某种意义上来说,卢绍庭也是受了无妄之灾。
但因果这个东西就是这样。
他选了王侃这么个代理人就是因,现在失去的就是果。
他得到了王侃带给他的利益,那么王侃的业障跟他也脱离不了干系。
不过这点东西,他输得起。也必须输得起。
干净利落的投子认输,还能赚个体面。
这场酒局,一共喝了三杯。
第三杯自然就是和解的酒。
而关于王侃的结果,宁远压根都没提,自己看着办。
跟卢绍庭见过面之后,宁远又去了一趟黄商州的茶楼。
不得不说,这环境跟京城一样,他很喜欢。
“老黄,我说你这茶楼的布置装饰,真的不错。这不是你自己的手笔把?”
宁远笑着问道。
黄商州笑了笑,然后指了指旁边一个看起来十分随性的中年人,“这是徐为民,徐老师,我这两间茶楼都是他的手笔。”
宁远这一下子就来了兴趣,“徐老师?”
黄商州笑着点了点头,“他在我这算是帮忙,人家正业是初中历史老师。”
“徐老师你好。”
“宁总你好。”徐为民也面带笑意的跟宁远握了握手。
带徐为民见宁远,是黄商州深思熟虑后的决定。
他从发迹开始,就有徐为民的帮助,两个人并不是什么从属关系,徐为民帮他是因为两人是发小,也是同学,情谊深厚。
在黄商州眼里,这个老同学徐为民那就是三国里面荀文若、贾文和一样的人物。
说一句“国士无双”都不为过。
而在徐为民眼里,眼前这个年轻衙内,看着温文尔雅,文质彬彬。
但自从这位小爷来了云中以后的一系列手段,才能看出其厉害之处。
没有复杂的权谋算计,只是在合适的时间,见了合适的人,做了合适的事情。
就直接让哪位晋省天字号大衙内退避三舍,投子认输。
这位小爷,玩的可都是堂堂正正的阳谋,让人避无可避。
“这个王伟怎么处理。”三人落座以后黄商州问道宁远。
“看卢绍庭怎么处理王侃。”宁远随口说道,仿佛早有成算。
“不过我估计,以卢绍庭在我们这受的气,王侃这次在劫难逃了。”
宁远的话音刚落,黄商州的手机就响了。
接过电话之后,黄商州只说了一句。
“王侃没了,在矿里出了意外。”
宁远和徐为民都没问发生了什么,但却都在心里感叹。
一个感叹卢绍庭的动手真快。刚谈妥了条件,安全部门一撤,这意外就发生了。
另一个感叹,在真正的权贵面前,王侃这种曾经煊赫一时的人物,也不过是蝼蚁一般。
不过这样一来,王伟算是躲过一劫。
王侃没了,王伟就成了一张牌。
一旦卢绍庭要翻旧账,这就是他的脉门。这些都不用宁远说,黄商州自然明白怎么做,
而且黄商州原本就很欣赏王伟,能够收为己用也不错。
不然,估计就要送去给罗谦当交代。而现在,这交代等于是卢绍庭已经给了,王伟就成了无关紧要的存在。
喝了几杯茶,三人聊了会天。
宁远注意到,徐为民的很有见地,历史地理经济都有涉猎,见识过人。
而且说话很能切中要害。
而他关于国内外形势、经济发展判断都算是很有见地了。
如果不是重生者,就只能说这位,是个大才。
想必黄商州能有今天的位置,这位也是关键人物。
聊了一会儿,宁远就告辞离开,黄商州和徐为民把宁远送到门口,看着他车走了才转身回了茶楼接着喝茶。
“怎么样老徐,这位宁公子可能入了你的眼?”黄商州笑呵呵的问道徐为民。
徐为名则没好气的说道,“入我的眼?你是抽了假烟还是喝了假酒?人家在天上,我在泥里打滚呢,还入我的眼。你可真敢说啊。我能入人家的眼就不错了。”
“哈哈哈哈。”黄商州也不以为意。
两个人从小一起长起来的,徐为民怼起他来一向是不留脸面的。
“那我换个说法,那你觉得这位宁公子怎么样。”黄商州变了个语气问道。
“要我说,就是周公瑾的风姿,曹孟德的心智。就是不知道这胸襟气量,能不能比得上刘玄德了。”
徐为民直接拿了三个三国人物来形容。
“评价这么高?”黄商州笑着问道。
“高?”徐为民笑了笑。
“你们只看到了他一顿连消带打的从卢绍庭这个混世魔王手里拿到了这几个矿,想没想过杨铁生和宋延年的那份也都在这个新成立的京海实业手里?现在的京海实业手里矿井规模已经不输你黄商州的黄河能源了。而且这京海实业背后的几个人是什么背景你比我更清楚。这些人要做起实业来,每步都能走在前头,只要不脑子抽风,那未来就是一艘规模能比肩大型央企的民营巨头。偏偏以他们的背景,上面都得乐见其成。”
黄商州心智手腕一流,学识也不差。
但说道这种长远的布局规划,还是不如徐为民。
“你以为人家只会勾心斗角玩手腕?”
徐为民略带嘲讽的语气说道。
黄商州听了他的话后,则是一言不发,沉思良久。
“倒是我浅薄了。”
“哈哈。”
宁远回到酒店,几个人也都在等着,云中的事情就算告一段落了,断了手的罗谦出了院。
几人打算明天回京,而来了云中,这么久都没去嗨皮过的李三思和罗谦就有点坐不住了。
“反正没啥事,今晚出去玩玩呗?”
“就是啊,这明天都要回去了,可不得好好玩玩吗。宁爷你不是也说云中婆姨是一绝吗?”
这俩人一唱一和的,身材也是一胖一瘦。
“你们俩以后要是有没钱吃饭那天,那就街上找个地直接撂地说相声去吧。肯定能火。”
宁远没好气的说道。
“罗胖子你真是好了伤疤忘了疼了,那手还打着石膏呢,还惦记这个呢?”
李晓棠在一旁捂着嘴笑。
见宁远损罗谦和自家六哥,那可太有意思了。
简直别电视连续剧还好看。
“这都憋了这么多天了。。。”罗谦无奈道。
“咋的?左手磨出茧子了?”宁远直接打断道。
李晓棠和李三思都憋不住,直接笑成一团。
“行了,你们要去玩就去玩,注意安全。别跟这的人起冲突,让董驰跟你们一起。我就不去了。晓棠你要是想玩就跟着一起去。”
宁远最后也是不管他们了,爱去玩啥玩啥吧。
在云中这几天,也是难为李三思和罗谦这两位了。
这二位在京城的时候,就差把家搬夜场里了,在这能消停这么久,还真是不容易。
“我没兴趣,六哥罗哥你们去吧,不耽误你们去猎艳了。”
于是李三思和罗谦给宋延年打了电话之后,询问了什么地方好玩之后,就约着宋延年一起,然后带着董驰就出去了。
临走前罗谦还说,宁远这人什么都好,就是这方面,不像个。。。他刚想说不想个正常爷们。
看见宁远一抬头,立马把话咽下去了。
“不像个什么啊。”
“我想说你,不像个。。。花花公子似的。。”
然后立马消失。
出了门才跟李三思说道,“刚才好险啊,差点说秃噜嘴了。”两人来到电梯口等电梯
李三思有些幸灾乐祸的说道:“可惜了,你要是真说出那个来,我估计你只手也用不了。”
“你说宁远这么活着有意思吗?大学以后就处了这一个对象。也是不明白,这曾离的魅力就这么大?”罗谦有些疑问道。
李三思道:“你懂什么。宁爷这种人,他的追求跟咱们不一样。”
罗谦道:“怎么不一样?”
李三思想了想,“那个话怎么说来这...”
罗谦笑着道:“怎么说?宁远同志,是一个高尚的人。一个纯粹的人。一个脱离了低级趣味的人。。。”
说到这,罗谦突然发现空气突然安静。
“你给我致悼词呢。。。”宁远的声音在脑后想起,还能听见李晓棠的笑声。
罗谦艰难的回过头,看见宁远那张依然面带笑意的脸,用力挤出一丝笑容。
“好巧啊,你们也在啊。。。”
罗谦,卒。
此时,位于晋阳的二号院,卢绍庭正陪着父亲卢之亮吃饭。
“你倒是沉得住气啊。”卢之亮笑着说道。
卢绍庭听着父亲的调侃,一言不发,继续低着头往嘴里扒拉饭。
很快,把饭吃饭的卢绍庭,放下碗筷,然后擦了擦嘴。
“这事原就没想瞒着您,也瞒不住。”
卢之亮轻笑了一声,“呵呵。跟我说说京城来的宁远吧,他在云中都做了什么。”
卢绍庭想了想,“说不好。宁远去了云中之后,好像什么都没做。”
“哦?”卢之亮来了兴趣。
“什么都没做?有点意思。”
随后卢之亮让卢绍庭详细的将他知道的情况和跟宁远见面的细节说了一遍。
“。。。反正这个人我是看不透。”卢绍庭最后说道。
卢之亮听完儿子的话后,思虑半晌才吐出一句,“你说他什么都没做?”
卢绍庭听着父亲的话,不明所以。
“其实他什么都做了。只是你没看懂。这是攻城之法,围点打援。”
“人家一早就知道你底子不干净,所以攻敌必救。他在云中就是悬而不发,等着你自投罗网。”
“好算计啊。他多大年纪?”
卢绍庭想了想,“二十五六岁样子,不过气质却不像。”
卢之亮笑了笑,以他宦海几十年的经历来看,宁远在山西所展现的头脑,和对事情尺度和火候的把握,绝对是做官的好材料。“二十五六?也不知道是什么样的老人能调教出来。倒是有些妖孽啊。这难道就是底蕴不成?”
几十年,两三代人,这就是世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