胡诌道:“就说这两天抽空把事儿办了呢。”
江琴的娇躯停顿一下,随后沉吟一声,扭头看向窗外,声音很小的说:“好啊,到时候记得通知我一声,多收一份礼金你赚了。”
“好使。”我比划了个OK的手势。
顿时间,我俩再次陷入了沉寂,没多会儿老板将两碗热气腾腾的“过桥米线”端上来,我俩一语不发的扒拉各自的碗筷,快吃完饭的时候,江琴看向我轻声说:“待会陪我出去走走吧。”
“行啊,走走吧,医生说我的伤就适合多运动。”我指了指自己脑袋上系着的纱布浅笑道:“这附近好像有个人民公园挺不错的。”
“嗯。”江琴表情平静的点头。
吃完饭,我俩也没开车,就徒步去了周边的一间小公园,严冬季节,公园里没几个人,我们绕着公园里的人工湖慢悠悠的转着圈子,谁也没吭声,就那么沉默的各自走各自的,我看的出来她肯定有话要对我说,估计就是不知道应该怎么开口。
波光粼粼的湖面泛着银光,一阵风吹过,吹乱了她的秀发,江琴可能有点冷,紧了紧自己的领口,我低声道:“要是冷的话,咱就回去吧。”
江琴整理一下自己的长发,盯盯的看向我说:“你请我喝酒吧,有些话我觉得正常状态下我说不出口。”
我笑呵呵的插诨打科:“咋地,你要对我示爱啊?”
“嗯,我可稀罕你了。”江琴无奈的撇撇嘴:“你脸咋那么大呢。”
“嘿嘿,天生的。”我没羞没臊的晃了晃脑袋。
从公园里出来,我们又回了先前的米线店,要了几碟小菜两瓶白酒,江琴跟酒魔子似的,自顾自的先满上半杯,然后一饮而尽,没等我反应过来,她再次给自己倒满酒又要往嘴里送,我赶忙握住她的手腕开腔:“姐,我有钱买酒,咱没必要这么下作。”
江琴涨红着小脸,很突兀的看向我说:“你走吧,别再在青市停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