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头看向叶萦岚离去的背影,李游书低声对黑骑抱怨起来:“你老总这俩闺女,一个司马脸,一个谜语人……你们老总到底是什么性格啊?我真是越来越害怕了。”
黑骑尬笑:“都已经到门口了,你不如自己进去看看。”
“好嘛,那还有个问题啊,”说着,李游书变作了一副猥琐表情,凑到黑骑旁边低声道,“她怎么叫你姐夫?你不是说不能打你们老总女儿的主意么?家贼难防啊你这是。”
“咳咳,那个……我这个……嗯,我跟大小姐多少有那么一丢丢的关系。”
“大小姐打小就是他保护到大的,会产生依恋情结太正常了,”诡焰在旁吐槽,将墨镜从脸上拿下来,挂到了自己夏威夷衫的口袋里,“这些问题咱晚上喝大酒的时候我可以跟你聊聊,现在还是赶紧进去吧。工作拖得太久我整个人都身心俱疲,我现在只想赶紧汇报工作,然后去冷云的酒吧喝点东西。”
黑骑点头,伸手敲门,随后伸手推开了对扇门中左边那扇。
刚一开门,黑骑和诡焰都没有什么反应,李游书却眉头骤然一蹙,浑身上下的肌肉都不自觉地紧绷了起来。
有刀砍过来了。
不,没有刀,是错觉。
当闪亮的刀刃在眼前一闪而过、化作不复存在的虚影之时,李游书方才意识到自己被过于真实而明确的杀气给迷惑,下意识地脑补出了向自己劈斩而来的刀刃。而伴随他本能的躲闪,无妄诀之下金钟罩与遍体铜人法双开,蹬步侧身产生的巨大力量甚至将脚下一块地砖给踏了个粉碎。
“哇……”见李游书一瞬撤身,动作快到肉眼都难以捕捉的程度,黑骑司空见惯又不失惊喜地鼓了鼓掌:“厉害厉害,走廊里可是超高密度材料压铸的墙壁和地砖,你竟然能一下把它踏碎。”
而诡焰也对于李游书超高的反应速度表示赞许,并指向他因双功瞬开而变作金黄的莹莹皮肤:“我看过很多武打片,你这个是不是叫‘金钟罩铁布衫’啊,好像是抗击打的功夫,很厉害的。”
就在李游书一时搞不清楚状况,黑骑诡焰二人却似乎习以为常的时候,办公室里终于传来了一个中年男人深沉而略带沙哑的声音:“黑骑,进来吧。”
“哦,好嘞。”听见男人的呼唤,黑骑抬高声音给予回应,而后率先走进了办公室。紧随其后,诡焰和李游书也走了进去。
闻见了一股幽幽的木材味道,李游书知道这办公室里所有的实木家具全都是清一色的好货,而且藏书之多也让人感觉更像是一间书屋而非办公室。不过通过那长有接近十米的办公桌,以及满桌文件和桌上两个相隔不远的大尺寸显示屏,李游书断定这是个日理万机的地方。
不过此刻没有人在办公桌前,大略扫视过后,李游书的视线便落在了左侧那个直径一米多的圆形茶桌上。
那是个直接横截了一株大树、用树墩做成的茶桌,桌面经过打磨和上油,没有上漆所以看起来粗糙而富质感,保持了古朴清晰的年轮木纹。若是在同纬度的内陆,这样原汁原味的树墩恐怕会因为空气干燥缺失水分而开裂,但在水汽充沛的海岛上,没有这样的问题。
茶桌边坐了三个人,李游书认得周慕清。而另外的两人,一个中年人,一位长者。中年人看起来跟李广成岁数大差不差,短发,长脸;脸上皱纹不多,集中在眼周和嘴角,戴一副细框眼镜,看的出来是个处变不惊、沉稳冷静之人。老者苍白头发梳一个偏背头,下巴与唇上蓄须,也是花白;看样貌应该在六十来岁,但西装革履的身材仍然保持着相当程度的健硕,甚至比坐在他身边那个中年人要更加强健。
李游书的注意力落在老人身侧——树墩茶桌边、靠近他左腿的地方,斜斜地倚靠着一柄长刀。
在门口以杀气袭人的家伙,李游书找到了。
进了屋,黑骑冲中年人和长者欠身问候:“先生,白刃先生。”
中年人冲他招手:“来。”而老人则冲黑骑微微一笑,随即将目光投向了站在黑骑、诡焰二人身后的李游书。
“游书!”看见李游书安然无恙地站在了自己面前,周神通惊喜之下站起身来跑到李游书面前,上下打量他,“你没事太好了!”
李游书冲她呲牙乐:“嘿嘿,是黑骑先生救了我。”
“喂!你要是有计划的话能不能事先告诉我啊!这么一惊一乍搞得我很被动!”周慕清回想黑骑在耶格尔俱乐部时对自己施压的演技,不由得又是感激又是生气地向他嗔怪起来。
黑骑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也是临时起意,抱歉。”
看着那几人笑闹一片的样态,中年人凑到长者耳边低声:“您觉得如何?”
长者端起茶杯沉沉点头:“很了不起,不光是个好苗子,而且这苗子已经长成参天大树,再过个七八年,必定更加不同凡响。”
男人点头,随即向那边闹成一团的几人喊道:“好了好了,不要闹了。黑骑,既然人带来了,还不快介绍一下。”
黑骑闻言点头:“先生,这位就是我之前说过的,李游书。游书,这位是我们无铭的总指挥,叶审先生。”
李游书向叶审拱手:“叶先生。”
“然后这位呢,是六芒近卫之一,白刃先生。他老人家也是我们六芒中资历最老、实力最高的一位。”
李游书扭头看向面前的老者,而老人也双目沉沉地注视着李游书。两人都十分严肃而认真地审视着对方,令得空气开始变得凝重起来。
过了好一会儿,李游书才拱手冲白刃深深一拜:“前辈,有礼了。”
“呵呵呵呵,这不是国内,不需多礼,起来起来。”白刃笑呵呵点头,起身抬手扶住李游书胳膊。
叶审微笑,并对来的三人让道:“别站着了,坐吧。”
于是六人环绕这偌大茶桌而坐,仍然显得十分宽敞。周慕清依旧在茶盘前负责倒茶,而叶审则让白刃先生坐于右手,黑骑坐于左手,正对李游书笑道:“你们来的路上应该碰见萦岚了吧?”
李游书点点头:“叶寒酥小姐也见过了。”
“我大女儿脾气不好,要是冒犯到你,见谅吧。”
“哪里的话,您太把我当回事儿了。”李游书连忙摆手,觉得叶审有一种中年知识分子的随和儒雅,又没有那种指点江山、指东骂西的不安分感,整个人都给人一种下沉而内敛的气氛,是个相当有涵养的人。
叶审笑了笑:“我喜欢有能耐的人,尤其是有一技之长的人。像我,就是空有一肚子算盘珠,实际并没有什么本事。整个无铭的运作全都是黑骑他们一场仗一场仗打出来的,我倒是并没有发挥多大作用。所以我憧憬有力量的人,尤其你是国内同胞,我自然就更觉得亲近。”
诡焰闻言开口说道:“好珠子得有好线串,要是没有先生把我们聚集起来,我们也无非就是些亡命天涯的孤魂野鬼。何况这无铭如果没有您统筹指挥也根本不可能扛住外部压力,早就没了。”
“恭维话还是算了,还是说说今天的任务吧。”叶审笑着挥了挥手。周神通换了一壶新茶,为在座五人添杯添茶,一副岁月静好、恬淡适宜的模样。
李游书看得出来叶审不仅为人内涵,而且宽容——白刃与黑骑两人身穿正装倒是合体,周神通穿的是颜色粉白的宽松睡衣,而诡焰更是身穿夏威夷衫和沙滩裤,李游书自己则是藏蓝色短袖衫和黑色长裤,虽不失礼仪但也谈不上多么正式。但是叶审对于手下的穿着丝毫没有表现,似乎已经对这种多元而随意的相处习以为常。
也许是他把近卫看作友人、看作亲朋的证明吧。
听闻了叶审的要求,黑骑有些遗憾而不悦地向他描述了他在prdc基地遭遇的伏击,以及跟塞洛斯的鲁梅奥·梅森特斯发生的冲突,怎么一路杀穿了恒玉、怎么一起逃去耶格尔山庄、怎么偶遇李游书并与多方势力混战谈判,事无巨细、一五一十地全部汇报给了叶审。
听罢了黑骑的报告,叶审点头沉吟片刻,又向老者白刃那边问道:“叔,您觉得咱们下一步怎么打算?”
白刃摸了摸下巴上茸茸的短胡须,说道:“看来prdc是跟咱们铁定了要翻脸,不过一时半会儿也不会发生什么剧烈的冲突。现在要提防的是塞洛斯那边,他们最近的动静听说不小啊。”
叶审闻言点头:“我跟您想的一样。”说着,他又扭头去看李游书,“那游书,你又是怎么被搅进这件事情里的?”
“呵呵……这个说起来有点麻烦,”李游书尴尬一笑,喝了口茶,“曹昊天是我亲爹,我今天其实是去认亲的。”
叶审一愣,挑眉道:“说实话我没看出你身上有半点像曹昊天的地方,那老家伙可是出了名的狠毒。如果你是他儿子,那我只能说你母亲基因真好。”
这话李游书听得舒服:“反正他认了,但是要杀我。本来差不多都要得手了,多亏黑骑先生、诡焰先生和慕清姐及时出手帮了我。那老东西又被塞洛斯的人忙中生乱给杀了。prdc的人又要拘捕我,所以黑骑先生把我给救到这里来了。”
这前因后果一说,叶审便彻底明了。
但随即,敏锐察觉到某些关联的叶审看向黑骑:“黑骑,曹昊天真的是塞洛斯的人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