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人贴着萧郁的耳边低声说了几句什么,后者先是一怔,随后脸上肉眼可见的被愤怒取代,像是被人薅了毛的野猫。
反观师菡,坦然自若,仿佛泰山崩于前都不能令其动容分毫。
师菡笑了下,低声道:“我的提议,殿下不妨考虑考虑。”
“你!”
萧郁也不知是激动的,还是原本就说不出要说的话,气的脸红脖子粗,却拿师菡无可奈何。
天底下,竟还有这等卑劣无耻的女子!
萧郁死死地瞪了师菡片刻后,一甩袖子,转身离开。
牢房里,温度陡然回升。
牢房外,狱卒长舒一口气,仿佛刚活过来。
师菡将手上凉了的茶水倒在地上,微不可查的翻了个白眼。
对一切毫无察觉的春荣深深地看了自家小姐一眼后,不解道:“小姐,这大雍成王,怎么吹胡子瞪眼的?”
师菡轻哼一声,漫不经心道:“他精心经营的红秀坊被人一锅端了,自然是要吹胡子瞪眼的。”
春荣虽然平日里反应迟钝,可收集情报却是一把好手。
大雍红秀坊,没人比她更清楚了。
那可是大雍情报的第一来源处!
据传闻,大雍之内,即便是偏僻地区的小县令,每天放几个屁,只要红秀坊的探子想知道,都能准确无误的得到消息。
可整个大雍,都没人能收拾的了的红秀坊,就这么被自家小姐一锅端了?
春荣瞪大了眼睛,眨巴眨巴眼,“小姐威武!”
师菡笑容温柔,清了清嗓子,一本正经道:“不是我威武。是我们家小王爷威武。”
春荣一听,再度惊呆:“乖乖,还有什么是小王爷做不到的吗?”
师菡笑而不语。
她和喻阎渊分别之前,都不曾说过任何关于分别的话。
喻阎渊甚至不曾出现在送她的队伍之中,但是,他却将大雍所有有价值的情报,花了一整夜的时间提炼出来,一一告知她。
所以在大雍鄞城,只要师菡不想死,她所拥有的把柄,足以让那些位高权重者留下她。
见师菡不说话,一味的傻笑,春荣哭笑不得,心道:这小王爷上辈子一定是个狐仙,否则怎么能把自家小姐迷成这副模样?
师菡侧头,看向天窗外,出神片刻后,忽的感慨道:“要是下场雪就好了。”
春荣冬杏皆是一愣,这天清云淡的,怎么会下雪?
此时,南疆都护府。
一队人马飞快的穿过长街,为首那人白衣狐裘,锦绣衣衫。打马过街时,引来一群女子回首。
“天下怎么会有这么好看的男人,这是仙君下凡吧?”
“啊呸,没见识的,这是仙君吗?这分明就是我未来相公!”
“瞧着模样,倒像是世家子弟,也不知是哪户世家,可曾娶妻?”
……
沿途女子正议论纷纷,队伍最后的一匹马忽的停了下来,调转马头,缓缓来到这群女子之间。
马背上的男子年轻俊朗,只是似乎不太好说话的样子,他一过来,仿佛瞬间冰天雪地。
刀一目光凉飕飕的掠过这群女人,然后不紧不慢道:“我家主子娶妻了。”
众女人伤心一片,捧着心痛苦不已。
也有不死心的,继续追问:“娶妻又如何?难不成,他还一辈子只要一个女人?”
刀一白了说话的女子一眼,神情严肃道:“嗯。”
说完,他似是懒得与这群女人多说半个子,打马离开。
长街上,唯有马蹄声越来越远。
南疆都护府,许久不曾有人居住。
当年景王爷出征时,虽然偶有落脚此地,可多数时候,都在军营与将士们一道。
此时,南疆都护府迎来了久违的小主人,景王府小王爷,喻阎渊。
少年翻身下马,不等都护府门外候着的将士行礼,便直接了断道:“进来议事。”
一群在南疆呼风唤雨,跺跺脚就能让南疆抖上三抖的将士们,立马垂着脑袋跟在喻阎渊身后,进了议事厅。
厅内,气氛严肃。
隔着一扇门,仿佛都能感觉到紧迫的气氛。
刀一远远的候在门外,抱着剑,若有所思。
旁边前来送茶水的管家,不知多少年没见过小主子了,如今喻阎渊一来,就似乎不太开心,老管家连忙来到刀一旁边,悄声打探消息道:“小王爷这是怎么了?可是战事吃紧了?”
刀一瞥了老管家一眼,不紧不慢道:“不知。”
老管家点点头,又再度看了紧闭的房门一眼,叹了口气,摇摇头,感慨道:“气大伤身啊。”
“要是王妃在,说不定还能劝劝小王爷呢。”
他说着,摇头叹气,端着茶水就要离开。
可身后,却传闻刀一冰冷的声音:“是啊,要是那位在,主子是无论如何都不会怒到这般地步的。”
“那个人?”
老管家回过头,盯着刀一看了会儿后,了然道:“你说的是师大小姐吧?”
说完,老管家自顾自的笑了起来,“哎,小主子长大了,日后咱们这都护府,也要有新的女主人了。”
老管家说完,紧闭的房门终于打开。
从里面出来的人,各个面带怒意,手上握着兵器,大步流星的往外走去。
老管家一一笑着行礼送客,倒是一句话也没多说。
反倒是最后一位从书房内出来的黑矮胖子,狠狠的在地面上跺了一脚,怒道:“无耻卑鄙!竟然把探子安插到老子的床上来了!”
那胖子黑着脸离开时,他脚下跺过的地面,地砖碎成好几块。
老管家摇摇头,不打算往自家小主子跟前凑了。
可他还没转身,书房内,再度传来喻阎渊的声音:“今日往鄞城的消息,可曾传递了?”
老管家脚步微微一顿,面不改色的转过身,“小主子想找谁?”
房门内,白色身影缓缓走了出来,他身上虽然披着狐裘,打扮的富贵优雅,可周身的煞气却非常人能所及。
尤其是,眼底肆虐的杀意。
老管家心下咯噔一沉,正要转身,脖子上,忽的一凉,一把剑,正紧紧地贴在他的脉搏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