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泾川把宋梨哄睡了才离开。
    俞擎的助理打了七八个电话，人喝酒喝得已经胃穿孔，人现在在医院。
    苏晨雾根本压不住他。
    当初是他说不爱云梦，只是喜欢人家的身体，玩玩而已。
    可是没想到这个所谓的玩玩竟然后劲那么大，大到人没了，他跟着半条命都没了。
    陆泾川把车子开了出去，他一路疾驰，开得飞快。
    到病房的时候，苏晨雾正把一个容器给他，一向温润的男人也不由得脸黑暴躁：“你不是说你在乎的只是云梦肚子里的孩子吗？”
    “人家南淮根本就没把孩子带走，现在完整的给你了，你再闹下去，我给你一刀送你去找云梦怎么样？”
    俞擎眼底布满了红血丝，他握着容器，死死地扣在心口上。
    这是他和云梦的孩子，没人知道他期待了多久。
    景上澜榭开辟出来两个儿童房，一个男孩的，一个女孩的。
    云梦说装出来浪费，俞擎只是冷笑，心想怎么可能浪费，第一个要是儿子，第二个就会是女儿，反之亦然。
    要是都是儿子，或者都是女儿，房间那么大，还怕住不下？
    可是那么突然，孩子死了，她也死了。
    俞擎觉得，自己差不多也死了。
    甚至他觉得离谱，心肺火辣辣地烧着。
    “云梦需要入土为安。”
    陆泾川忽然开口：“阿擎，你到底难过什么？你不是从来看不上她？”
    “你自己说的，玩归玩，不可能有私生子。”
    俞擎没吭一声。
    苏晨雾接话：“他只说了这个吗？他还说过要找一个门当户对的，最讨厌一个女人没见识。”
    “丢人！”
    这些以往的话说出来，都像是一把尖刀，刀刀毙命。
    ……
    宋梨是半夜惊醒的。
    外面又下雨了，靠近海的城市还是而不够好，每天天气都湿漉漉的。
    宋梨从房间里出来，往后花园里面走。
    凌晨三点的夜里，本该没有什么人的，但是花房有微弱的灯光，在夜色里格外的瘆人。
    宋梨像是魇着了，想着会不会是云梦舍不得，回来看她了。
    这是第一次，她奢求世界上有鬼，并且主动靠近。
    宋梨刚走过去，就听到了熟悉的声音，是绿城香榭里的一个女佣。
    “林小姐，云湛已经被先生的人送去了法院，我跟我哥哥说过，好好警告他不让他乱说。”
    “云梦的死就是一个意外，您当时心脏病复发在医院，这件事情谁也怀疑不到您的身上不是么？”
    “宋梨孩子的事情更是和你无关……雇佣云湛的人是褚小姐……”
    “对，我等您嫁到绿城香榭来。”
    一场对话，很快结束。
    没一分钟，花房的帘子被掀开，女佣笑着走了出来。
    看到她，笑容僵硬在脸上。
    宋梨觉得自己这一刻挺厉害的，淋着雨，还能这么理智地打量眼前的女佣。
    陆泾川说好也好，说不好也不好。
    好在，他知道救济贫穷的人，绿城香榭里一大半的女佣大多贫困，眼前这位，也是贫穷里的一个。
    并没有比她好在哪里去。
    家里一个赌鬼父亲，在家产散尽之后，萌生了把她卖到黑市去的想法。
    被陆泾川救下来。
    她有一个很普通的名字，李英。
    李英的变化挺大的，手腕带着一款手链，她在时尚杂志上看见过，大约要十万块。
    抵得上她半年的工资了。
    她以前那么朴素，怎么忽然那么舍得？
    “太……太太？”
    宋梨盯着李英，不错过她脸上的任何细节：“林珊策划的？”
    “她怎么知道俞擎会放走云湛？”
    李英上下打量她，忽然笑了：“不用俞先生放，景上澜榭有林小姐的人。”
    “太太，您在林小姐手上吃了那么多次暗亏，怎么就不长记性？”
    宋梨拧眉。
    李英说：“这么快就好了伤疤忘了疼吗？坠崖之后的那个保镖，真不记得了？”
    那个在崖底，对她上下其手的保镖，宋梨怎么可能忘记！
    “那是林小姐送你的礼物。”
    宋梨身体微微颤，云梦说过怀疑是林珊的意思。
    这几个月，她不是对林珊没意见，可是在崖底，那件衣服以及她求情的声音，都让宋梨记在心底，并且诚心诚意地感激。
    现在，她竟然告诉她，一切都是假的？
    风掀起宋梨的发丝，她把手机翻过来，面向李英。
    手机显示正在通话中，而通话人，正是陆泾川。
    宋梨知道陆泾川会赶回来，可是她没想到他回来得那么快。
    他进门的时候，宋梨缩在客厅的沙发上很久了。
    仇深站在她身侧，和明歌一样守着她。
    李英被人盯着，站在客厅的一角。
    陆泾川、俞擎都看向李英，“说说，谁让你这么做的？”
    “林小姐，林珊。”李英笑了笑：“我说得够清楚了吧，太太都听到了，再问一遍有什么意思？”
    “你说崖底让人对宋梨行凶的人也是珊珊？”俞擎声音嘶哑的问出口。
    当时云梦就怀疑林珊，被他压了下来。
    林珊从小到大，蚂蚁都不敢踩死一只，这种话说出来，无异于是天方夜谭。
    “你有什么证据？”
    陆泾川很理智，李英低声说：“我有转账记录，林小姐的账户转的。”
    “我哥是您的保镖之一，敲打过云湛，什么都不准说。”李英老老实实交代：“云湛那个儿子得了急性脑膜炎，他的马子没钱治不了，那个低能儿又是个黑户，没办法享受国家的报销政策。你们这种高高在上的人，怎么知道烂泥里的虫子是怎么生活的？”
    “脑膜炎是没什么致死率，但是一直不治，也会死的。”
    为了治这么个病，云湛只能再次卖命。
    可是总觉得哪里还是对不上，陆泾川不是个蠢蛋，“云湛丧心病狂，儿子是低能儿，他只会嫌弃儿子累赘，而不是卖命救他。”
    “其他的我不知道。”李英说。
    陆泾川看向仇深，仇深把李英之前的通话内容重复了一遍，他晚上守着宋梨，走一步跟一步，李英的电话内容，宋梨听到了，他也听到了。
    没两分钟，盛澜又来了一个电话，他的声音温淡：“陆总，银行流水调出来了，林小姐确实给李英转过两次钱，一次在半年前，一次在前不久。”
    “林先生的账户也有资金流动，大额取款。”
    这个大额取款，大概是取出来给没办法办银行卡的云湛用的吧？
    宋梨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