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律如猛兽般快步冲了进来,直接扑到了苏阑悠身上,一股猛力赫然将霍慎修撞开两三米远。
同时,紧紧抱住苏阑悠,一贯温和甚至有些萧瑟的声音,此刻异常果断:
“带苏蜜走!”
霍慎修喘息稍定,看一眼将苏阑悠拖向仓库深处的宗律,脸色一变。
却也来不及多想什么,转身就横抱起虚弱不堪的苏蜜,快速跑出仓库大门!
苏蜜汗如浆下,因为虚弱无力,瘫软在他怀里,却还是眼圈发红,看向宗律,哭着:
“……哥!”
霍慎修将她的头埋在自己外衣里面,跑出仓库大门,与此同时,后背传来轰隆一声巨响!
热浪袭来——
他后背被灼了一下,却只将苏蜜的头更是埋进怀里,护得更紧。
整个人被热浪冲击得往前狠狠摔去!
苏蜜感觉身体重重坠地!
却丝毫不觉得疼痛。
因为他成了她的肉垫,垫在她身下。
她在他身上爬起来,眼泪啪的流下来,滚下来:
“二叔,你没事吧?”
男人俊朗的脸庞上被覆着灰尘,五官都看不见。
双目紧阖,浓睫闭着。
高挺的鼻梁下,听不到一点进出的呼吸声。
苏蜜止住眼泪,倾尽全力,跨坐在他身上,双手交叉放在他胸膛。
一压一起。
做起心肺复苏。
她也不知道自己哪来的力气,仿佛最后一点肾上腺素都调动了上来,边做边哭:
“你别死,霍慎修———”
“我们才重新在一起,你现在死了是什么意思?”
“我们还没复婚,你要是现在死了,我十辈子都不会原谅你!”
才做了几个,力气流失殆尽。
她真的没有力气了,头也昏得厉害。
却还是凭着身体的惯性,朝下又压了一下!
这一下,终于让霍慎修咳了一声,睁开眼睛,身体弹了起来。
苏蜜喜出望外,却也再绷不住了,瘫软在了他腹上,眼泪却还是止不住的流:
“二叔,你没事了吧……”
霍慎修在一片狼藉废墟中爬起来,顾不得后背冲击波造成的余痛,把她抱在怀里,能感受到她的筋疲力竭和虚弱不堪,想让她宽心:
“我要是死了,就是被你给压死的。”
她鼻子一酸,接着,刚放下的一颗心再次悬起来,转向早就毁为一旦,根本没法进去了的仓库大门,在他怀里挣扎着,想要起来:
“哥……”
霍慎修将她搂得紧紧,没让她下地,垂下头,薄唇抵住她额头,想给她一点安慰,低喃:
“没事。”
怎么可能没事?
连跑出来的霍慎修都被炸药给震晕了,哥哥在最里面,怎么会没事?
苏蜜眼泪控制不住的往下掉,心乱如麻。
宗律是为了救她,才用生命拖延住苏阑悠的!
要是真的出事了,她一辈子都难心安!
这一刻,她也不想再去想宗律到底是不是自己的亲生哥哥。
身体里,究竟是否住着其他人!
不管宗律是谁,对她的关心和呵护,不是假的!
与此同时,警车和救护车呼啸而至。
其中打头的一辆警车,最先停定。
车门一开。
小酥宝被一个警察叔叔抱了下来。
刚落地,看见没事的两人,眼睛一亮,飞快就跑过来:
“粑粑、麻麻……”
刚刚跑出去,他第一时间就跑到了附近有车经过的马路,拦下一辆车,请司机帮忙报了警。
最近的警局一听有炸药之类的管制品,怕会造成人员伤亡,不敢大意,立刻就通知120,和急救车前后赶来。
小酥宝本来被带去警局安置,却吵闹着坚持要一起过来。
警方也就将小家伙一起带来了现场。
苏蜜看到小酥宝安然无恙,还通知了警察,松了口气,却连抬起手去拉儿子的力气都没有,只看一眼霍慎修,轻声:
“快,把哥哥救出来……”
眼前一黑,彻底昏厥在了霍慎修怀里。
*
一片黑暗中,苏蜜的意识渐清朗。
却知道,自己并不是醒了。
而是入了梦。
黑暗如往常一样,逐渐退散。
视线清晰起来。
她看见自己身在昌南王府。
只是,这一次梦境里的王府,再无之前的花团锦簇。
一片悲嚎,此起彼伏。
她心头一惊。
果然,一抬眼,满目都是白色。
王府,在办丧事。
丧事……
她预感到什么。
果然,前方的前堂,收拾成了一个简单的灵堂。
除了跪在地上的下人们,一个来吊唁的宾客也没有。
浑身缟素的宗吟姻站在一个棺椁前,看着里面的人,安静无声。
她走上前,看见段北骁躺在里面。
一张脸,除了苍白得毫无血色,与活着的时候如出一辙。
五官深邃俊美,长睫垂下,仿佛只是睡着了一样。
苏蜜心头一震——
果然,这时的段北骁被赐了鹤顶红。
估计尸身被皇帝发还王府,停棺发丧。
宗吟姻为他举办了个简单的丧礼。
但段北骁是被盖上谋反之名,才被皇帝猜忌赐死,谁敢来?
往日风光的昌南王府,此时,落了个门可罗雀,无比凄凉。
到头来,只有宗吟姻送他上路。
宗吟姻的表情看不出喜悲,淡淡的,只凝视着棺椁中,只有一年缘分的夫婿。
苏蜜莫名感同身受,既为段北骁伤感,也心疼宗吟姻。
这两人,与前世的自己和霍慎修,太像了。
也是才一年的婚姻,便匆匆阴阳两隔。
区别在于,前世,是她死了,霍慎修帮她处理后事,安排报仇。
而这一对,却是宗吟姻送段北骁最后一程,料理后事。
这时,一个老仆人匆匆进来,黯然禀报:
“王妃,国丈府的赵氏夫妇来了。说是来悼念王爷。”
跪着哭泣的下人中,有人停住哭,似乎对赵初礼夫妻的到来满满都是感激。
毕竟,别说满朝文武,就算是兄弟手足,这个时候,都无一人敢来拜祭王爷啊!
赵公子也算是有心了!
也不枉王爷生前与他交好了一场!
苏蜜叹气,很想说,害死你们家王爷的,就是赵初礼。
又看向宗吟姻,害死了你丈夫的人来了。
却也知道,宗吟姻应该不知情。
毕竟这个时候,连皇帝都被蒙蔽了。
宗吟姻依旧凝视着棺椁中的男人:“请进来吧。”
又一挥袖,让众人退下。
赵初礼一身吊唁的白衫,与一个已婚少妇打扮的年轻女子一起,走进庭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