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伦，你能和我们分享一下，你是怎么进入好来坞的吗？我们偶尔也会接到试镜的邀请，但是每次都不成功，所以很想了解一下这方面的经验。”
    在海伦·斯雷特和闺蜜海伦·亨特合作的演员剧社“赤裸天使”的活动现场，一个红头发的姑娘，举手问今天分享演技经验的海伦。
    海伦·斯雷特在“黏手指”里的演出，让她明白了自己演技的浅薄，她也慢慢放弃了那种很着急表现演技的心态，开始在纽约的一些外百老汇剧社里演演戏，然后志愿性质地来和那些有志于好来坞影视创作的年轻人分享。
    “我本来只是觉得自己可以拍些电视剧，等到我有了经验，说不定能在好来坞一些中型制作中露脸，我从来没有想过能够得到女超人的角色。”海伦穿着一件干净的t恤，带着眼镜，很是养眼，不紧不慢地回答对方的疑问。
    “嗯，你想知道我是怎么赢得试镜的？那时候我的一位朋友陪我去试镜，他有个疯狂的想法，穿上女超人的紧身衣，到了试镜现场就以漫画里的形象进去。
    他有个亲戚会缝纫，我是第一个出现在试镜现场的，通常那是最不可能获得角色的轮次，但是很显然我的突然袭击让选角导演印象深刻，他在之后的试镜中，都不能排除我穿着女超人制服的形象。
    所以，要对自己有信心，想一个办法，然后就去干，说不定你的运气就来了。”
    “嗯哼……”，现场的一角，走进来一个高个子帅哥，戴着壮志凌云里的那种飞行员墨镜，再加一顶纽约扬基队的棒球帽，发出了一声提醒。
    “好，今天我们就到这里，下周二我们再来继续。”海伦急急忙忙地结束了本次赤裸天使的分享，拉起帅哥的手，走出了排练厅。
    “那是谁啊？”几个会员开始聊起了八卦。
    “还有谁，罗纳德·李。你不会以为海伦是真的靠着运气拿到那么多角色的吧？难道你觉得她的演技超群，所以导演欣赏吗？”
    “也不能这么说，我看她最近一部黏手指，演技挺好的。”
    “那是最近，你去看看当初的‘比利金传奇’，呕……我们真的要学的，可不是她的演技。”
    ……
    “这是给你的一个小礼物”，罗纳德到了海伦·斯雷特租住的公寓，指着角落里摆放的雅马哈钢琴对她说道。
    海伦这个人思想独立，不愿意拿罗纳德的高价礼物，也不愿意接受公寓之类的不动产，她本人对物质的要求也不高，很多时候只穿家常衣服就可以去参加首映式。
    所以罗纳德也就给了她一些内心喜欢的礼物，比如这架东瀛产的钢琴，占地不大，质量很好，正好海伦从小接受了爵士乐培养，现在可以重拾旧业。
    “哦，谢谢。”海伦喜出望外，罗纳德还能记得自己高中时候的爱好，心中溢满甜蜜的她，坐在了钢琴前面，打开了琴盖，弹了一段爵士旋律，然后唱了起来。
    “公园里在下雨，买上两个人的咖啡，和中午洋基队的球票，这就是六月的纽约……”
    “嗯……非常不错，这是你自己写的歌吗？叫什么名字？”罗纳德在旁边听完一首，旋律和即兴演奏都很完整，以他很少的音乐知识，似乎是爵士乐里常见的即兴演唱。
    “哈哈哈，是我即兴唱的，嗯，叫什么，要不就叫六月的纽约吧。”
    “真的很不错，你想过发唱片吗？”
    “没有，不过这是个好主意，你真的觉得我的水平可以发专辑吗？”
    “为什么不试试呢？我可以帮你问问。”
    “亲爱的，你真好。不过我现在要集中精力准备‘情到深处’的表演了。”
    海伦说了些她这一个月来为新电影做的准备，还做了笔记，公寓的电视机旁边还有一堆青春浪漫剧的录像带。
    罗纳德笑着点头，其实这部电影不需要太多的演技，外型和气质海伦很符合，演技也已经够用。不过能够专心学习思考演技也是好事，省得只靠方法派的移情方法表演，弄出真感情就不好了。
    “嗯……罗纳德……”海伦抬头，捧着扶着她肩膀的罗纳德亲了上去。罗纳德是贫穷家庭出身的孩子，不会钢琴这种需要投资的乐器，不能和自己来个四手联弹，那么只好自己主动一些。好多天不见，海伦只觉得自己的小腹，被罗纳德身上的男人味一催，一股温热泛了上来。
    “吱熘”一声，海伦被罗纳德反身抱起，身体在钢琴上靠着，发出了一串没有和弦的怪异旋律，然后铛的一声，发出一声巨响。
    “哦，你轻点，要找人来调音了。”
    “没事”，罗纳德索性把海伦抱了起来，只接触到一些黑键，一下一下的伴随着黑键的和弦组合，海伦也再次即兴发挥了一段爵士乐。
    海伦本来早就要去洛杉矶加入剧组筹备和排练。就在她已经和卡梅伦·克罗商定好时间的时候，编剧工会和制片人联盟再次谈崩了。罢工继续，白日梦申请的罢工豁免没有被通过，剧组停摆。
    两人只好在纽约继续呆着，罗纳德也在四处寻找关系，试图早点开工。
    冲了个澡，海伦穿上了很朴素的连衣裙，也没有化妆，拉着罗纳德去了中央公园上东区，她父亲杰拉德的大房子吃晚饭。
    杰拉德现在的妻子和孩子，对海伦是越发尊重，在饭桌上都把她当作真正的电影明星来看待。
    “我去给你们泡咖啡。”海伦的后母拉着她，两人去厨房说悄悄话了。本来就在两个家庭都表现的很乖巧的海伦，现在和父亲的新妻子相处的也不错。
    “喝点好的，我朋友从波尔多带来的。”杰拉德也和罗纳德去了书房，拿出一个没有标签的玻璃瓶，里面是波尔多的酒庄主，自己酿的白兰地，他去法国采购电视剧的时候收到的礼物。
    “这次为什么又没有通过？我在洛杉矶制片人联盟开会的时候，基本上所有的制片商都同意了新的调解员提出的条件了，编剧工会那边都快三个月没有开工了，他们都吃不上饭了吧？”
    罗纳德喝了一小口白兰地。这次罢工谈判又失败了，确实出乎他和其他好来坞人士的意料之外。不过在编剧工会投票否决新协议的，主要是东部编剧联盟，他这次来，也想特意拜访一下杰拉德·斯雷特，问问这位电视台的老专家，到底问题出在哪里？
    这次制片人联盟，在六月初拿出的“罢工最后（这次是真的）解决方案“，可以说在上次的基础上，对编剧的要求又做了一些名义上的退让。
    包括延长合约期限，由三年调整到四年，这样编剧有更好的保障，资方也减少谈判的频率。也包括扩大创作权，给了编剧一些参与前期筹备阶段的权力。
    本来大家都很看好能够谈出结果，至少可以拿到一个大部分好来坞新片的豁免。谁知道上周末的投票，最终票数居然是还是二比一。
    西部编剧工会的大多数编剧，已经赞成了结束罢工，通过新的劳资协议。而东部工会的人数比西部多得多，那边的投票结果还是一边倒地支持继续罢工。
    制片人们有点输得不明不白，怀疑是不是有人在东部编剧工会的投票上搞鬼。罗纳德也想不明白，所有真心请教。
    “你有没有看过两个工会的投票比例？”杰拉德见罗纳德点头，拿出了一份新协议的复印件，递给了罗纳德。第二页的摘要上，他用笔重重地勾出了一段话。
    “电影和电视剧的剩余分红，仍旧按照一九八五年的分成比例基准执行，必须一小时以上的电影和电视节目，才能获得全国电视网，和国外电视台播放收入的分红。”
    “我还是不明白，大多数电影都是九十分钟以上的，为什么这一条这么重要？”，罗纳德看到了一小时以上这几个字下面，杰拉德还打了个星号。
    “你不怎么看电视吧？”杰拉德笑了。
    “是不怎么看。”罗纳德承认，自己有空都去看经典电影的录像带，琢磨技法去了。
    “大多数的脱口秀，肥皂剧，电视连续剧，和谈话节目，时间都正好卡在一小时以下，你想想是不是？”
    “嗯？”罗纳德恍然大悟，果然是这样的。东部编剧工会的人数，之所以比西部工会多得多，是因为他们主要服务的对象是电视台和电台。
    并非罗纳德所想的那样，是服务百老汇的。
    这一条款，是几大公共电视台的谈判要点，是新劳资协议里对他们最为关键的一个条款。
    如果保留，那么编剧能拿到的分红就会少很多。
    想象一下，比如一个现在从芝加哥地方电视台走出来的黑人女主持人奥普拉·温弗瑞，从一九八七年开始，“奥普拉·温弗瑞谈话秀”就开始在全国的辛迪加电视网播放。相比她原来在地方电视台的收入，个人收入提升了四十倍。
    但是这笔钱，都是归属节目制片人，也就是奥普拉·温弗瑞这个喜欢在电视上扇情的胖女人的。她旗下的那个编剧团队，一分钱分红也拿不到，提出加薪还要看老板的脸色。
    这就是这个条款的威力，那个脱口秀，减去广告时间，实际节目长度不够一小时。
    所以要求修改这一条款，不到一小时长度的节目，只要上了全国直播，也可以让编剧获得分红，收到了三大无线电视网，和福克斯，派拉蒙这两家有自己电视业务的制片厂的反对。
    “现在就是个狗咬狗的时刻，罗纳德。我们都站在河岸上，看着河边的两群恶狗互相撕咬，失败的那一方要不是被同类啃食，要不就是被赶下河，在这一行里消失。”
    “但是狗群撕咬，对整个行业的长远发展不利的。”罗纳德摇摇头，他不喜欢这种事情。
    杰拉德说的就快掉下河的恶狗，就是好来坞一众独立制片商，他们都被罢工拖得金融费用高企，只要再被人推一把，很可能就破产下水了。
    而互相啃食的恶狗，则是那些在生存线上挣扎的中坚编剧。罢工三个月了，一分钱报酬都没有带回家，底层的新手已经跑路，这些中坚力量觉得还有复工的希望，所以还在苦苦坚持。
    以阿美利加普通家庭的积蓄，和编剧工作微薄的收入，罗纳德觉得他们很快连拿去当铺的值钱东西都拿不出来了，也许再过几周，就得抵押房子了。这种事情，对整个人才培养，是个很大的伤害，这些人如果伤心地离开了这个行业，就再也不回来了。
    “所以，你们电视剧行业，就这么笃定？一定是编剧工会先崩溃？”罗纳德也不知道电视台的高层是怎么想的。三个月一集新电视剧都没有拍，难道马上到了的新电视剧季，他们就还用重播来湖弄吗？
    “当然不是，很多中型的地方电视台，中型电视剧项目，现在都在崩溃的边缘，不过……纽约的中城，从第五大道到第十一大道，那里的人和华尔街的下城一样，也是喜欢危机大过害怕危机的。”
    “嗯，这是想趁机吞并那些中小型电视台和制作公司了？”罗纳德被杰拉德点拨一下，就明白了。现在的制片人联盟也和编剧工会一样发生了分裂。
    占了制片人联盟里数量优势的电影圈，想尽快结束罢工，而票数很少的大型电视网，还想再等等。
    所以，这些巨型电视网，为了罢工继续下去，反而去秘密地支持东部编剧工会——大多数为了电视台写剧本台本的编剧，强硬地反对自己。
    “该死的资本家。”，罗纳德发出一声咒骂。
    “嗯？？”杰拉德一愣。
    “我是说的那些华尔街资本家，撺掇电视台要人为延长危机。”罗纳德发现这句话骂的很容易引起误解，马上解释了几句。
    “你这里有没有空余的制作能力，或者不受阿美利加编剧协会监管的制作公司？”
    “嗯？我当然有，你需要什么样的？”罗纳德心想难道杰拉德有什么制作工作要分包给自己吗？
    “三大电视网里也有分歧，nbc是最强硬的。abc和派拉蒙则没有那种脱口秀来填充时段，这种以电视剧为主要吸引观众武器的电视台，其实也想让罢工早日结束，只是碍于电视台经营的一些规则，他们不方便。
    abc的总经理找到我，他们前段时间从cbs买来的古早电视剧，虎胆妙算的收视率居然不错，所以起了拍新版的想法。找到我这里，想利用我和bbc的采购电视剧结成的关系，和不列颠的电视制作公司合作拍摄。
    不过现在bbc，和itv的人坐地起价，你这里有没有其他有英语制作能力的地方？”杰拉德喝了口酒，要是能在罗纳德这里发掘出更物美价廉的，不受编剧协会管辖的制作能力，那是非常有利润可以赚的。”
    “你别说，我还真的有。”罗纳德想起了鳄鱼邓迪先生，保罗·霍根给自己拍胸脯保证过得，想去澳洲拍摄就找他来搞定所有事情的承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