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院里,春荣和冬杏一个个的昂首挺胸,两人扶着周嬷嬷去换了衣裳后,师菡也沐浴更衣完毕。
简单用过膳,师菡这才有种重新活过来的感觉。
今日太过忙碌,她连口宴席都没来得及吃上,早已饿的前胸贴后肚。紧接着又被柳氏折腾了大半天,这会儿好不容易能喘口气,她便拿了锦州寄来的书,看了起来。
春荣笑嘻嘻的从屋里拿了针线出来,缠着周嬷嬷教她针线。
师菡捧着书,坐在轩窗下,冬杏在一旁替她研墨。
时光仿佛禁止了,从她母亲去世后,她在国公府就感觉不到家的的温暖,可此时,看着自己所亲近之人恬静美好的样子,师菡眼眶忽的一酸,竟是有些想哭。
前世历经岁月几十载,唯独此时,方算得上岁月静好。
春荣满脸得意的跟周嬷嬷炫耀:“小姐今日可真是威风,您是没瞧见,那秦若若居然在新衣裳里头套着旧衣裳!亏得咱们小姐未雨绸缪,提前将衣服送到老夫人那儿去了,不然今日不得平白的背了这个锅?”
闻言,周嬷嬷赞赏的回头看向师菡,柔声道:“大小姐聪慧,只是浪费了那些好料子,穿在了畜生身上。”
哪来的未雨绸缪?师菡只不过是受过的委屈足够多,所以才明白,哪怕是一件衣裳这样的小事儿,师老夫人能借着它卖好,秦若若能拿着它毁师菡名声。这座宅院里,各个各怀鬼胎,不安好心。
想到这儿,周嬷嬷放下手中的针线,愧疚道:“今日给大小姐添麻烦了,从此往后,老奴绝不会给任何人机会,让小姐为难。”
闻言,师菡笑着摇摇头,“师珍儿身子娇弱,饶是没有镯子的事儿,她若是想咬您一口,直接往地上一躺,效果也是一样的。只是,她们知道为难自己为难不了嬷嬷,想寻个由头,让我将嬷嬷送回去罢了。”
“奴婢一时失察,这才着了道,不过三小姐手腕上的镯子,老奴瞧着不像是国公府能有的物件,该是十多年前宫里出的一对儿碧云翡,只是那碧云翡识得的人甚少,许多人将它当普通的翡翠。”
师菡冷笑一声,道:“碧云翡也是母亲的嫁妆!”
许是帝师府出身缘故,母亲对这自己的财务并不看重,况且,师德花言巧语,时有手头紧张的时候,问母亲要个一两样拿去充门面,也是常有的。
可碧云翡这样的东西,母亲想必一直珍藏着才是。
想到这儿,她侧头,认真道:“嬷嬷可看清楚了?”
“碧云翡乃天下无双之物,奴婢别的不敢说,这点眼力还是有的。”
“呵,”师菡忽的冷笑一声,“既然他们都送上门了,我若是不做点什么,岂不是枉费了今日她们这一出戏?”
周嬷嬷慈祥的看着师菡,柔声道:“小姐想做什么,尽管去做,剩下的交给老奴便是。”
师菡点头,笑笑,一切尽在不言中。
与此同时,如夫人的院子内,柳东辰被灌了几瓶醋后,总算是醒了酒。
他刚睁开眼,便看见如夫人脸色漆黑的坐在他面前,顿时柳东辰急忙一头爬了起来,迷茫道:“姐?我怎么在这儿?”
“啪”的一声,如夫人一巴掌过去,险些将柳东辰打的原地转圈!
如夫人尖锐的嗓音穿破耳膜:“我早该知道你是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却没想到,你竟是废物成这样!”
柳东辰懵逼的望着如夫人,眼泪汪汪道:“姐,这又是咋地了?怎么又打我……”
“你干的好事儿!”
如夫人气的胸口剧烈起伏,她本想着,今日她这弟弟哪怕是不能的得手,最差的结果也是能传出点风言风语,好让师菡名声受损。
却不想,这个蠢货竟是连雌雄都不分!居然找上了那个纨绔!
还害的她这边功亏一篑,眼看着就能逼着师菡处置那老东西,结果全毁了!
柳东辰还觉得委屈呢,他捂着半张脸不满的哼唧道:“姐,这事儿真不怪我!谁让他们准备的香太烈,我这刚进去,脑袋就开始晕乎,然后就被人敲晕了塞床底下了。你看,我这儿头上还有疙瘩呢!”
如夫人:“……”
“真是闹鬼了,怎么就养出你这么个废物点心!”
如夫人气的胸口疼,没好气的侧过头去不看柳东辰。
柳东辰深深看了自家姐姐一眼,蹙起眉头,疑惑道:“也不知道那男人跟师菡什么关系,我就说了一句我等师府大小姐,他就变了脸,一棒子跟我敲晕了,到现在我这头还疼着呢。”
如夫人眼睛一亮,像是想到什么似的,“你是说,那个纨绔和她不清不楚?”
柳东辰点了点头,“依我看,师菡那样的小贱蹄子,但凡是个男人,见了她都能被勾了魂儿去。”
“行了。”如夫人理了理衣裳,从怀里掏出一张银票,扔给柳东辰,“去买些药补补脑子,再晚一些,让那小贱人知道你醒了,怕是又要来找茬!”
柳东辰接过银票看了看,皱起小脸不悦道:“这也太少了吧?姐,你打发叫花子呢?”
“你!”
如夫人一口气憋在心里,没好气的嘀咕道:“叫花子还能替我去跑腿儿,你除了败家,还能干什么啊?”
不过,知道柳东辰的尿性,如夫人抱怨了两句后,还是给了他两张银票,骂骂咧咧的将人送走了。
许是接连在师菡手上吃亏,这两日,两房妾侍倒是安分不少。
师菡每日里算着日子,每过一天,就划掉一天。眼下,距离外祖父回京,还有十天。
春荣一早起来,便看见师菡在院子里练剑,冬杏给她喂招,那身姿,英姿飒爽,动作行云流水般,畅快潇洒,简直不是寻常女子能比拟的。
一时间,春荣竟看呆了。
周嬷嬷抱着衣裳进来,看见师菡,不禁笑了:“难怪小王爷对大小姐念念不忘,老奴今个儿才算是是见着了神仙人物啊。”
师菡正好收剑,听到动静,扭头去看两人,笑道:“商哥哥这两日先回京,城外山匪不断,我琢磨着,待他回来之时,去迎接一二。”
“商公子此番也要回京吗?”
春荣大喜,惊道:“商公子自从十五岁那年中试之后,便一直在锦州外放,如今可算是回来了,看这京城之地,日后还有谁敢欺负我家小姐!”
周嬷嬷闻言,略有些意外道:“大小姐说的商公子,可是帝师府养子,五年前的文状元,商卿云?”
“正是。”师菡提起商卿云,便情不自禁的笑了起来。
前世商卿云的下场也不算好,知道他嫁给夜斐然后,便拒绝回京,一直外放,后来听说在一次洪涝里,为了救人被水冲走,待人找到他时,只剩下一具骸骨。
今生,师菡一定要留住他——她的小舅舅。
周嬷嬷了然的笑了下,淡淡道:“上次有幸听长公主提起过,听说陛下有意让商公子出任国子监祭酒,想必,也该是这几日回京走马上任了。”
师菡点点头,听到这儿,她忽的想起一件事,“我听说,父亲这几日正在找门路,将秦若若和嫣儿送进国子监念书?”
此话一出,几人皆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