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老板西蒙斯先生的数学缺环补上了吗？”罗纳德和唐娜在公司楼下吃汉堡当午餐。
    班农已经去了东京，静待阿美利加的短期炒家自投罗网。罗纳德还要在纽约盘桓几天，今天来找唐娜聊天。
    “嗯，他找了原来在伯克利的同事，詹姆斯·艾克斯教授开发随机过程中来昂纳德—鲍姆公式的拓展形式，加上华尔街交易的大量数据，寻找相关的规律……”
    罗纳德和唐娜遇到的那个华国人，博士生小张，在西蒙斯那里没有引起重视。毕竟是一个人微言轻的留学生。不过唐娜弄来的信息，还是所有下属中唯一出现了西蒙斯没有想到的方向的。
    为了鼓励唐娜这样富有主动性的员工，詹姆斯·西蒙斯给了唐娜一个只有上班超过2年的正式员工才有的待遇，给了她入股即将成立的使用数学来炒股的对冲基金的权力，额度有60万美元。
    基金的名字叫做大奖章（medallion），暂时只对公司员工，和长期投资者，几所常春藤学校的投资基金开放。唐娜很想入股，但是凯伦姨妈对这种刚上班就像当股东的行为不太有把握，劝说唐娜慎重。
    所以唐娜就找来了有钱的表哥，让他帮帮自己。
    “如果我投资的话，这股份算谁的？是我借钱给你，还是用你亲戚的名义持有？借钱的话，利息怎么算。”
    “哼……”唐娜知道罗纳德在开玩笑，把薯条往他身上打来。
    “你有钱，我有资源，我们合资怎么样？”唐娜闹了一会儿，开口说道。阿美利加人人认同的规则，就是要公平交易。
    “可以，我找我的私人律师林赛·多尔小姐来起草正式的文书，放心，律师费算我的。”
    “我倒不是有什么当股东的想法，是我本身比较认同这比投资。西蒙斯先生的思路在内部会议上向有入股资格的员工讲过，我研究过，没人找到有什么漏洞。这是个好机会，也许我们可以获得超额的回报。”
    罗纳德把最后一点汉堡吃完，陪唐娜上楼，然后打了个电话给律师林赛·多尔，请她过来起草一份投资合约。
    “怎么了？发生了了什么事？”唐娜在办公室里，看到大家都站起来，像是出了什么大事情一样。
    “你看标普指数”，一个男性的基金公司的经理，过来给唐娜指了指电脑，然后按了记下按键，调出了指数期货的交易数据。他是唐娜在华尔街的时候认识的，风度翩翩，看见唐娜过来，很高兴地过来，在她面前显示一下自己超强的预见性。
    “谁在清仓这么大数量的标准普尔股指期货空单？”唐娜也在电脑上按了两下，就在和表哥吃中饭的短时间内，有人在这个交易时段，放出了天量的股指期货空单交割。
    “不知道是那个笨蛋，在前期买了数千份看空标普股指期货的空单，现在弱爆了，在疯狂的放出来。看来有人在其他国际市场上损失惨重，现在拼命止损。”那个男性基金经理，周一的时候预见到市场会大跌，就买了相当数量的空单。
    到了周二他的基金大赚了20%，马上获利离场。他仔细研究过1929年的大萧条股灾，知道在市场大跌以后，不会马上继续下跌，而会有一个暂时的反弹，再继续向下，所以他在等着第二波大跌。
    周四上午的股市比较平静，中午的成交量很小，他就到隔壁西蒙斯先生所办的基金的办公室，华尔街少见的美女咨询师唐娜这里聊聊。
    “这个标普空单数量……”唐娜快速按了记下计算器，5000份标普股指期货，230点的位置，相当于……“10亿美元？斯坦利？”她转头和那个基金经理确认，这个空单的数量超过了唐娜的想象力之外。
    “嘿嘿嘿嘿，这是哪个大笨蛋？现在跑，那不是割肉割到大动脉了？”斯坦利·德鲁肯米勒大笑，不和自己一样，找到了当年大萧条股市的所有交易记录，细细研究大萧条的金融市场，就会这样像无头苍蝇一样乱飞。
    果然，像他预计的一样，230点的价位，5000份股指期货无人问津。
    而且对手们都知道了这条大鳄鱼的虚弱，会把他杀得内裤都赔光的。
    “220了”，过不了一会儿，交割的价格，在快速降低。
    “还是没有什么人接盘啊？”
    唐娜攥紧了拳头，这个价格，那个做空的基金，或者多个基金，真的要赔很多钱。
    “215了”，大家都看着这个难得一见的奇景。几千份股指期货的合约，而成交是零。
    “210”。
    几乎是几分钟一个新的价格，对手还不想放过他们，205，200，数字在不断的下降，这些期货合约的主人的损失，在不断的放大。
    “195了”，终于，跌破了200关口的合约，开始有人接手交易了。
    斯坦利·德鲁肯米勒早已经不在这里呆了，他得回去，试图在这屠杀大鳄的盛宴里分一碗。
    唐娜已经不知道说什么好，只是呆呆的看着电脑上的交割数据。“人的情绪，对交易的影响还是太大了，还是靠程序靠谱。”
    罗纳德在旁边看着，他知道那个赔掉内裤的人是谁。
    量子基金的乔治·索罗，在金融时报上公然宣称东瀛的股市虚高，马上就要崩溃。谁知道东瀛那里的特别干预政策下，股市跌幅远远小于纽约交易所。
    标准普尔指数，击穿了索罗预定的底线，在这个狗咬狗的游戏中，很多人就靠着把他踩下去，才能脱离爆仓崩盘的命运。
    索罗在日经股指期货上的做空，没有得逞。而在纽交所，却承受了意外的损失。必须得把这里的头寸，调到东京那里去，集中力量来一把大的，才能把损失补平，并且大赚一笔。
    有什么理由纽约股灾而东京不被牵连呢？
    “当当当当……”在收盘的声音里，隔壁斯坦利的基金公司里爆发出了一阵欢呼，他的基金，在今天的战斗力也斩获不小。
    非常具有讽刺意味的是，在索罗把5000份合约割肉抛尽以后，市场上的卖方压力就突然消失了，标准普尔股指期货，又开始回升，比他原来的230的出价还高，最后报收244.
    “我打个电话。”罗纳德对唐娜打了个招呼，到了一个隔断的办公桌，拿起电话，拨通了已经在东京的班农的电话。
    “老虎已经出笼了。”
    “我看到了，他为了调集资金来做空东京，损失很不小。”
    “田村大臣那边都准备好了？”
    “放心吧，这里不是阿美利加，所有的财阀，银行，都会听内阁招呼的。”
    “很好，我今晚就等你们的消息，保持联系。”罗纳德对今晚的行动又多了一份期待。反正背后有中曾根为首的日本内阁的支持，自己打得是不对称的战斗。
    对手已经承受了巨量的损失，就等着这一场做空东京翻本，自己这边则是实力未损，严阵以待，准备给他一个埋伏。就让财阀和银行们吃肉，自己和班农聚集的小量资金，跟在田村大臣的后面喝点汤。
    “你给早上的行动起个代号吧，罗纳德。我看电影里，东瀛人偷袭珍珠港，也有‘虎虎虎’的成功代号。”
    “这样啊，那就要鳄鱼邓迪吧。索罗是有名的做空专家，吃别人血肉的鳄鱼。我们这就像澳洲那些鳄鱼猎人一样，只要用手电筒照着他们的眼睛，他们的脑子就不能运转了，呆在原地一动不动。我们对准脑袋开一枪就行。”罗纳德想了想，索罗不是号称金融鳄鱼嘛？那就来个鳄鱼猎人的代号。
    “哈哈哈哈，行，就叫鳄鱼，不是，就叫鳄鱼罗尼行动吧。”班农小小地给罗纳德拍了个马屁，放下电话就去督战了。
    “唐娜，你想吃什么，我请你一起。”斯坦利·德鲁肯米勒又熘了过来，今天股市上赚了大钱，约这种有头脑的美女去约会庆祝，那是再好不过了。
    一般的美女，也不能理解自己在股市上赢得惊天动地的智慧。
    “我和别人约好了，斯坦利。”
    唐娜往罗纳德那里一指。
    “我叫斯坦利·德鲁肯米勒，是基金的操盘手。”斯坦利微笑，自己在华尔街，从今天开始就有这么一号人物了。
    “罗纳德，罗纳德·李，我是电影导演。”
    “我们一起吧”，斯坦利听说是电影导演，倒也不以为意，反正和自己相比都是失败者。“我们还可以聊聊投资电影，你知道吗，华尔街最近几年很多投资好来坞的。之前还有个叫班农的家伙直接去当电影公司老板了，如果你的电影好，我也可以考虑投资的。”
    “嘿嘿”，罗纳德心里暗笑，唐娜这种又聪明又美丽的女子，在华尔街看来也有不少年轻才俊追求。
    转头过去看到唐娜眉宇之间不太愿意，罗纳德心领神会，“不了，我和唐娜还有其他投资要谈。我的律师马上就到了。”
    “那好吧”，斯坦利一看还有个麻烦的男朋友，他们是不知道自己的财富和地位。今天看来是约不成唐娜了，不过美女是不会缺的，他一转头就出去找模特公司的经理了。
    “真是个麻烦的人。”唐娜对着年轻才俊的背影吐了吐舌头。
    罗纳德摆出一脸“你看不上吗？”的表情。
    “你不知道，这些人的赌博心理很重，情绪可以从天堂到地狱，一天坐几趟过山车。他们和我的理念不和……”
    “好吧”，罗纳德耸耸肩，唐娜喜欢就好。
    “罗纳德？”
    “林赛，我在这里……”
    罗纳德看到了拿着包走进办公室的私人律师林赛·多尔，抬手和他打招呼。
    今天林赛·多尔脸上的雀斑好像又明显了一些，整个人珠圆玉润的，穿着高级的名牌风衣，就是脚上只穿了一双平底鞋。
    罗纳德上前接过林赛的风衣，帮她挂好，然后看着和唐娜贴面拥抱问好的她，放下包开始从里面拿出准备好的文件出来。
    “咦，你？”
    罗纳德注意到，脱下风衣的林赛·多尔，明显显怀了。她是怀孕了吗？
    “耶，我怀孕了，你应该恭喜我。”林赛看着一脸吃惊的罗纳德说道。他俩最近在业务上都是电话联系，很久没见面了。
    “恭喜”，罗纳德微笑恭喜，然后收起笑容，假装板起脸。
    “怎么回事？我以为你的婚礼，一定会邀请我的，我是你的第一个客户，记得吗？”
    “嘿嘿嘿，谁说我结婚了？”
    “那……？孩子？父亲？”罗纳德对这种职业女性，自己当单亲母亲的做法只是耳闻，还没有见到过。
    “你见过的，博比。我们仔细聊过，决定先把孩子生下来……”
    “你的律所的合伙人？”罗纳德更奇怪了，博比·唐奈尔倒是长得很帅，配得上林赛，两人现在的能力也势均力敌，是对合适的伴侣，但是为啥孩子有了，还不结婚呢？
    “我们在合伙人和收入上有分歧。博比不想我担任合伙人，还要我改姓。我不愿意，我俩还在僵持。”
    “哦……”罗纳德心说原来是这样。林赛·多尔的业务能力很强，有不少大客户，收入说不定比唐奈尔这个律所名义上的老板还要多不少。
    现在职业女性确实很厉害，两人在财产和职业发展上有了分歧，不解决这个分歧，就不想结婚。
    不过倒是不妨碍两个人的感情和要孩子。
    签完和唐娜合资，入股他工作的基金新推出的大奖章基金的合约以后，罗纳德打电话叫来了豪车，送林赛·多尔律师回去。
    “拜，罗纳德，拜，唐娜。”林赛今天很满意，不光拓展了罗纳德的新业务范围，还多了一个同为职业女性的唐娜的新客户。
    说起来，唐娜的第一个业务，可比罗纳德当年给自己的第一个业务，要大的多了。
    “你晚上怎么安排？要和我一起吃饭吗？”唐娜问表哥。
    “我还有其他约会，拜。”罗纳德婉拒了。
    “哼……又去见那个美女了？”唐娜收拾好包，也上车开走了。
    罗纳德最后自己步行，去了附近的世贸大厦一号楼，班农的新办公室。
    “史蒂夫”
    “罗纳德”
    在这里有很先进的电话会议设备，罗纳德在班农的秘书的帮助下，接通了他在东京的电话。
    那边也是严阵以待，就等周五开盘，索罗的量子基金会怎么进攻。
    “当当当当”
    到了深夜，东京股市开盘了。
    “啪”，电脑上的东京日经指数，在开盘后第一次显示，就跳空高开。
    “我们做到了，哈哈哈。”
    班农疯了一样的笑声，通过越洋电话传了过来。
    没想到东瀛政府会玩这么大！
    全部的银行，和财阀，证券公司，在开盘以后，都疯狂买进日经指数里的那些成分股票。东瀛电话电报，这个东京股市上的巨无霸，更是开盘没多久，就触及了10%的涨停线。
    “我们发财了吧？”罗纳德也没想到光是日经指数就能涨这么多，加上他们做多股指期货的杠杆，这一把可是……
    “发财了，前所未有的发财。鳄鱼已经被击毙，虎虎虎！”班农已经语无伦次了，转战好来坞的他也没有想到，自己这么快，就能重返华尔街，有扬眉吐气的一天。
    到了东京股市休市的时候，纽约的天光也已经亮了起来，从世贸大厦看出去，一轮太阳在远处海面上慢慢升起，照得曼哈顿岛和斯坦顿岛之间海面上，最大的轮船，斯坦顿岛轮渡仿佛被披上了一层金光。
    索罗预测会发生大崩溃的日本股市，迎来了9.3%的单日涨幅，创下1949年以来的最高纪录。
    黑色星期一以后的第一周交易日结束的时候，索罗旗下的量子基金，他的赖以成名的对冲基金，净资产在一周内狂跌26.2%，远大于17%的同期美国股市跌幅，这也是索罗的基金，第一次超越了20%的止损底线，引发了大量的投资者撤回要求。
    索罗这种短期投机分子，做空专家，非但没有在股灾中赚到钱，反而成了这场灾难中最大的失败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