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瑜听完赵斌的诉说感慨的叹息，拍拍他的肩膀，“这样说来你比我苦，却比我幸福，咱俩半斤八两。
    我倒不难于钱财，可王府争斗多，尤其是那会就我一个儿子，算是唯一的传人，一度我以为我就是板上钉钉的世子了，谁知道我弟弟出生了，我慢慢就被人冷落了。”
    深吸一口气吐出浊气，“还好，我父王对我一向严厉，倒不曾捧杀我，我娘也要我努力学本事不能懈怠，不然今日也没有这举人功名了。”
    “是啊，昔日的苦都是今日的财富。我倒觉得你的路不在齐王府，而要靠自己去努力打拼，你想想若你有真正的功名，靠这个出仕那可是名正言顺的。”
    赵斌认为他是个文武全才有真本事的好男儿，纵然有些缺点，但瑕不掩瑜，贵人家的公子哪个没点脾气手段，他已经很收敛也没什么坏毛病，很不错的公子哥了。
    “你说得对，要不我干嘛要去太学堂读书呢，我就是打算考个功名，就算失败也不要紧，太学堂的夫子可是很厉害的，也能学到真本事。”
    “好样的，你打算走文官之路么？”
    赵斌知道他武艺极高，而且走得是武将之路。
    李瑜叹口气无奈的表示：“其实我说了都不算的，我父王同意是因为他认为我考不上，闹腾一下也无所谓，如今有举人功名也算到头了，也能给他争两份面子就可以了。
    他是想让走武将之路，将来维护扶持弟弟，可我不愿意，凭什么我只能做附属品，依靠弟弟给点吃喝呢。”
    “武将之路也不算差，若你父亲愿意扶持你也是好事。”
    赵斌是客观评价。
    “云舒兄，你不了解王府争斗的激烈，这是一个王位啊。你认为我嫡母的外家能允许我成为第二个齐王么？到时候就不是扶持弟弟，而是压他一头了。”
    李瑜摇头冷笑。
    赵斌砸吧下嘴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才好，他的身份确实有点尴尬，而且还身不由己。
    “你该和你父王好好恳谈，多孝顺他，相信他是真心希望你好的，作为父亲会偏心，但不会太多。我爹也有我和二弟两个儿子。
    他认为我读书有天赋，所以供我读书，让我弟弟学习酿酒手艺，将来供我，看似偏心我委屈了弟弟，其实不尽然，我弟弟喜欢酿酒性格刚毅耿直，他不适合复杂的人际关系，生活简单点反而是福。”
    赵斌叹了口气，眼里留露出追忆和佩服的神色，“这些是我爹走以后我才慢慢想明白的。”
    看着李瑜，“我不认为齐王因为嫡子就放弃了你，有句话你肯定听过，宝剑锋从磨砺出，梅花香自苦寒来；
    子瑜，你二人上路一出门就让人下了药差点死在林子里，现在把王府给你你接的住么？王府有几百口人命你承担的起来么？”
    第一次有人敢这样不顾脸面和他说话，赵斌也拿他当兄弟知己了。
    李瑜沉思了半响，摇头，“以我现在的能力确实承担不起来。”
    “那么你就要拿出自己的本事来，真的到了那一日你还需要那个王位么？
    齐王为什么受人尊重，他不是靠皇上，而是靠自己的本事挣来了王位，受人爱戴。我爹的话，有本事的人走到哪都能吃肉。”
    赵斌拍拍他的肩膀，意味深长。
    明白他心里的不甘和不平，纵然看开了，可心里对父亲还是埋怨的，为什么放弃我，我做错了什么，给我个理由啊。
    而齐王身上承担着王府三百八十多口人命，任何一个疏忽都会万劫不复，他又何尝愿意让儿子失望难过，又何尝愿意自己的女人死于争斗呢。
    能进王府的女人，都是有点家世的，身后都连着一方势力，一个不好就会反噬自身。
    赵斌没有再劝，有些事需要他自己想通，想透彻，就如同当初的自己，从愧疚后悔的泥潭里爬出来。
    自己身上也承担着很多人的期待，也有想要保护的羁绊，他必须要学着父亲的样子，肩负起一家人的责任，成为他们的保护伞。
    过了好久李瑜才走过来坐在他身旁，陪他一起钓鱼。
    “我想考个功名给我娘争口气，哪怕将来还是去做武将我也甘愿了。我想告诉他们我不比谁差。”
    年少的李瑜眼里还有些不服气和单纯的一面，也正是这份纯真才让他看着有些可爱，少了贵公子讨人厌的骄矜劲和假面虚伪。
    “我支持你，本事学到手是自己的，无论什么时候都不嫌晚。何况你不是说了么，太学堂人脉众多，我认为对你也是个机会，其实你机会比我多，起码你身份在这摆着，多的是人想巴结。”
    “巴结我的我都不想要，嫌弃我的我倒上杆子往上凑呢。”
    李瑜明着刺他，我还记仇呢，巴巴凑上去，你们兄妹俩都讨厌我不想理我，我好委屈。
    赵斌笑的一个劲耸肩，“你不知道自己刚来时那个样子多讨人厌吧。”
    “我哪有，我很有诚意的。”
    李瑜还觉得自己挺冤枉的。
    “算了不提了，其实你挺不错的。”
    赵斌笑了笑。
    下午赵凤做了一桌子好菜，还特意给他单门做了一碗鸡丝面，窝了一个荷包蛋。
    很简单的一碗面罢了，其实吃的是对生母的回忆吧。
    鸡汤撇了油清淡鲜美，鸡丝用手撕碎，放了胡椒微辣还有一点点微酸的味道，去掉了鸡汤的油腻提升了鲜美的滋味。
    李瑜呼噜呼噜的吃着，一个劲点头，“好吃，真好吃。”
    想起儿时母亲摸着他的头，温柔的叮嘱他不可骄傲自满，要好好读书学本事，男孩要吃得起苦才能成为人上人。
    热气熏着脸，丹凤眼里多了些水润的晶莹，一碗面下肚，肚里暖暖的，心里也踏实了许多。
    心定了，路就通了，也知道自己该怎么走下去了。
    赵斌和赵凤什么也没说，只是陪着他喝了两杯。
    男人么有泪不轻弹，赵斌陪他一醉方休，一切尽在不言中。
    赵凤倒觉得这家伙有点可爱，也不过是个毛头小子，未经世事染色的少年郎，心底正派，人还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