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喻阎渊垂头,看着空空如也的手心,缓缓摇头。
刀一看了喻阎渊一眼,忽的抬起头看向天际,惊呼:“主子,下雪了。”
喻阎渊睫毛微微颤动,低低的应了声,“嗯。”
刀一看了眼漫天飘下的白絮:“主子还是进去吧,雪下大了。”
谁知喻阎渊却摇摇头,固执道:“我在这儿等她。”
“可……师大小姐已然离开,还会回来吗?”
天色这么晚,帝师府家规甚严,师大小姐怎么可能还会回来。
可刀一更明白自家主子,他说过的话,就一定会做到。
天际飘起大雪,见喻阎渊没有进屋的打算,刀一只能亲自去取了伞,撑在喻阎渊头顶。
而景王府的大门,始终敞开,抬头,便能一眼看到门外。
夜色愈深,雪也越下越大,门外长街都积了厚厚的一层。
刀一神深吸了口气,试探道:“主子,要不……回吧。”
喻阎渊轻轻闭上眼,喉咙间涌上一股腥甜,却被他生生咽下。
他摇摇头,目光直勾勾的盯着府门外,一字一句道:“阿菡若是回来……”
“主子,这么晚了!师大小姐要是回来,早该回来了!”
然而,他话音刚落,长街尽头,一抹身影忽的闯入眼帘。
那人策马而来,她身后,无数天灯漫天而起,眨眼间,照亮整片夜空。
喻阎渊的双眸里,于满天火光下,师菡的身影越来越近。
不等师菡下马,喻阎渊忽的拿过刀一手上的伞,疾步朝着门外迎去。
师菡刚翻身下马,就被拥入一道温暖的怀抱中。
“阿菡……”
喻阎渊声音沙哑,一整日被碾的粉碎的那颗心,仿佛被人一点点拾起。
师菡回抱住喻阎渊的腰,身为男子,喻阎渊虽瞧着有些瘦弱,可并不羸弱。
师菡抬起头,眨眨眼,“喻阎渊,天这么晚了,你还忍心赶我走吗?”
喻阎渊苦笑,紧了紧抱着师菡的手,将下巴轻轻的搁在师菡肩头,眼睛里,满天天灯。
他开口,低声问:“这么短的时间,你从哪儿弄来这么多的天灯?”
师菡眨眨眼,一本正经道:“这个简单。年后上元节,礼部筹备的天灯和早已存入库房。”
按例,春节后上元节,皇帝要普天同庆,与正午门之上放天灯,普天同庆。
可,师菡就这么把礼部筹备的天灯全放了?
喻阎渊哭笑不得,无奈道:“卢尚书向来严谨,怎么会同意你这么荒唐的提议?”
没有卢尚书的允许,师菡自然不会擅自闯入库房干出这种事儿。
毕竟上元节事关重大,师菡不会拿卢尚书的前程开玩笑。
而卢尚书,也不是会给人开后门的人。
喻阎渊问完,师菡神秘一笑,“我跟卢尚书说,我要哄你高兴。”
“嗯?”
“我说,家里娇夫心情不好,借些东西,我好哄一哄你。”
娇夫?
喻阎渊眼神儿微变,看着师菡,一时间竟是不知如何言语。
师菡眨眨眼,理直气壮道:“可不是,原本我只想借最大的那盏天灯,听说那一盏灯放出,能让半个京城亮如白昼。”
“我想着,替你照亮身前身后的路,即便光芒微弱,总也不至于陷入黑暗。”
师菡的话,似冬日里滚滚温泉,趟过心尖。
驱散他心中的寒意。
头顶,满天天灯似繁星,是师菡赠他的一片繁星。
喻阎渊情不自禁的笑起来,轻声道:
“阿菡,我上辈子,一定拯救了天下苍生。否则,老天为何如此厚待我,让你来到我身边?”
师菡没说话。
因为喻阎渊不知道,他前世,的确是拯救了天下苍生。
不败战神喻阎渊,有他在,南疆不破!
可这样好的他,却为自己,放弃一切。
师菡鼻尖酸酸的,冷不丁的打了个喷嚏。
“冷吗?”
喻阎渊这才回过神,忙松开师菡,将身上的狐裘取下来裹住师菡,然后打横将她抱起来,大步流星的往府内走去。
“刀一,吩咐后厨准备热水。”
“地龙加热。”
“取一些姜汤。”
“去拿干净的衣物!”
“手炉呢?还不快些拿手炉!”
师菡鼻尖发红,整个人缩在狐裘披风里,满眼笑意的看着紧张的脚不沾地的喻阎渊。
她哭笑不得,“没那么娇气,我喝口热茶就好了。”
还没说完,一杯热茶已经捧到她面前。
喻阎渊端着茶,揉揉师菡的脑袋,低声斥道:“喝点驱寒的药,早些休息。”
侍女正好拿了干净的衣物进来,热乎的洗澡水也被抬了进来。
喻阎渊起身正要离开,可袖子忽的一沉,似是被人拽住。
他回过头,却见师菡正抓着他的袖子,无辜道:“今日除夕,要守岁的。”
长公主身子不适,早早地便歇下了。
所以今日宫里来人,也没人敢去通知长公主,生怕扰了长公主休息。
喻阎渊低下头,对上师菡那双清澈的眸子,“天冷……”
“所以你陪着我。”
师菡说着,起身将狐裘披在喻阎渊身上,不等他反应过来,整个人便钻进喻阎渊怀里。
轻柔的声音,自身前传来。
“这样就不冷了。”
喻阎渊身体绷直,整个人都呆住了。
他倒吸了口气,“阿菡,你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师菡闭上眼,“嗯。从未像今日这般清楚过。”
“你不怕我对你……”
“笨蛋!”
师菡转过身,踮起脚吻上喻阎渊冰凉的唇,手上稍稍用力,喻阎渊一时不察,竟是整个人都被师菡推倒。
两人双双砸在床上,师菡顺手扯下帷幔,散落一地。
两人气息纠缠在一起,半晌,师菡眼前一花,天翻地覆,整个人就落在床上。
她睁开眼,笑嘻嘻的看着身前那张俊美的脸。
“阿渊,从今往后,你就是我的了。”
她说完,双手环住喻阎渊的脖子,“我等这一天,等了好久了。”
喻阎渊会心一笑,视线交汇,仿佛有一道暖流趟过心尖。
“喻阎渊,如果老天再给我一次机会,我一定,会更早的时候来找你。”
而不是耽搁一世,才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
许是师菡这句话打动了他,他神情放松,缓缓俯身,贴在她耳边,一字一句道:“好,不许食言。”
“嗯。”
可不等师菡话音落下,她只觉得肩头一沉,再一侧头,却见喻阎渊嘴角溢出血迹,脸色煞白,已然没了意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