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笑得跟个孩子似的大伟,我感慨的叹了口气。
什么是成长?就是过去连吃啥喝啥都得问你的无数遍的弟弟转眼间变成一个拥有自己圈子的大哥大,你却浑然不觉到底是什么时候发生的改变。
抵挡大伟订好的夜总会,我招呼鬼哥先找地方把油箱加满,然后拎着阿候跟大伟一块走进了包房,眼瞅着进进出出不少人纷纷朝大伟低头问好喊“伟哥”的时候,我才意识到这小子真的长大了。
我们刚刚进包房,一个经理打扮的青年彬彬有礼的杵在门口鞠躬:“伟哥,全都准备好了,现在开始么?”
大伟从怀里掏出一沓厚厚的钞票,豪气云天的拍在桌上出声:“必须给我整好了,我哥开心,我就开心,我开心,你们整个夜总会都能跟着开心。”
“明白,明白!”经理连连点头。
不多会儿,十多个最码身高在一米六八左右的漂亮姑娘,露着各种大长腿,清一水身穿紧身超短裙,踩着高跟鞋,微笑着走了进来,进屋以后,这帮姑娘齐刷刷站成一排,挥舞着白皙的胳膊,跟我们鞠躬:“伟哥晚上好,各位老板晚上好。”
大伟抓桌上的钱,往空猛地一洒,站在茶几上高亢的喊叫:“今晚上的主角是我大哥,陪我哥,钞票大大滴!”
“老板好..”
“大哥真年轻..”五六个姑娘一股脑朝我涌动过来,莺莺燕燕别有一番风味。
阿候跟大狼狗似的抻着个舌头,左拥右抱的贱笑:“美滴很,美滴很..”
我忙不迭推开左右的女孩,朝着大伟干嚎:“伟子,别鸡八瞎闹,小心你嫂子挠你。”
大伟举一瓶洋酒,龇牙咧嘴的坏笑:“吹牛逼呢,我嫂子绝逼不可能知道。”
“咔咔!”
包房内音响的方向,突然闪几道亮光,屋顶央顶棚的地方,裂开几个小洞,随后七八束强烈刺眼的闪光灯从洞洒出,一阵劲爆的重金属音乐骤然响,震的地板好似都跟着一块颤抖。
聚光灯下,十多个环肥燕瘦的漂亮姑娘,落落大方的跟随音乐的节奏,左摇右摆的晃动自己的身体。
大伟抓着麦克风狼嚎一声,蹿在茶几上,放荡的大笑:“喔吼,今晚上的主题就是嗨死拉倒!全部给我疯狂来!”
包房内灯光闪烁,镶嵌在墙壁上的夜光音响发出震撼的音波,屋内已经开始群魔乱舞,阿候怀抱着两个姑娘,亢奋的左摇右摆,大伟抓酒瓶跟我碰了一下,扯着嗓门喊:“哥,我永远是你弟弟!”
我同样声嘶力竭的吼叫:“我永远是你哥!”
我明白大伟不是想跟我显摆自己现在混的有多好,他只是想把自己能拿出来最好的东西招待我,对于这份情义,我没有任何夸赞,只是牢牢的记在了心里。
朋友这个鸡八玩意儿其实就跟人民币似的也分真假,真的,可以帮你一飞冲天,假的,可以让人身败名裂,我很庆幸,迄今为止我没有碰上过假的跟纸画上的那种朋友。
一个染着淡红色披肩发,上身穿件铆钉露脐夹克,里面纯白色抹胸,下身套条低腰紧身牛仔裤的漂亮姑娘举酒杯依偎在我肩膀旁边娇笑:“哥,咱俩喝一个呗?”
我来者不拒的跟她碰了一下笑道:“喝呗,只喝酒不干别的哈,想玩找我这个弟弟,他骚!”
女孩白花花的小蛮腰在灯光底下格外扎眼,小嘴微微一嘟,舔了舔红尘,轻抿一口酒,两手搭在我旁边的阿候的肩膀上,跟随音乐声很有节奏的晃动自己的脑袋。
阿候没有拒绝,而是配合着她一块微微晃动自己的身体,哪知道那姑娘扭着扭着,顺势坐到他的腿上,两条白嫩的胳膊直接揽住他的脖颈,小屁股微微扭动,摩擦着阿候的身体。
大伟龇着一口大白牙,搂住我的肩膀道:“哥,我打赌你徒弟萎了。”
我哈哈大笑道:“阿候,攒点钱看病是正经事。”
阿候像个小怨妇似的白了我一眼,没有出声,而是很狼狈的摔门跑了出去。
大伟笑呵呵的举酒杯跟我碰一下道:“哈哈,干!”
我梗着脖颈大声喝叫:“照顾好自己,有啥事儿,及时给我打电话,别特么硬撑!记住你身后有哥,有王者,还有一大票兄弟。”
音乐声太大,我也没听清楚这小子到底说什么,只看有他张了张嘴巴好像回应我几句什么。
我俩没心没肺的不停对瓶吹着洋酒,就好像要把以后的酒全都一次性喝干净似的,一瓶完了,接着再来,终于我还是没杠的过这小子,捂着嘴跑出包房吐了,临出门的时候,我不漏痕迹的将银行卡偷偷塞到了大伟的上衣口袋。
大伟坐在沙发上朝我吆喝:“快点回来啊哥。”
“回来喝哭你。”我捂着嘴冲他臭骂一句,狼狈不堪的合上房门。
等跑到卫生间后,我抠了抠嗓子眼,装模作样的吐了口两口,这时候阿候和鬼哥出现在我身后,阿候递给我一瓶矿泉水,低声道:“师父,账我结过了,咱们可以走了。”
我趴在洗手池边捧一把水,湿了下脸后,恢复成平常的模样,点点脑袋道:“嗯,走吧!”
路过包房的时候,鬼哥递给我一支烟问:“不跟大伟告声别?”
“拉倒吧,省的大家心里都难受,我最特么腻歪离别时候的儿女情长。”我侧头看了眼房间,尽管什么都看不到,可仍旧还想多看他一眼。
鬼哥认同的点点脑袋道:“不告就不告吧,我刚刚到大伟的酒店和洗浴分别溜达了一趟,生意挺红火的,这小子看来现在过得挺滋润,其实给不给他钱都无所谓的,我没别的意思哈三哥,就是觉得,咱们现在也不宽裕了...”
我揉捏两下太阳穴道:“钱这玩意儿没了还能赚,兄弟没了,就真啥也没了,这次回青市,救出来乐乐,你俩一块到阿国吧,放松一下心情。”
说着话,我们就走出了夜总会,直接开车奔着高速路的方向驶去,临走的时候,我恋恋不舍的又望了眼夜总会门口,用只有自己能听到的声音呢喃:“兄弟,保重了。”
时至今日,到了我这个年纪,已经很难再交到类似大伟、佛奴、乐乐、瞎子这样纯粹混情义的弟弟了。
我们生活在一个物欲横流的社会,现在的人交朋友目的很明确,说好听点叫“共赢”,说难听点就是“等价交换”,天下攘攘皆是唯利而往,既然出发的目的不纯洁了,朋友二字,也就变得不再那么纯洁。
没有感情基础,我又没有任何可以“交换”的那个所谓的“等价”,比来虚伪的你好我好,我更喜欢孤独的生存,这次一别后,我打定主意,往后都不会再跟大伟联系,不知道我们兄弟也不知道这辈子还有没有再见面的机会,或许下次碰头,会是我的葬礼吧。
阿候迷惑的看向我,吧唧嘴问:“师父,你怎么哭了..”
我拿手背快速擦了擦眼角,没好气的臭骂:“哭个鸡毛,老子打了个哈欠,困得慌,别絮叨哈,我眯一会儿,路上你跟你鬼哥互相替换着开车,顺便问问他青市的情况,过去以后,不许给我添麻烦!”
拐过一个十字路口的时候,前面开车的鬼哥“三哥,有点不对劲!有两辆本田车,从咱们出夜总会以后就一直跟着咱,没有任何掩饰,就那么直愣愣的吊在咱后头,要不要给伟子打个电话,让他帮忙甩掉后面的麻烦?”
我把脑袋伸出车外看了一眼后,朝着鬼哥吩咐:“不用,管他是谁,只要不是警察就好办,你别减速,直接干上高速,我不相信他们还敢在高速路上跟咱动手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