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若若的院子距离师菡和师凌的最近。这吵闹声刚传来，师凌正气鼓鼓的披着衣裳，眼睛都在冒着火，没好气道：“偏生她事情多！深更半夜，又能出什么事？”
    师菡垂下眼帘，衣衫整洁，似乎根本就没睡。
    “小姐，小姐您别冲动。”
    师凌的丫鬟正紧紧地抱住师凌，生怕她一个激动之下做出什么。
    她家主子，可是出了名的性子急，脾气躁。
    然而，师菡从屋里出来的瞬间，师凌立马停下动作，委屈巴巴的望着师菡，“菡姐姐，你也醒了？”
    态度转变之快，直看的一旁的丫鬟目瞪口呆。
    师菡好笑的看了她一眼，转身对她身边的丫鬟道：“去给你家小姐拿件外套来。”
    “是。”
    丫鬟立马进屋去拿外套。
    师菡揉了揉师凌的小脑袋，低声道：“待会儿不管发生什么，你就说好，知道了吗？”
    “啊？这又是什么新玩法啊？”师凌一脸茫然的看着师菡，然后小脑袋点了点，“菡姐姐说什么就是什么，我一定会听话的。”
    “乖。”师菡揉着拍拍她的小脸，正好丫鬟拿了外套出来，师菡替她披上外套，这时，师老夫人身边的苏嬷嬷这才姗姗来迟。
    见着师菡，苏嬷嬷清了清嗓子，不自在道：“大小姐，老夫人有请。”
    师菡看了苏嬷嬷一眼，挑眉一笑，道：“这么晚了，祖母找我做什么？”
    她自然知道师老夫人找自己是因为秦若若的事儿。方才外面动静闹的这么大，树上的老鸦都被吵醒了，更何况是师菡。
    苏嬷嬷尴尬的抬头看了看师菡，道：“是，是大小姐那边，突然身子不太舒服。”
    “不舒服去找大夫，找我菡姐姐做什么？”
    师凌不耐烦的瞪了苏嬷嬷一眼，眼神儿凶巴巴的，跟当日师菡动手揍人的时候，如出一辙。
    苏嬷嬷顿时缩了缩脖子，生怕师凌也直接动手，她这条老命今天就交代在这儿了。
    “这，这……老奴也不知道啊……”苏嬷嬷都要哭了，一个师菡就狗难对付了，如今又来一个师凌，真是头疼。
    倒是师菡，不动声色的看了苏嬷嬷一眼，淡淡的道：“既然都等着在，那便走吧。”
    听到师菡松口，苏嬷嬷这才松了口气，有种如释重负的既视感。
    师菡与师凌二人到的时候，意外的是，竟是在师嘉的院子里。
    而此时的师嘉，正躺在床上，脸色惨白。
    秦若若跪在一旁，眼泪跟断了线的珠子似的往下掉。
    一看见师菡，秦若若立马像是找到了主心骨似的，解释道：“祖母，若若真的只是来瞧瞧嘉儿姐姐，瞧完了，若若就走了，并未多做停留，还请祖母明鉴啊。”
    师菡只看了眼屋内众人，以及挂在一旁被染染红了的血衣，心中便大概明白了些什么。只是她垂着头，让人看不出她的心思。
    师凌一进门，见师嘉脸色惨白的躺在床上，顿时红了眼，忙过去抱住师嘉，“大姐姐？大姐姐怎么了？今白天不是好好的吗？怎么流了这么多的血？”
    此时师嘉的手腕上，包裹着的纱布再度被血染红了一大片。而她身上新换的中衣上，也沾了不少血迹。
    师老夫人尴尬的坐在一旁，她旁边，是脸色铁青的大夫人。
    换做谁，此刻怕是都要动怒吧。毕竟自家孙女接二连三的出事儿，且还是在大婚之前，这也太不吉利了！
    今早刚醒来的师嘉，夜里莫名其妙的伤口就开始流血，怎么止都止不住，就连大夫，都不知道其中的缘故。
    秦若若换了一身自己带来的衣裳，看起来有些素净，此时往地上一跪，倒是有些可怜兮兮的样子。
    师老夫人瞪了师菡和秦若若一眼，冷冷的转过头，没说话。
    大夫人胸口气的剧烈起伏，闭着眼冷静了好一会儿，这才扭头看向师菡，道：“听说，今日你们出去了一趟？都去了什么地方，见了什么人？”
    “我们……”
    师凌尚未开口，秦若若便急忙道：“今日若若与大小姐和凌儿妹妹一道出府，若若马术不精，直到城门口方才赶上，后来便去了容裳阁，此后就直接回府了。”
    “容裳阁？”大夫人抓住重点，目光从三人身上掠过，冷声道：“若想买新衣裳，让府中下人去跑一趟将人请回来便是，你们还亲自去一趟作甚？”
    师凌张了张口，还没说话，却再度被秦若若打断。
    “是，是因为若若的衣裳脏了。”
    她说着，一副我不愿意说，你们都别逼我的模样。可她越是摆出这幅姿态，大夫人便越是要打破砂锅问到底。
    她看着秦若若，质问道：“好端端的出门，衣裳怎么会脏？还要中途去铺子里买？”
    “这……”
    秦若若不说话了，垂下头，似乎在等大夫人下一句话。可偏生大夫人也不问她，只转过头看向师凌，问道：“你们今日去容裳阁，就为了给秦丫头买一身衣裳？”
    师凌张了张口，正准备将方才秦若若回答的含糊不清的话给反驳一遍，结果突然响起师菡的交代，于是她立马点点头，乖巧道：“是。”
    “所以，买了衣裳，你们便直接打道回府？”
    “是。”
    “中途不曾见过旁的外人？”
    “是。”
    接连几个问答，大夫人的眸色越来越沉。如师府上下，没人敢对师嘉动手。从前就因为有一个伺候师嘉的女子，因为端水泼在了师嘉身上，因而大夫人逐了出去。
    所以，如若真的有人对师嘉动手，那么这人，一定是个外人，不知死活！
    问完了师凌，大夫人的视线这才转向师菡，她眯起眸子，上下打量起师菡来，脸色算不上好，语气更是前所未有的愤怒，“听闻你精通医术，是否？”
    师菡点点头，客气道：“还行。”
    说不上精通，只是师菡对看过的书，颇有印象罢了。
    巧的是，医书也看过不少。所以顺便也就知道了。
    闻言，大夫人突然一拍桌子，一腔怒火瞬间爆发道：“那你还不承认！难道想让两个妹妹替你背锅不成！”
    众人都还未反应过来，却见大夫人已经将怒目圆睁的瞪向了师菡，手都快指到师菡的鼻子了。
    师凌更是一脸不解，忙叫住大夫人，“祖母，大姐姐伤口流血不止，关菡姐姐什么事儿！”
    “蠢货！你还不明白！她今日好端端的为何特意带你们出门？又为何要去给秦丫头买衣裳？她无非是为了借刀杀人啊！”
    借刀杀人这四个字一出，就连师老夫人，脸色都瞬间变了几变。
    师凌瞪大了眼睛，“祖母，你再说什么呀？”
    师老夫人沉着脸，朝着身后的嬷嬷使了个眼色。后者转身从床里边找出一套新的红色锦裙，做工精致，色泽鲜亮。只是那裙子上俨然也染了不少血迹。
    大夫人目光怨毒的扫过师菡，冷笑道：“你好歹毒的心！明知道这红色衣裳用茜草染成，最忌讳与千石香放在一起，否则会令伤口再裂开，瘙痒不止！嘉儿手腕上那么深一条伤口，你竟这种狠毒的东西给她！你这是要她的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