肩上的那双手,缓缓用力。
白落不知何时下马,朝着师菡看了一眼,笑嘻嘻的问道:“这种程度,顶多把自己撞成傻子。”
“你若是想死,本小姐借你刀子如何?”
一把匕首,出现在云珠的手心里。
她当即吓了一跳,立马松开手,任由刀子掉在地上。
白落拍拍手,一脸嫌弃的将人推开,鄙夷道:“装模作样!想死就死,何苦为难这尊石狮子!”
“更歹毒的是,你撞不死,平白污了我家博士的名声!”
“你若撞死了,这尊石狮子日后还得换了去!白费银钱!”
“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连死你都死不干净!”
白落吐槽完,抱着胳膊倚在门前,回头看向国公府内,一道朝着后院跑去的身影,默默地翻了个白眼。
云珠的心思被当面拆穿,她咬着牙,小脸煞白,目光一扫,见四下围观百姓甚多,当即也有了底气,“师菡,国公爷生你养你,即便是你心中幽怨,也不能生出这种大逆不道的心思来!你今日来,是冲着国公爷还是冲着我?”
围观人群中,立马爆发出阵阵的议论声。
不得不说,杀人诛心,云珠玩的很转。
可惜,她碰到的是师菡。
师菡微微仰起头,讥笑道:“大逆不道?”
她扯起嘴角,虽然在笑,可周身满是寒意。
就连春荣冬杏都不禁后退。
许久不曾见过小姐动怒了。
云珠想躲,可身后是白落,身前是师菡,她们的身后,则是骑在高头大马上的武学堂弟子。
她退无可退!
而师德,早已不知去向。
师菡继续压低嗓音,不怒自威:“我作为这座宅子的主人,收拾一个闯入者,合情合理合法!”
“大逆不道这种话,你有什么资格对我说?”
她蹲下身子,目光如刀,冷冷的刮在云珠身上。
霎时间,云珠只觉得自己动弹不得,像是被人施法了似的,眼前这人,宛若地狱来的魔鬼,那双眼睛,摄人心魂。
“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国公爷哪里做错了?你如今刀剑相向,这是要逼死我们一家人才甘心?”
她不提这事儿,或许师菡还能容她几句话。
可这话一说,顿时,师菡双眸猩红。
她红着眼,一字一句道:“逼死你?我嫌脏了手!”
云珠在赌,她在赌师菡不会动手。
于是她壮着胆子,继续道:“师大小姐,你是世家典范,如此粗鄙,会被世人痴笑的。”
“哦,还有,血缘这东西,不是你想不要就不要的,你这辈子,都是国公爷的女儿。这座府邸,姓施,只要你动了这里面的一个人,你就会被万人诟病,这辈子,你都摘不干净。”
岂料云珠刚说完,师菡抬起手,身后,春荣立马递上一张地契。
她举起地契,面无表情。
“忘了告诉你了,英国公府从前的府邸,只有如今的一小半,而后边的院子都是我母亲当年假装中的一套宅院,只是打通了墙,联通两院罢了。”
她说到这儿,云珠的脸色已然变了。
从方才的镇定自若,此刻已经是肉眼可见的慌张。
可惜,不等云珠回味过来,师菡便将地契扔在地上,笑容温和,眼中却是一片冰天雪地,“擅闯我地盘者,我教训一顿,不算过分吧?”
“不,不……师菡,你疯了!”
云珠转身要逃,可没爬两步,就被白落拦住去路。
她转身,却又被春荣冬杏当场抓住。
云珠眼底满是恐惧,面无血色,可整座国公府,没有一个人敢站出来。
师菡站在她身前,一字一句问道:“最后一遍,去王府提亲,是不是你挑唆?”
云珠正要摇头,可师菡眼神儿一凛,她立马一个哆嗦,直起腰,“是,是我。”
“是我跟国公爷说,大小姐到了适婚年龄,让国公爷去提亲,可这不是你想要的吗?”
她犹自狡辩,刚说完,就被师菡一把揪住衣领,厉声道:“你让师德去提亲,是想给我想要的,还是想得到你想要的?”
“比如,我的嫁妆?”
“又比如,你云氏日后的飞黄腾达!”
师菡字字清晰,云珠可怜兮兮的咬着唇,“你说什么,我听不懂,听不懂!”
“很好,听不懂是吧?”
师菡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是不是把云氏众人送回十里村,你就懂了?”
霎时间,云珠眼珠瞪大,既惊又恐的盯着师菡,“你,你不能……”
“云贤安才名远扬,京城最缺的,就是人才,最不缺的,也是人才。你想看看,他声名散尽的模样么?”
这是师菡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如此针对一个人。
云珠一听师菡要对云贤安下手,顿时又惊又恐道:“师菡!你敢!你若是敢动我兄长,我,我跟你拼了!”
“现在知道这种滋味儿了?”师菡捏起云珠的下巴,鼻尖发酸,“你们云家步步紧逼时,可曾想到,我师菡,也会反击?”
说到这儿,她话音一转,忽的嗤笑一声,不紧不慢的反问:“还是说,在你们看来,我就活该逆来顺受,让你们在我头上兴风作浪!”
最后一个字落地,师菡手上用力,只听‘咔嚓’一声,云珠来不及惨叫,下巴已然被师菡卸了。
她趴在地上,痛不欲生。
师菡仰起头,看着英国公府这几个鎏金大字,眼底满是鄙夷。
“当年母亲下嫁,这才求来外公亲手所书的匾额。”
“可如今看来,英国公府,不配!”
她一挥手,袖子里银丝飞出,匾额动了动,然后便当着众人的面,‘哐’的一声砸了下来。
国公府内,惊叫连连。
云珠更是吓得险些眼珠子一番晕死过去。
这师菡就是个疯子!
师菡砸完匾额,继续看着前方空荡荡的国公府大门。
没有大门,没有牌匾,宛若一座废弃的宅邸。
师菡看了眼那张地契,又抬起头看向曾辉煌一时的国公府,心中五味杂陈。
她并非无情无心之人,自幼长大的地方,如今这幅模样……
“春荣冬杏,明日派人来铸墙,堵上国公府通往后院的月亮门。”
“给你们一天的时间,把里面的脏东西拿走。”
就在她话音落地之际,人群后,突然传来哒哒的一阵马蹄声。
尖锐的嗓音,刺过空气传来。
“师菡接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