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均静静地听完王将所说的话，表情波澜不惊，但内心其实已经波澜万丈。
    如果王将所说的是真的，如果猛鬼众的目标确实是这样，如果他们真的有着这样的理想，有着这样的目标，那么他们已经可以被称为革命者，或者说是盗火者。
    与最初的因为贪恋龙族力量而窃取的人类不同，他们这次要盗取的不是龙族那伟大且可怖的力量，而是想要盗取龙族的一切让其成为发展的薪柴，点燃新时代的火焰，一个以龙族与人类的力量共同创造未来的时代。
    如果这个时代真的到来，白均无法想象那会是什么的世界，因为无论是炼金术还是科技，它们的未来都深远到难以想象，魔幻朋克还是其他什么？总之那绝对会是一个远比现在精彩的世界。
    也许在混血种历史上不乏抱有这种想法的人，或者说一直都有，因为在推动社会发展的人群中从来不缺少混血种的身影，无论是古代、近代还是现代，混血种在科技发展的各方面都发挥了不可或缺的作用。
    但是混血种与龙族完全不是一类存在，混血种的力量也无法与龙族比拟，虽然不清楚曾经的人类是如何结束了龙族的文明，但是只从混血种所记载的历史来看，龙族的力量远比混血种强大，而且强大的混血种极易堕落变成死侍，从混血种的领袖变成龙族的奴仆。
    历史上苏醒的龙族从未对人类抱有善意，无一例外，哪怕曾经有些龙族相助人类，其目的也不过是借用人类的力量来实现龙族的复苏，它们似乎从未正视过人类，不过这也不足为奇，在龙族的时代里人类的确只是龙族的奴仆。
    种族的差异是天生的隔阂，过去所发生的一切在某种程度上决定了人类与龙族水火不相容：龙族渴望复苏文明，重新建立龙族对这颗星球的统治，但人类不可能让出自己的位置，哪怕是拥有龙族血脉的混血种也不可能倾向龙族，因为在龙族眼里混血种不过是比普通人类稍微好用点儿的奴仆。
    所以人类不相信龙族，混血种尤甚。
    可如果是以人类的意识驾驭龙族的力量呢？
    白均想起了昂热和他说过的话还有源稚生所展现出来的力量，即使跨越临界血限也依然可以保持理智。
    他忍不住开口问道：“你说的很美好，同时拥有人与龙的优点，以人的灵魂驾驭龙的躯体，但是以秘党数千年的历史来看，只要跨过临界血限，混血种就会不可逆的变成死侍，彻底投向龙族一方，变成纯粹的践行龙族法则的杀戮机器。
    这是数千年来秘党无通过无数次惨痛教训所总结出的经验，没有一次例外，无论用什么手段都不可能更改这个现实。那么，变成死侍后会如此，变成龙族，你能够确保你还能保留人的意识，保留你所谓的...克制的理性吗？”
    “白均先生，我前边就说过没必要继续试探了，我现在是想和你合作，如果你继续这样，那么也就没有继续谈下去的必要了。”
    “我没打算试探，但是这个问题是确实存在的，你很清楚我有没有骗你，这个是龙和人的分水岭，混血种是行走中间的分水岭上的可怜人，稍微不注意就会坠下深渊，但是无论从哪侧掉下去都只会坠入龙族的深渊，如果你没有解决这个问题的能力，那么我只能认为你也不过是一个满嘴谎言的骗子罢了。”白均冷静说道。
    “确实，你说的没错，如何能够在跨越临界血限以后还保持人的意识，或者说如何能够以纯粹的人类意识驾驭龙的力量，这是自古以来就纠缠着混血种的难题。即使是那些血统稳定的混血种，在很多时候都会受到龙族血脉的影响而或多或少的有一些龙族的性格，人无法抗拒身体本能对自身性格的影响，只能不断尝试压制。
    说实话，其实我到现在也没有完全解决这个问题的手段，如果我说自己有这种手段，你反而会不信吧，毕竟困扰混血种几千年的难题，现在却被一个站在你面前的老人解决了，这怎么想都是不可思议的，我也不可能比秘党几千年来无数人才所积攒下来的智慧更为聪明。”
    “所以你刚才说的那些只不过是在画大饼？”白均问道，“你想用一个虚假的、毫无未来的目标让我与你合作，虽说我不清楚自身到底有着何种才能值得你亲自来邀请我，但是起码现在你的诚意似乎是越来越假了。”
    “当然不是，虽然我比不上秘党先贤积攒了几千年的智慧，但是我的运气要稍微好那么一丢丢，”王将笑道，“我找到了如何实现混血种完美进化的方法，如何让混血种进化成为完整的龙以后还保留着自己的意志，那不是什么被龙族血脉扭转过的暴虐精神，也不是被龙族意志污染过的扭曲灵魂，那将会是货真价实的人类意志，货真价实的人类之心。”
    “进化药？莫洛托夫鸡尾酒？”白均问道。
    “不不不，那种进化药并不完美，我相信你也看到了，它可以让混血种进化，也会减少进化后的龙族血脉对精神的影响，但那只是削弱了，影响依旧存在，那具躯体里的灵魂已经不算是人类的灵魂了，而且终点还是死侍，仍然无法摆脱堕落的命运，”王将唏嘘道，“真是足以让人铭记一生的失败。”
    “所以你现在有了制造出完整的进化药的方法，只是现在还欠缺某些条件才制造不出，对吗？”
    “是的。”
    “有一个问题我想问一下。”
    “什么？”
    “在你设想的未来里，以人类意识驾驭龙族躯体的未来，是否还有着人类的地位，还是说，你打算取代现有的人类，成为新的人类，或者说，新的龙族？”
    王将骤然沉默，没有回答。
    “果然和我想的没错，你说的这一切真的很让人动心，但是你从头到尾遵循的都不是人类的逻辑而是龙族的逻辑，你想的也不是你所说的那个时代，你想的是你成为龙，在这颗星球上建立起你的统治的时代。
    你想的是，成为新的黑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