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医抱拳告辞,三个孩子坐在那傻愣愣的,还不能消化这个巨大的打击。
李瑜望着三个儿女,“任何事都有代价的,当年你娘为了救我用了些特殊手段,我一直很担心,但事后见她身体缓了过来,我抱着侥幸心理以为没事了。
没想到还是这样的结果,边关八年的辛苦掏空了她的身体,作为父母我们可能不合格,但对你们的心,我们自认是真心付出了全部的。
等新媳妇进门,让你娘教教王氏,你们要把王府的责任承担起来,等你们安稳了,我要带你娘去温泉庄子疗养,已经刻不容缓了。”
留给我们自己的时间不多了。
李瑜很平静,他知道自己要做什么。
回屋来到赵凤的床前坐下,给她找了个靠垫让她靠着舒服点。
李瑜抱着她久久沉默着,压抑着心中的悲痛。
“傻瓜,不是早就知道结果了么,别难受,不过是我先走一步罢了。这辈子嫁你我不委屈,我过得痛快恣意顺心,我做了我想做的事,得到了幸福,我不亏。”
赵凤不难过也不害怕死亡。
她这辈子如她所说,不亏,事业干得红红火火,是自己一心想要的,丈夫孩子们都支持她做事业,爱情也圆满,男人对她也是一心一意的。
生活纵然有些磨难,可这些对她来说不算什么。
“我跟皇上了,慢慢地就退出军营了,我就有时间陪你了,等儿媳妇进了门,我陪你去庄子上疗养好不好。”
“好呀,我会坚持锻炼身体的,我还想出海呢。”
赵凤还惦记着出海呢。
“好,我把船都快造好了,你可得坚持锻炼锻体才行,把身子骨养好。”
李瑜亲了亲她的额头。
“嗯。”
赵凤慢慢的调养身体,还是好了起来,不过明显感觉到身体不如以前了。
似乎每病一次就能感觉到身体比上一次更虚弱了,体质也更差了。
三个孩子依旧按部就班地准备喜事,谁也没漏出半点悲痛来。
睿姐已经管家理事了,完全代替了赵凤,没让她操半点心。
王家和许家知道她病了一场,特意送来了补药,人没过来害怕影响了她调理身体,见客也是个麻烦事。
终于到了婚宴这一天,今天可是十分热闹的,赵凤在王府等着迎接新媳妇。
看着儿子们媳妇磕头拜天地,不由得想起了自己新婚那天,似乎那一幕还在昨日。
孩子们被送入洞房,赵凤跑去听墙角,结果啥也没听到,很失望地被李瑜给拉走了。
“一眨眼儿子们都长大成亲了,我记得我和你成婚的时候也是这么大吧,昌哥像你。”
“不,安哥更像我,昌哥容貌像,可品行坦荡磊落,像你,安哥行事不羁,对待仇敌狠辣,他才是最像我的人。”
李瑜握着她的手在院子里散散步消消食。
“要这么说也对,一晃我们都老了。”
“不老,你还漂亮着呢。”
“少哄我,接下来该给睿姐看人了吧。”
“我瞧好张家小子了,西山大营那个,也算是眼皮底下长大的孩子,能文能武,沉稳睿智,不输于昌哥,人品也磊落坦荡。”
“哦,我怎么印象不深呢。”
“你见的次数少,是嫡次子,将来睿姐也不用承担世子妃的重任,关上门过小日子,轻松。”
亲闺女自然要给选个好的,将来不需要承担太多责任的好日子,像赵凤这样太辛苦了。
“睿姐知道么,她能不能看上呀?”
“我觉得能看上,那小子长得可好了,比昌哥安哥长得还要出色。”
“美男子呀,你可太精明了。”
赵凤瞬间明白了丈夫的意思,少年慕艾么,美男子对姑娘的杀伤力也是很大滴。
李瑜嘿嘿一笑,“闺女的婚事我肯定要慎重的,我看重的是张家小子的品行,张家的教养也是数一数二的,各方面都是很出色的人家。
这小子也算是我提拔起来的,亲自带了好几年的,性情各方面也是有所深入了解的,错不了。”
“我以为你会选科举的士子呢。”
“有过这个想法,可我琢磨了很久,一个是没看到合适的,二么短时间未必看得精准,万一我走眼看错人,岂不是害了闺女。
男儿娶错媳妇还能纳妾,女儿嫁错人可怎么办,还是眼皮子底下的人更可靠些。”
李瑜认为人品一定要路遥知马力日久见人心,短时间相看心里还是没底。
这是给亲闺女看人,又不是给别人,不能糊弄,肯定要在手底下多观察几年才能否放心呢。
“也对,你打算啥时候给闺女透个信,张家的意思呢。”
“张家我都提前打过招呼了,皇上那头我也说了,只要闺女愿意,他们没说的。”
李瑜对这点还是有自信的,我闺女样样都好,配得上你儿子。
“那我找个机会请家里来见个面?”
赵凤急于安排,想看人,她的生命力在流失,害怕不能看着女儿出嫁了,想早点定下来也是好的。
“行,回头让儿子请来家里让你看一眼。”
“好。”
赵凤高兴地点头。
带着她回房休息了,李瑜没告诉她,他提前跟闺女说了这个事,征求闺女的意见。
睿姐说了听父母的,这三年在外面游历也没少长见识,她不认为低嫁就一定能幸福,说不定问题会更多。
反而觉得门当户对会更好些,大家教养都差不多,起码能互相理解,不至于彼此产生误会。
睿姐更信任爹娘的眼光,何况是在眼皮底下盯了这么多年的,肯定比陌生人强得多。
张家是个大家族,这样看重门风的家族对子孙教养都十分看重,有规矩方着,爷们不敢也不能干出格的事。
寒门就未必了,一遭炸富,未必稳得住自己,自尊心也过于强,以后生活在一起难免会磕碰产生矛盾。
这个她也见识过好几个例子了,宫里的公主,宗室的县主也有嫁寒门士子的,对丈夫都是有些仔细和小心翼翼,生怕触动了爷们敏感的自尊心,以为自己仗势欺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