拐角处。
望着霍檀远去的身影,谢景枫叹道:“想不到迂腐顽固的霍檀,倒是躲过了一劫。”
谢景枫侧首看向穆淮,神色微微戏谑。
穆淮望着霍檀离去的方向,一双桃花眼似笑非笑。
“本来横竖都是死,他怎么就绝处逢生了?这可不像你父皇的个性啊。”
谢景枫朗声说着,双手环在胸前。
“世子您有所不知,皇上是中途改变主意,暂时搁下了婚事。”
林鹤颔首回他,视线复杂地瞟了眼自家王爷。
他就觉得有蹊跷。
可能还与他家王爷有关。
谢景枫乐呵道:“连林鹤都能看出霍檀回来是死路一条,偏偏他自己愚不可及巴巴地赶回来,如今倒好,什么都没了。”
林鹤扯了扯脸皮:“这话什么意思?我就不能看出什么来了?”
“还不服气了?”谢景枫虽然嘻嘻哈哈的,可说话毫不客气。
“谁敢不服你堂堂谢世子?”
“好了,不开玩笑了,我是来说正事的。”谢景枫收起那副吊儿郎当的神态,朝穆淮说道。
穆淮这才温凉开口:“你有什么正经事?”
谢景枫斜了他一眼:“听说皇上要彻查刺杀霍檀一事,穆淮,你…可有心理准备?”
“本王需要准备什么?”
“莫非你还不知道?现在可是传得沸沸扬扬,说你想娶赵婉兮,所以对霍檀动了杀机。”
穆淮不以为然:“那又如何?”
谢景枫挠了挠头,直言不讳地说:“谁都知道你最软弱可欺,皇上要给霍家交待,难道他们不会趁此机会…”
他语气顿了顿,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一石二鸟啊!”
穆淮微微弯唇,浅淡地说:“父皇本就该给她一个交待。”
谢景枫无语,挑起双眉。
“你还是多担心自己吧,霍家的三十万兵权已悉数落入你们谢家了。”
穆淮抛下这么两句,挪回视线,移步往宫门口走着。
林鹤扔给谢景枫一个自求多福的眼神,随后跟上穆淮。
谢景枫眉睫一跳:“这…什么意思?不是赵家与霍家联姻吗?怎么我谢家得了兵权?那霍檀岂不是要与谢家势不两立了?”
他望着只留下背影的穆淮,心里暗骂着他无情。
愣了一瞬,他紧随其后一脸幽怨喊道:“穆淮,你不会坐视不管的吧?我们可是一条船上的蚂蚱,人家还说你要娶赵婉兮呢。”
穆淮没有理会他,嘴角轻轻上扬,霍檀还真没让自己失望。
林鹤缓住步子,好心提醒:“谢世子,想娶赵小姐的确实不少,唯独没有我家主子。”
谢景枫瞟了他一眼:“如果非得有人给霍家谢罪,难道你家主子不是最佳人选?”
林鹤只是笑了笑,静默下来。
霍家一夕之间失宠,成了坊间茶余饭后的谈资,原以为能攀上赵家那根高枝,可霍檀当朝拒绝。
一时间,有人说霍檀脑子抽风了,放着这么好的机会不要,果然是愚蠢顽固。
也有人说霍檀是忌惮皇家贵族,毕竟想与赵家联姻的,非富即贵,是霍家得罪不起的。
还有说霍檀取向有问题的,对女子压根不敢兴趣…
马车缓缓停下,还未掀开门帘,便听到一片喧嚣声。
霍檀下了马车,就见霍府门前被围得水泄不通,一群人在那里叫嚣着。
地上摆着一副担架,上面躺着一个被绑得像木乃伊的人,嘴里还嚎嚎着。
霍檀回眸看向采苓。
她连忙垂首:“将军,属下昨日将他的手脚打断,然后扔到了大街上。”
霍檀抚额:“何需那么麻烦,只是要他娶不到老婆,你打他另一条…腿不就是了。”
“什么另一条腿?”采苓一脸懵,一本正经地问。
“没什么,他这手脚不利索了,倒也可以死心了。”
采苓哦了一声,望着霍檀,有片刻的失神。
她家将军寡淡少语,出入沙场雷厉风行,向来对俗事人情世故很淡漠。
短短两日,她总觉得有些异样。
莫非是生死边缘走一遭,有些性情就改变了?
“我可怜的儿子啊,你们霍家是欺负我们苏家没人吗?”
“这可是苏家的独苗啊!”
“今天你们一定要给个说法,否则等着衙门见吧。”
蹲在旁边的妇人哭得撕心裂肺,捶胸顿足。
这话是冲着霍蓁去的,她站在门口,扶着门框,娇小的身躯仿佛随时要倒。
“姐姐。”
霍蓁闻言后偏头,便看见霍檀清贵无双地缓缓走来。
霍檀上前,低头睨着那对母子:“苏夫人想要个什么说法?”
妇人抬眸,恶狠狠地看着霍檀:“五千两黄金,不然就去大理寺。”
她倒是直白,开口就是要钱。
霍檀勾唇:“你儿子就值五千两吗?会不会少了点?”
妇人眼底泛着贪婪:“如果你能多赔偿,此事我们就一笔勾销如何?”
霍檀冷嗤:“青天白日里,夫人尽做些什么梦呢?都给我滚!”
“你…”
躺着的苏青,嘴里呜呜着:“母亲,我快痛死了,这事必须得让霍家付出代价。”
苏夫人连忙安抚他:“好,好,都听你的,不把霍家搞得人财两空,誓不罢休!”
霍檀眉宇间染着嘲讽:“不服气的话,你们尽管去大理寺,我奉陪到底。”
话落,她朝采苓扬了扬手,然后扶着霍蓁往院子里走。
采苓利索狠决地将他们给轰走!
只听见苏夫人喊着冤,鬼哭狼嚎着。
“你身子不好,何必搭理他们那些败类?”
霍蓁低声说:“我是不是很没用?总是给你添麻烦。”
霍檀微微怔忡,她昨日的底气去哪了?莫不是因为还敬畏原主?
她虽然家中排行最小,可从小被当做男子养,又多年在军营中摸爬打滚,姐姐们对她多少有些尊敬。
她拍了拍霍蓁的肩膀:“别那么说,有我在,以后不会有人敢欺负你,你先好好休息,改日我帮你把脉看下身子。”
霍蓁疑惑:“你什么时候会医术了?”
霍檀浅笑:“在潼关时拜了个师父,只是略懂皮毛。”
霍蓁不再疑虑,回头瞥了眼被轰出去的那对母子。
“苏家虽说罪有应得,可我们现在处境艰难,风口之上再树敌,会不会有什么不妥?而且他们与姨母总还是沾亲带故。”
霍檀眸色渐冷:“这还只是开始而已,他们罪有应得!”
霍蓁缄默下来,忽觉沉闷的夏季都渗着丝丝冷意。
这分明还是她那个不近人情的四弟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