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公馆这时候除了梁家的人,就只剩下容驰和黎东白了。
在外人看来,梁非城去世这么大的事,他们作为梁非城的兄弟一直忙前忙后。
但大多数是容驰在忙,黎东白背上有伤,他也只能坐在轮椅上做做指挥。
梁伊进了主楼先是看到小九从楼上下来,手里拿着餐盘,里面的东西原封不动,随后再听到一道充满担忧的声音。
“又没吃?”黎东白控制着电动轮椅走过去,看了一眼餐盘里的东西,眉头皱了起来。
仔细算起来,这几天吃的东西都不如平常一天的多,这样下去可怎么办。
小九摇头,“说是没胃口。”
黎东白回头和容驰对视了一眼,容驰走过去,将他从轮椅上搀扶起来,随后吩咐梁伊,“帮我把轮椅拿上楼。”
“是。”梁伊点头,轮椅对女人来说不算轻,但她从小习武,拿起来也算轻松,不紧不慢地跟着他们两人上楼。
只是看着黎东白背容驰搀扶着的背影时,目光变得复杂而深刻。
三人上了三楼,朝着走去的方向不是梁非城睡的主卧,而是乔南以前在梁公馆时还没发生那些事之前睡的房间。
容驰直接扭开门把进去。
这个时候天色已经很暗了,屋子里没开灯,只有庭院的灯光从窗外压进来,但这是三楼,那点微末的光线根本微不足道。
但在门口的三人还是看到那个躺在床上纹丝未动的男人。
空气里弥漫着一股淡淡的血腥味还有药水的味道,莫名地让人神经紧绷了起来,一些画面骤然出现在脑海。
“老三……”黎东白艰难地开口。
容驰把灯打开,灯光顿时倾泻而下,照亮房间的每一个角落,同时也照着床上的男人。
床上躺着的,俨然是今天已经“下葬”的梁非城。
他一动不动,仿佛周围的一切都无法令他产生半点波澜。
若不是灯光亮起来的瞬间,他的眼眸动了一下,任谁看都像一具“尸体”。
梁伊站在门口,看了一眼脸色苍白,连起床都困难的梁非诚,咽喉一哽,紧紧地抿了一下红唇。
她对沈隽撒谎了。
今天沈隽给她打电话的目的,无非是想从她口中证实粱非城是否真的死了。
在沈隽面前演戏很难,但好在不是亲自面对他,她备受煎熬,为的就是让他相信。
这一切都是为了三哥,就算被沈隽知道后要了她的命,她也在所不惜,只要三哥没事,什么都不重要了。
就算最后沈隽要说出是她杀害乔南的外婆,她也不在乎了,她在乎的是梁非城能不能活着。
但是一想到那一天在容家医院经历过的生死瞬间,她仍是心惊胆战,后怕让她的背脊瞬间冒出了一层冷汗。
因为梁非城那天的情况真的很凶险。
要不是那颗子弹打偏了,正好是擦过乔南曾经打过的那一枪的伤口边缘,同时也是和死神擦肩而过。
黎东白被容驰推过去的时候,两人都看到了梁非城手里攥着那块裂开的怀表。
“那天还好这块怀表缓冲了一下。”容驰说道,他拉了一把椅子过来坐在梁非城的身边。
黎东白接话道:“是啊,它是为了救你的命才裂开的,也算死得其所,我们是现代人,不搞封建迷信那一套,别往心里去,这不代表你跟乔南的关系会发生什么改变。”
“是的,老三,一块怀表而已,不要耿耿于怀,现在最重要的是养好身体,你都不吃东西怎么行,这样身体是没办法康复的。”
“她在沈隽身边。”良久,梁非城才开口。
他的声音沙哑干涩,比以往的清冷要低沉得多,再加上重伤,说出来的声音有气无力。
黎东白听得心里不舒服,从小到大哪里见过老三这么憋屈过,之前能让他憋屈的只有乔南一个人,这一次居然被那个姓沈的摆了一道。
那个变态玩意儿!
而且……
小九那天都看到了,最后开那一枪,命中老三胸口的子弹,是楚陌开的。
虽然知道楚陌和他们的立场不同,她是听命于沈隽的,也知道那个女人和他只是玩玩而已,并没有动感情,可当知道老三是被她伤的,他就有一种强烈的愧疚感。
就好像是他没有管好自己的女人一样。
更可恨的是……楚陌不是他的女人,顶多算是他睡过的女人。
或许连这个都不算,想想楚陌那个气场,更像他才是被楚陌睡的男人。
黎东白也想心里越不舒服,越觉得憋得慌,尤其是现在连气都没地方撒,楚陌早就和他断了联系方式,她消失了,跟沈隽回里昂去了。
容驰是医生,最擅长的就是对症下药,知道现在不是刺激梁非城的时候,但是为了他能吃点东西,他也只能豁出去了。
“你也知道她在沈隽身边,沈隽那个大变态指不定会怎么对她,你快点好起来,然后去把乔南抢回来。”
梁非城咳了一下,他身上中了三枪,细微动作就会扯到伤口。
但他现在似乎已经感觉不到什么外在的疼痛。
他面无表情地说:“容驰,别把我当小孩一样地激我,我是真的吃不下,没有半点胃口,吃什么都味同嚼蜡。”
但容驰说的没错,沈隽内心阴暗偏执,他对南南有一种特殊的喜欢,与其说是喜欢,不如说是一种变态的霸占欲,他想要永远霸占着南南。
容驰已经想不出什么好的法子了,最后给他挂营养针,他现在身体虚弱,虽然嘴上不说,但三处枪伤非同小可,一定疼得生不如死。
所以他又在药里加了点安眠药,多睡觉也有利于伤口的复原。
“老三,那你好好休息。”容驰调好点滴速度。
“还有,今天‘葬礼’上没有异动,也没有察觉到沈隽的人。”黎东白说道。
站在一侧的梁伊下意识地握紧拳头,没有察觉到沈隽的人,但沈隽知道她在公墓,虽然讣告上说了梁非城今天“下葬”,却没有说具体时间。
如若不是监视,没那么容易猜出来。
但这些话,她不能说,额没有人知道她和沈隽的关系。
梁非城苍白的唇微微翕动,“他一定派人在暗中监视,没有那么容易就察觉到的。”
“难道你叫老爷子刊登出去的讣告,没有让沈隽相信吗?”
梁非城的眸底闪过一丝微弱的光芒,“我不是为了让沈隽相信,我是在给南南报平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