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凤敏锐地发现皇帝真的老了,两鬓斑白,脸上的肌肤也明显有了老人斑了。
皇上亲自走下书案,将二人扶起,“你们辛苦了,朕有你们辅佐,幸甚啊。”
“皇上您身体还好么?”
赵凤忍不住望着他有些唏嘘感慨。
皇帝很从容地笑了,“凤丫,朕老了,只有你们在朕身边朕才能放心啊。”
他一语双关。
帝王老迈了,这不是好事,当帝王逐渐衰老,对朝廷的掌控权会渐渐变弱,其他皇子为了争夺大位可能会做出不理智的事情,例如逼宫退位等等。
所以他们未满十年就被皇帝招了回来,也是护佑他的意思。
“明日起你接掌内廷侍卫营,代替张老将军去西山大营,你父王去兵部提司任职。”
“末将遵命。”
“去看看太后就回去吧,孩子们还在家等你们呢。”
“是。”
他们改道去了慈宁宫看望太后,屋里只有嬷嬷和睿姐。
“爹娘。”
睿姐看到二人立刻发出欢喜的呼唤。
看到苍老无比的太后,赵凤跪在地上,泪眼婆娑。
“太后,凤丫回来了,凤丫给您磕头了。”
太后眼圈红红的,抬手示意睿姐把人扶起来。
“快起来,别惹哀家哭鼻子。”
睿姐赶紧将爹娘扶起来。
“睿姐,你长这么大了,娘对不住你啊……”
赵凤抬手想摸摸女儿,走的时候还是襁褓里的娃娃,如今已经出落成半大姑娘了,眼瞅着过二年就可以梳发髻了。
眼泪一颗颗落了下来,“娘最对不住的人是你啊。”
她捂着脸呜咽痛哭。
睿姐也掉了眼泪,日思夜想,爹娘终于回来了,寄给她的信件都翻烂了,不能再打开看了,一碰就要碎了。
想爹娘的时候就把信件拿出来重复看,一遍遍地看,从她认字起所有的信件都收着呢,包括爹娘每年的画像都在。
“娘,我……想你们。”
睿姐眼泪叭叭地掉着。
太后也擦擦眼泪,李瑜转过头仰起头,深吸一口气,偷偷把眼泪擦掉。
“我的睿姐……”
赵凤情绪激动抱着女儿呜呜地哭着。
“娘,女儿不怪你们,真的。”
睿姐轻轻拍着母亲的脊背,感受到血脉相连的亲近,还有母亲对自己的愧疚和惦念,她见到母亲第一时间对自己道歉,最后一丝埋怨也消失了。
娘心里一直惦记着我的,一直都是。
李瑜上前拍拍她的脊背,“太后娘娘年纪大了,经不起大哭大笑了,你控制一下自己的情绪,莫要哭了。”
赵凤立刻擦擦眼泪,收敛自己的情绪。
转过身上前握着太后的手依旧跪在地上,“太后,凤丫欠您的,谢谢您帮我养大了睿姐,让您操心受累了。”
“傻瓜,她也陪伴了我呀,让我不再寂寞,睿姐很孝顺的,你莫要放在心上,这些年若不是有她陪我,我早就走了。”
太后拍拍她的手,把她拉起来。
“我回来前给您做了些药,过两日给您送过来,您身体还好么?”
“老了,总有些病痛,不在意了。”
太后到岁数了,整个头发全都花白了,自然也看开了。
赵凤拉着太后亲热地和她说了一会话,又把老太太惹得呵笑,睿姐看着心中颇为佩服。
聊了好一会,“带睿姐回去吧,得空再来看我。”
“好,您早些歇息。”
赵凤这才笑着点头。
睿姐没带什么包袱,她算是太后养大的,跟太后是很亲密的,这还是要常住的。
赵凤拉着睿姐的手出了宫,一路上都舍不得移开眼睛,望着女儿满满的疼爱。
上了马车一路往回返。
“没想到这次回来太后如此苍老了,睿姐啊,恐怕你还是离不开太后的,她需要你。”
赵凤别过头不敢看女儿,她对不住这个女儿。
“您不说我也是要陪太后的,不过我可以时常出宫陪陪您。”
睿姐喜欢母亲,见到人就更喜欢了,来自血脉的天然亲厚,尤其是母亲心里也很惦念她。
“好,人生有很多责任是我们不能推卸的,注定要有所选择,亲情和大义难以两全。”
“娘我不怪你们,真的,我还要感谢您安排得周到呢,我自小站在宫廷的太后老人家疼爱,也见识过魑魅魍魉,我心中明白。”
“咱家安静,没什么勾心斗角,你将来注定了要嫁人,不能什么都不知道,反而容易被人坑骗,后院的斗争也十分可怕。
我想了很久还是决定把你养在宫廷里,多见识一下对你日后有好处。”
“女儿明白娘的苦心,十七哥家的女儿就不如我,太过娇宠天真,稀里糊涂的,底下人都可以拿捏她,看到她再看自己我就能明白母亲的一番苦心了。”
睿姐如今不但掌管赵凤的嫁妆,还要打理慈宁宫的宫务,可以说绝对不缺历练。
“太后把你教得极好,你要多孝顺太后,她……”
“是,女儿明白。”
到了家,昌哥和安哥打开大门迎接父母。
王府的大门轻易是不开的,便是尊贵的客人来也是开仪门。
“爹,娘,儿子给爹娘请安。”
昌哥和安哥跪在地上磕头请安。
“快起来。”
赵凤忍着眼泪,两个儿子都大了,是个大小伙子了。
“屋里说话,莫要惹你母亲掉眼泪了。”
李瑜抬手拦住儿子的话。
赵凤拉着女儿和儿子进了屋,来不及洗漱,看看儿子,在摸摸女儿,眼泪忍不住掉了下来。
“都长大了,我走的时候都还那么小呢。”
“莫哭,孩子们都好着呢,磕磕碰碰多历练对他们有好处。”
李瑜安抚她的情绪。
“是啊,娘,您别担心我们,我们兄妹三人好着呢,大家对我们都很照顾,没少提点教导。”
“好好,坐坐,我们说说话。”
“白露姑姑,帮母亲打盆水洗漱。”
睿姐扬头在屋里就使唤起来了,一看平时就是主子做派。
“徐嬷嬷他们还好么?”
赵凤进屋半天了,也没看到人,心里沉甸甸的,有了不好的猜测。
“娘,马嬷嬷和徐嬷嬷……前年和去年先后过世了。”
睿姐看了眼大哥,忐忑地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