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无事不登三宝殿
    一口气读过几页，他总算对铸剑师，或者说炼器师这个行当，有了些基本的了解。
    其实，从神火升级到赤品开始，修习者就可以操控神火练习铸造灵器。炼器的过程，以一言蔽之，就是用灵源力控制神火熔炼器石，并将其锻造成需要的灵器形状。只不过，其中最容易失败的地方有三处。
    其一是神火。火候的强弱和时间控制都很重要，过猛会烧崩用作原材料的器石，过轻无法完全熔炼。这点其实和烹饪非常类似，讲究的就是恰到好处。
    其二是塑形。不单是指灵器的形状，更是指灵器内蕴的灵力和相应阵法。正是因为内蕴灵力，灵器才能在使用中变化与持有者相互呼应，达到最佳效果。如何在锻造灵器的过程中，完美的将灵力和阵法保留或引入其中，是每个铸剑师都在不断摸索的事情。灵器若是蕴含的灵力品质或比例不达标，就算外观再精美，也只能变作工艺精美的废器。
    其三是神通。关于这点，书上写的玄之又玄，说是铸剑师若能“窥天之机，顺地之意，引乾坤之机缘”，打造出的灵器就会带有不同的“神通”。关于灵器的“神通”，铸剑师们也不能预知，只有在灵器炼成的那刻才能知晓。
    灵器并不一定需要带有“神通”，可惜，由于刻意追求“神通”，很多铸剑师往往会在炼器最后的那刻心思浮动，反而功亏一篑，炼出废器。在苏少白看来，这所谓的“神通”，有点类似于附加属性，也就是说你炼制的这件东西如果能顺应天地间的某种规则，它就会赏给你点加成，产生不可预料的化学变化。
    “神通”的表现也是非常多样化的，比如有的会自带攻击或防御属性，有的能自动认主，传说中，甚至有种“神通”是可以随着持有者的修为增长而进阶！这样的灵器相当于能自我修炼，的确神乎其神。“神通”的出现率并不高，铸剑师炼器，五取其一，换算过来就是百分之二十的几率带有神通。
    总之，铸剑师要成功炼制出一件完美的灵器，只能在炼制中不断的修习和摸索中体悟，天分和勤奋，缺一不可。
    赤品神火炼制出的器物，因为保留的灵力品质达不到白品的标准，才不能称为真正的灵器。白品是灵器蕴含灵力品质的最低标准。这也证实了苏少白先前的猜测，炎石的品级，从外表来看就是颜色，其实是内含灵力的品质高低。而每品的等级，其实就是灵力含量从少到多的三个界限。
    既然赤品的神火就能炼制器物，苏少白打算等神火能熟练操控火候时就试一下，灵器暂时不行，但称手的菜刀和烤甜点用的模具总可以试试吧？若是顺利，说不定他还能做出个烤箱之类的东西，烤个蛋糕做个蛋挞什么的，就再也不是梦。要是做西点生意，他绝对是这个世界的独一份。到时候，大把的铜币还不是手到擒来？就算以后修仙有问题，把店面开成连锁店占领东皇大陆，那也算空前独后吧！
    沉浸在关于甜品的美梦里，他终于勾着嘴角睡着了。梦里一直荡悠着西点大厨跟他说的第一句话，甜点会让人的心情变好。
    早晨起床，苏少白在院子里舒展身体热身后开始做俯卧撑。他现在的身体太弱，必须加强锻炼。本来想让蒋家母女一起做早锻炼，强身健体的，奈何他连广播体操都忘得差不多了，总不见得让人家扎马步吧，只得暂时作罢。
    蒋家母女虽然不明白他在做什么，却也没去干涉他，躲在后院浇水除杂草，伺弄菜地。说是菜地，也就是三十平米左右的地方，种着几垄像是黄瓜、白菜、茄子、和豆角的蔬菜。苏少白偷着摘过一个小黄瓜，这里叫青瓜，和蒋莫玉分着吃了，味道跟他吃过的黄瓜相差无几。青瓜和矮瓜，也就是苏少白眼里的茄子，这两样东西过几天就能采摘，蒋妈妈照顾得自然更加上心。
    吃过早饭，蒋家母女照例是在院子里做女红，苏少白往怀里揣堆乱七八糟的东西又到溪边去和布丁沟通感情。
    不用说，这个上午布丁和他又非常“愉快”的生产出不少咖啡色的稻米碳，其中有几粒稻米，咖啡色里甚至还带着些焦黄。看着那几颗稻米，苏少白雀跃的觉得，他们离成功仅差一步之遥。
    昨晚读过《炼铸谱》，他更加觉得自己让布丁练习收放力道控制火候是对的，书里虽然长篇累牍的用不少篇幅来描写用灵源力操控神火的意境，真正总结起来，也就是八个字而已，心随意动，收放自如。
    眼下他的灵源力暂时不知道如何调动，但还是可以认真的和布丁同学研究如何炸好爆米花的！
    “加油，加油，布丁，控制住，就差一点点了！”
    “噗！”又变成了焦炭。
    中午回到蒋家，院子里居然有位意料之外的客人。那是位圆脸的妇人，穿着套水粉色的褂子，高挽的鬓发上簪着支嵌珍珠的银色花钗，脸上带着浅浅的笑意，与蒋妈妈相谈正欢。
    苏少白站在门口愣怔了下，蒋爸爸去世的那天以外，他还没在这个院子里见过第四个人。
    蒋妈妈放下手里的绣撑招呼他，“站在门口干什么，快过来，杜家三嫂等你半天了。”
    “等我？”苏少白想起来了，这位是杜文的老婆，上次给他鸡蛋的那位腼腆圆脸妇人。昨晚是杜文来应门，苏少白并未见到她，一时间就没想起来。他走到那妇人近前，“婶子，是杜大叔找我有事？”
    妇人咬着嘴唇垂下头，似乎很难启齿的样子。
    “婶子，你有话不妨直说，杜大叔在矿上帮过我很多，有用得上我的地方我肯定会尽力的。”杜文当初二话不说就免掉自己五斤炎石的带路费，苏少白一直都记得。
    那妇人踌躇半晌，终于开口，“我是有点事情想求你，当家的不愿意，但我还是想来问问你。”
    “婶子，你说，我听着。”
    “我娘家姓张，是清水镇人氏，家里也算有几分薄产。我跟你杜大叔……当初家里是不同意的，这两年才恢复和家里的走动。这个月二十六，是我爹的六十岁的寿辰，他老人家没别的喜好，就是愿意吃口甜食。每年我的几个兄姐都是在这上面挖空心思的孝敬。也不怕你笑话，我们当家的在我娘家那边……一直不太受待见，这吃食上面，咱庄子里的人确实也不如镇上的讲究，昨天我吃到你送来的那几块水…水…”
    蒋莫玉插嘴道，“水晶桂花糕。”
    妇人连忙点头，鼻尖上沁出了些细汗，“对，水晶桂花糕，奇巧精致，简直是见也未曾见过的，我就想，请你帮忙做这道点心，当做我们当家的给我父亲特意备的寿礼，准能讨他老人家的欢心。”
    苏少白怔了怔，不禁垂下眼皮，一道甜点而已，确定能帮杜大叔的忙么？而且鱼胶已经没有了，有难道想办法再去抓几条黑鱼？
    妇人见面前的孩子沉默不语，以为他不愿意帮忙，红着脸站起身，“哎，是我太强人所难，对不起，我这就回去。”
    “婶子，你别急，做点心的原料用完了，我在想要拿什么替补。”苏少白连忙拦住她。
    “你愿意帮忙？”妇人喜得揪紧手里的帕子，眸子里闪亮亮的。
    “这点事情，我自然要帮的，只是原料有些麻烦。或者您能给我讲讲老人家的口味和爱好么？我看有没有更合适的点心。”
    “你还会做别的？”杜三嫂惊得瞪大眼睛，“原料什么的，你不用担心，下午让当家的带你到清水镇去采买，镇上的东西比市集的齐全。”
    蒋莫玉一听到要去镇上，立刻跳脚，“我也要去！”
    “别闹，你哥是要去办事情，没时间照顾你。”蒋妈妈板着脸呵斥小姑娘，不想杜三嫂难办。
    杜三嫂摸摸蒋莫玉的头顶，“那就都去吧，你们收拾下，下午我们两家人一起去镇上转转。”
    “不好吧？”蒋妈妈还想要推辞。
    杜三嫂心头大石落地，眉目舒展，“听我的，都去，现在赶紧吃饭，待会在东庄口见。”
    对于这个神转折，苏少白其实也很兴奋。他原本以为至少要月余之后才有机会煽动蒋妈妈带他去清水镇看看的。一家人草草吃过午饭，都换过身干净的衣服出门。
    可巧的是，正在门口碰到那位赶集时同行的那位沈家妇人。“呦，蒋家的，你们这是要出门？”
    “去镇子上有点事。”蒋妈妈淡淡的应着，扣上自家大门。不知道为什么，苏少白总觉得这妇人对蒋妈妈带着点说不清道不明的敌意。
    杜文家套的是马车，比驴车宽敞不少，速度也更快些。杜文的儿子叫杜虎，今年十三岁，人如其名，浓眉大眼，长得虎头虎脑的，性子随杜三嫂，略微有些腼腆。苏少白刻意跟他搭着话，一路颠簸着也算混个半熟。
    就这样，马车走了将近两个时辰，日头偏西，才看见清水镇的城门。
    ☆、第二十五章 清水镇
    清水镇似乎不大，青灰色石砖砌筑的城墙约莫有四人来高，双层门楼两侧的杏黄色城旗迎风招展，飒飒有声。
    拱形的城门外面没有半圆形的瓮城，而是片开阔的方形广场。城门口人流穿梭，熙熙攘攘，进出来往好不热闹，满眼盛世繁华之相。门外站着七八位批挂深褐色皮甲的兵卒，头戴甲盔，腰间挎着寸多宽的横刀，银光闪闪，神色肃穆的立在道路两旁，遇见脸生可疑的，才会盘查几句，对大多数人并不相扰。
    杜家的马车顺顺当当的进了城，直奔镇子东边的客栈。
    开始蒋妈妈以为杜文只是要把马车寄放在客栈，没想到杜文直接让帮忙稳车的伙计订两间房，“杜三嫂，这是……”
    “清水镇的城门再有半个时辰左右就会关掉，咱们这好不容易来一趟，肯定得好好逛逛，半个时辰哪够啊，索性住一晚，安安心心的。”
    “还是不要吧，咱们紧着些时间，半个时辰也差不多的。不然，我们各付各的？”五十枚铜币一间房，实在是让杜家太过破费。蒋妈妈心里不安。
    杜三嫂按住她的手，面色诚恳的说，“听我的，少白这次能帮忙，我们也不知道怎么感谢他，正好能带你们全家来镇上走走，这不是应当应分的么？还是说，你帮孩子开个价钱？”
    “不，使不得。”蒋妈妈连忙摆手，只得作罢。
    四周人声吵杂，蒋妈妈和杜三嫂站在客栈门口说着话，苏少白、蒋莫玉和杜虎并排站着，都在好奇的打量四周。整条街约莫有十几米宽，街面上铺着青条石，边角已磨得泛光，容纳四辆马车并排通过也绰绰有余。街道两边店铺林立，鳞次栉比，五颜六色的幌旗招牌比比皆是，多是两层的客栈和酒楼。举目望过去，就属现在他们身后这间“云来楼”恢弘大气，门窗雕绘得比旁的店铺精致不说，连刷的朱漆都鲜亮许多。足有五六米开阔的大门上方悬着两指多厚的方形木质匾额，上面龙飞凤舞的刻着【云来楼】三个大字。门面功夫下得如此雄厚，店家生意之旺可见一斑。
    杜文蒲扇般的大手拍在苏少白左肩上，“小子，你是想先吃饭还是先转转？”
    坐了小半天的马车，颠簸得苏少白暂时还没什么胃口，转而问小姑娘和杜虎，“小玉，虎子，你们饿么？”
    蒋莫玉和杜虎都摇头，目光贼亮的盯着不远处的一个糖食摊，显然都想先去逛逛。
    “杜大叔，如果婶子也不饿，我们还是先四处走走，去能采买的铺子里看看吧。”苏少白了然的仰头回复杜文。
    如果从空中俯视，清水镇整体呈长方形，共有四条主道，东西向一条，南北向三条，恰好如同“卅”字般，将清水镇切分成八大块。其中东边和南边以客栈、酒楼和各色铺子为主，北边多是镇子上的住户，至于西边，则是各式各样的匠铺和手艺工坊。
    他们是来采买原料的，自然以逛东边和南边为主。蒋妈妈在苏少白的要求下首先给杜虎和蒋莫玉各买了串冰果糖糕，蒋莫玉硬塞进苏少白嘴里一颗，这东西长得有点像绿色的冰糖葫芦，却是外面酸里面甜，味道很奇妙。十几步外就是间干货铺，杜文知道水晶桂花糕里需要用到干桂花，便带着几人进去。
    这间干货铺面积局促，却林林总总的摆着数百样东西，房梁上都挂满了，店角堆叠得比人还高的货筐彷佛随时都要倒下来。像干桂花这类东西，只有指甲大小的一捏样品盛在酒盅大小的白瓷盏，摆在门口的柜台上供客人挑选，那圆形的迷你白碟密密麻麻摆满柜面，少说也有六七十样。柜台后的木质货柜直顶到房梁，全是方形带铜色搭手的小抽屉，跟中药铺放药材的柜子很相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