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家扶风掌啊。”
“听说那兄弟俩兄弟不和,看来是真的。”
“不知道他们掌法里的毒功跟咱们诡仙门的比如何。”
在众人的纷纷议论之下,柳朋柳川两兄弟相视彼此,摆开架势。霎时间,一种超脱时间的神秘寂静从二人周身散发,逐渐笼罩了擂台。
刘文禄见状向刘见心问道:“二伯,那是什么?”
“是扶风掌掌法中的一个招式,亦可说是境界,五气朝元。将自身内气笼罩一定范围营造有利于自身的宁静状态,‘身不动,则精固而水朝元;心不动,则气固而火朝元;真性寂,则魂藏而木朝元;妄情忘,则魄伏而金藏元;四大安和,则意定而土朝元。’精、神、魂、魄、意,各安其位——这是意味着掌法至臻化境的标志。”
老人说着摇头感叹:“柳家世世代代都出高手,没想到除却家主柳川之外,连他兄长都有如此造诣。”
但刘文爵和刘文昭见状却都不为所动,心中不约而同想到对方竟然也达到此等境界,胜负恐怕难以轻易决出。现在赛事是一比一平手,位于中间位次的第三场输赢看来至关重要。
出手了!
率先出招的是柳川,兄弟二人此时相距不过咫尺,只见柳川挥手而出一招上挑掌法直取柳朋下颌,被其兄长向后略退半步轻松闪过。柳朋也随即出手,八步落英劈掌落下,被柳川以顺畅如水的掸手摆开,于其身侧轰然落地,留下三米多长、如利刃劈剁的深刻斩痕。
蚩玲见状推搡刘月亭:“月亭哥你看,跟太极一样!”
“嗯哼,扶风掌本就是以柔胜刚的掌法,强调的是弧形轨迹、旋转发力,以弧形力削弱直线力、以柔弱力战胜刚猛力,甚至于它本身所谓‘刚柔并济’中的‘刚性’也是在旋转之中蓄势产生的。正是由于这种与太极不谋而合的理念,才使得扶风掌在外人看来跟太极十分相像。”
就在两人谈天的期间,柳川和柳朋接连出招,掌法手肘频频撞击,拆招卸招接连不断,两人四手如同漫天花雨绚烂翻飞,劲力的余威震颤空气,淬入骨骼的奇毒异香伴随内气的催动散发而出,从擂台弥漫向观众席。
“实际上在我看来,扶风掌已经比绝大多数流派的太极拳要强上一个档次了,”李游书看着台上柳家兄弟二人的攻防,回想起了在钟城时与柳仕良的苦战,“不光是如同舞蹈般的诡异动作令攻击难以命中、在旋转的蓄势中构造或锋利或沉重的掌击,还有那无药可医的剧毒,就算称‘无懈可击’也并不是高抬。”
在蚩玲和刘月亭的注视下,李游书颔首沉思:这场比武作为同门较量,恐怕决胜的关键就是各人功力和经验,运气于胜利的占比也大幅提升。
不过李游书最担心的倒是另外一样……
“看来这些年你疏于习练,竟然五十招之内都拿不下我了。”交手中,柳朋一记擒拿挟住柳川手腕急速拧转,柳川则凭借身法随之腾身旋转,并以六神游身的高频身法震开柳朋擒拿,于空中挥出一掌打向柳朋面门,柳朋摆头躲闪,脸上被蹭过一道血痕的同时低扫柳川小腿,被其前扑翻滚而过并回身接以一招八步落英,与柳朋打出的八步落英相互抵消,在擂台上炸开一个三米见方的深坑。
两人仿佛对彼此的战术都心知肚明,攻防之中呈现出兄弟间心照不宣又各怀心思的了解,简直像是在寒暄与商量着出招一般。
柳川拍打翻滚沾染的尘土,撇嘴道:“我可从来没有五十招里能拿下你的时候。本来我当家主就不是因为实力高超,而是因为老三不愿意当、咱老汉儿嫌你生疏于口舌之争罢了。”
柳朋点点头,六神游身从身后飞速显现:“我确实不喜欢跟人应酬和吵架。”
柳川一笑,同样发动六神游身,二六一十二道身影向彼此奔袭,霎时间招出似风、轰鸣不断。柳川以扶风掌·九环圆月斩断柳朋三个幻影,突破战线攻向他的真身。而柳朋则以扶风掌·七星钩拉过柳川六神游身的一个幻影作肉盾,挡下了柳川奔袭而来的单花掌并以双推手回击,将柳川给打退了回去。
两人在擂台上打得云烟缭绕、地动山摇,擂台下刘见心见此咋舌感叹:“单花掌、双推手、三花聚顶、四肘臂、五心朝元、六神游身、七星钩、八步落英、九环圆月——柳家扶风掌不过区区九招,却包含了身法、掌法、擒拿、摔法甚至是心法。果真是大道至简啊,了不起!”
在身边刘文昭、刘文爵不约而同地点头赞同中,刘见心继续说道:“太极二十四式,形意五行十二形,八极八大招,咏春十八手——武行中但凡有声名显赫的流派,无不是删繁就简、化零为整,也许咱们诡仙门也得好好革新一下了。不过我老了,没有那么多功夫,这个任务就要交到你们俩手里了。”
老人说着轻轻拍打左右刘文昭、刘文爵的肩膀,笑呵呵说道。
而刘文昭和刘文爵见状相视一眼,都向老人点头许诺。
只有刘文仙仍然在旁坐没坐相地,给刘见心泼了盆冷水:“二叔哟,您这想法虽然好,可还是太高看咱们诡仙门了。跟那些本身就是‘拳法历史’的流派不同,咱们诡仙门创立伊始可是个教派啊,只是因为数百年不曾再出过祖师爷一样的鬼仙所以才自降身份成了暗杀门派,虽然咱们同样历史悠久,但注定是在暗处苟活的门派,您可不要指望靠改革改革功法、整理整理武术传承就能给咱们洗白白啊。”
刘见心闻言刚想抱怨,刘文禄抢一步开口责怪起来:“文仙,你难道就不能把事情往好方面想想吗?”
这还是头一次,十年来头一次,刘文仙听见刘文禄叫她‘文仙’而不是全呼其名,有些诧异的同时开口道:“随口一说嘛,我当然也希望诡仙门好。只是咱们诡仙门要杀人噻,杀人当然要挑用的顺手、用的习惯的,所以我觉得多留下些功夫供门人去挑选,比用一种拳把所有门人都框住要好得多。”
刘见心听到这儿欢欣地“嗯”了一声:“文仙,看不出来你还挺有见地,怎么平日里开会的时候总是打哈哈呢?”
“呃……不为什么。”
现下气氛难得和谐,刘文仙也不想再提当年那些陈芝麻烂谷子,便磕磕巴巴地遮掩了过去。
与此同时,被李游书以高鞭腿接上勾拳彻底打晕的穆瑞安到此时方才昏昏沉沉地睁开了眼睛。
醒来的第一件事,依旧是寻找他的噬嗑令。
“没了……没了!!”在尝试发动噬嗑令吸收身边悬浮内气以补充体内内气缺损的时候,穆瑞安再次确认了这件事情,“那个小王八蛋……呃啊!!”
气急败坏地挥掌,穆瑞安将身边一个床头柜隔空打得粉碎:“我一定要杀了李游书那个混蛋小子——!!!”
虽然李游书说的没错,噬嗑令杂食引发的杂质堆积对他身体或多或少产生了危害、堆积了隐伤,但他能够做到如今八极威力惊人、无漏金身大成,靠得全是噬嗑令摄食内气帮助练功。甚至于当年打赢金翅拳强横的田求安、重伤凭三皇炮捶扬名的云臣鑫,也都是因为噬嗑令化解了他们的内气,将伤害降到了最小。
所以没有噬嗑令,穆瑞安甚至不知道以后该怎么活。
此时老人咬牙切齿从病床上起身,愤恨之余将病床的拉杆握得扭曲干瘪进去:“一定要……一定要杀了他!不,不能……不能杀了他!”
得从李游书那里夺回噬嗑令。不,要从他手里将他那个呼吸法学来!
“对!”穆瑞安自言自语着,伸手重重拍击栏杆,将本已经干瘪的栏杆拍得更加扭曲,“那个功夫能把噬嗑令抽出来,一定是比之更上一层楼的功法……哼,那种东西留在那种玩世不恭的小贼身上实在可惜,应该——”
“啧啧啧,贪心不足蛇吞象啊大爷。”就在这时,隔壁病床传来一声无奈的叹息,令得穆瑞安紧张回头,伸手拉开了隔绝床位的白色帘子。
“怎么是你!”
躺在隔壁床位的,是皇甫瑞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