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檀听闻是采苓的声音,提着的心顿时放松:“还没睡,你进来吧!”
门被轻轻推开。
采苓踏进门槛,映入眼帘的一幕令她呆住。
长发齐腰如瀑布,湿润的几缕沾染在素净绝美的脸上。
一双凤眼清澈如潭,却又透着几分魅惑与风情。
简单的青衣松垮地披着,领口略微有点低,胸前不像往日平坦,隐约可见一道…
采苓连忙挪开视线,触及到她脖颈处的假喉结…
脑子嗡地一下,采苓顿觉一副美人出浴图瞬间失了韵味。
“将军,您这样子若是让他人看去,真是要出大事呢。”
霍檀坐到榻上,用木梳轻轻搭理着青丝,漫不经心地说:“我会注意的。”
慵懒的神态,略微沙哑的嗓音,玲珑魅惑的身姿。
采苓身为女子,都不得不惊叹她的姿容。
都说霍家出美人。
霍夫人艳绝后宫,闻名大庆。
大小姐虽嫁给普通贫苦人家,却也是生得端庄秀丽。
三小姐娇俏可爱,看着就讨喜。
可谁能想到,霍家最美女子,其实是身披战甲,驰骋沙场的“世子”。
“将军,若是有一天您能光明正大地公开女子身份,一定会惊艳所有人。”
闻言,霍檀持梳子的手微微顿住。
公开身份,谈何容易?
除非能强大到能保护整个家族。
或许,那个时候她也就能回到原来的世界吧!
她淡淡地笑了笑:“不知道能否有那一天,从我出身起,注定就不能像其他女子一样自在。”
采苓心口一紧:“对不起,属下不该提起这个。”
霍檀摇了摇头,调侃道:“没事,做男人也没什么不好的,可以逛青楼,去赌坊,调戏美人。”
采苓错愕地看着她:“将军,您在说什么傻话?”
霍檀蓦然僵了僵,原主可是个冰山性子,不近女色,更不近男色。
她巧妙地将话题转开:“这么晚了,有什么事找我?”
采苓这才想起正事,连忙说:“枫林案的调查有点眉目了,如您所料,的确不像是废太子指使的。”
霍檀斜靠在床头,眸光沉了几分:“那就是说,还真是有人嫁祸给东宫,然后穆允因此事被皇上所废。”
采苓点头:“对方心思很缜密,那些死去的暗卫,有的虽不是东宫的人,但其中有几个是常露脸的,一看就知道是东宫的暗卫。”
“想必废太子自己也是懵的,毕竟那几个人怎么也解释不清楚,可以说是百口莫辩。”
霍檀冷冽地勾唇:“各皇子和各重臣的府邸中,多少都会暗地里安插奸细,那些人都是亡命之徒,生命早已置之度外,这倒是不难理解。”
采苓叹了口气:“如此说来,太子被废,似乎有点冤了。”
霍檀单手衬着下颌,清寒地说:“他虽然当了炮灰而已,却也是为自己往日的行径买单。不过这么一想,事情好像有点复杂了。”
庆帝可不傻,他对穆允的行为向来是纵容,唯独这事嚷着给霍家说法,忽然下重锤,一出手就是废了他。
说什么穆允陷害残杀忠良,该得此惩罚。
这话,鬼才信!
不过,霍檀不理解的是,庆帝对亲生儿子那样不留情面,莫非还有其他原因?
她只是被当成了导火索而已!
思及此,霍檀感觉后背凉飕飕的。
皇权背后,只怕是龌龊得令人难以想象。
“采苓,这事暂且搁下,你暗中留意就行,其他人先撤了。这背后应该不是那么简单。”
采苓一怔,颔首:“诺!”
室内一片静谧。
霍檀躺倒在榻上,没有绑那几层布带,觉得浑身轻松。
正昏昏欲睡时。
窗口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响声,霍檀警觉地睁开眼睛,迅速将衣衫拢紧。
拿起床头的佩剑,流星般地闪到窗口。
见到熟悉的暗器,重重地舒了一口气。
随后暗骂道:什么鬼?每次在夜半时分,而且是在她沐浴后衣衫不整时就有事情要说。
霍檀只得重新拾掇一番,然后悄然出了房门。
经过竹林时。
她记起上次被谢景枫闯入,思索一瞬,将阵法稍作改动后,才往瀑布而去。
相比上次,秦熠的神色略微凝重,见到她,也不拐弯抹角:“听说你要和淮王一起去晋州?”
霍檀坦言:“嗯,我顺便查下客栈中发生的事。”
秦熠凝着眉:“可你了解淮王吗?他此时接近你,是否怀有其他心思?”
她淡淡地说:“我为何要了解他?他去晋州剿匪,不是好事吗?”
秦熠微微一笑,双唇弯成一抹好看的弧度:“你不怕自己暴露什么?”
霍檀眸光一动:“他都不怕,我怕什么?”
穆淮去晋州,不过是敷衍庆帝罢了。
剿匪大概也是做做样子,匪寇根基已有多年,岂是那么容易就被降服的?
须臾,秦熠从怀中掏出一个精致的盒子:“我研制了一种新的脂粉,七天之内不会被洗掉。”
“你与淮王一起出去,万一遇到下雨天或是其他状况,脸上的肌肤露出破绽,对你总是不好的。”
霍檀接过,笑吟吟地说:“这东西好啊,可以省很多事,多谢了。”
再也不用担心沐浴后有人找,还得先担心妆容了。
“跟我何必言谢?”秦熠温柔一笑,目光凝聚在她身上。
“唉,人家的脂粉是将自己打扮得漂亮,我这涂抹脂粉是掩饰我的容貌,不容易啊。”
霍檀不由得感叹,撒谎容易,圆谎却要花费很多心思与精力。
若是可以,她也想不用再隐瞒。
秦熠眼底闪过疼惜:“总有一天,你能耀眼地出现在众人面前。”
霍檀轻笑:“我就是随意感慨一下,身上担子还很重,哪有心思想其他的。”
“我会尽力帮你!”
秦熠说得很坚定。
霍檀抬眸看向他,唇畔的笑意逐渐凝固,“你做的已经够多,如今霍家处于风口浪尖,你还是要多替家族考虑才行。”
“家族?”他嗓音温润而浅淡,湮没在水声中,不是那么清晰。
霍檀点了点头,静默下来。
她相信她要说的,他都明白,无需赘述。
沉默良久后,秦熠叮嘱她出门凡事小心后,离开了竹林。
他说他要离开京都,去潼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