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跟沈大姑娘吵起来了。”小厮以为他没听清楚,又重复了一遍,看到他要杀人似的眼神才恍然大悟,忙解释道,“夫人不知为何非要拦住沈家一辆要出寺的马车,沈家人不肯让夫人检查车内,最后惊动了沈大姑娘,便在偏门处闹起来了。”
“还不赶紧头前带路!”程浩东一骨碌从床上爬起来,胡乱穿上衣服就往外跑。
跟着小厮一路来到偏门处,便瞧见那边围了不少自家的下人。
沈天舒清冷的声音从人群中传出来道:“程夫人真是好大的威风,竟连我们沈家的人都要管上一管,若不是知道这儿是东泉寺,我还当是我们误闯了你们程家的后花园呢!”
“沈姑娘,不是我故意跟沈家过不去,我刚刚已经说了,我家这边有人不见了,还不是随随便便什么下人丫鬟,而是顺天府宋氏家的女儿。
“人本是借住在我们府上的,今日跟着一起来给沈夫人送殡,谁知到了寺里不久,人就不见了,您说我能不着急么?”
“您着急就要搜我家的马车,这是什么道理?”沈天舒沉着脸问,“难道程夫人觉得我们沈家会做这种掳人的勾当不成?”
程夫人之前听了女儿的话,早已认定宋容倩就在沈天舒房内,所以之前便派人去盯着沈天舒房中的动静。
一直等到后半夜,下人突然来报,说沈姑娘房中出去了两个丫鬟打扮的人,坐着马车准备出寺。
程夫人立刻精神起来,认定是沈天舒要帮宋容倩逃走,一边吩咐下人拦住马车,一边带着赶了过来。
沈府的人越拦着不让她检查,她就越认为其中定有猫腻。
一直闹到沈天舒过来阻拦,她的底气就更足了,觉得自己手里已有十成十的把握。
“沈大姑娘怕不是没搞清楚状况,如今在寺内失踪的可是京城宋家的嫡女,万一在永州府的地盘上出了点什么事的话,不管我不好交代,恐怕连沈大人也难辞其咎吧!”程夫人再次着重强调了京城宋家几个字。
程浩东真是听得一个头有两个大,赶紧挤进去拉住程夫人道:“你三更半夜不睡觉在这里闹什么!”
然后不等程夫人说话,立刻对沈天舒道:“沈大姑娘,真是对不住,我家夫人因为侄女不见急糊涂了,您千万别跟她一般见识,我这就领她回去。”
“程大人。”沈天舒先跟程浩东见了礼然后道,“既然程夫人有这样的怀疑,这样走了肯定还会继续怀疑我们沈家,倒不如给她看个清楚。”
她说着一挥手道:“开车门,给程夫人看看!”
之前关得紧紧的车门从里面打开,露出两个披麻戴孝的丫鬟。
二人下车之后,本就不大的车厢立刻空了。
在一众火把的映照下,车厢内的情形一览无余,没有可容任何人藏身的可能。
沈天舒却继续吩咐道:“来人,把车厢拆了,给程夫人看清楚些!”
程浩东忙道:“沈大姑娘,不比如此,已经看清楚了,真的看清楚了!”
但是沈家的下人显然不听他的话,几个家丁上前,几刀下去,薄薄的车厢立刻就被劈开,散落在地,只剩下被几根木条连起来的车轮还立在原地。
别说里头藏着人了,就算藏只猫这会儿也该无处遁形了。
程浩东的脸色青一阵白一阵,知道沈天舒这是当真动了怒,心下想着自己明日该如何去向沈仲磊请罪才好。
“程夫人,这下看清楚了么?”
程夫人却突然失心疯了一般,挣脱程浩东的手大喊:“我知道了,你在这里故意拖延时间,好让宋容倩从其他地方离开东泉寺是不是?”
沈天舒跟程浩东同时皱起眉头。
“来人啊……”程浩东刚想叫人堵住程夫人的嘴把人拖回去,就听到身后传来一阵整齐划一的脚步声。
所有人循声回头,便看见范昱如带着一队人走了过来。
“范公子。”沈天舒没想到大半夜竟然还惊动了范昱如,一边回忆着范昱如的住处是不是在偏门附近,一边道歉,“都怪我们不好,大晚上的吵到您了。”
范昱如摇摇头道:“我只是听巡夜的护卫来报,说偏门这边出了些状况,正好还没睡,所以就过来看看。”
他说着看向被劈得七零八落的马车,面露惊讶地问:“这是出什么事了?难不成难不成东泉寺内还有匪徒不成?”
范昱如说完不等别人回答,立刻扭头询问自己身后跟着的护卫道:“你不是说各处都有人把守么?怎么还会出这样的事?”
“范公子,东泉寺外都是咱们的人,除非寺中原本就有匪徒,绝不可能有外人进入寺中咱们不知道的。”
“范公子误会了,马车是我命人劈开的。”沈天舒忙解释道,“主要是为了解开程夫人对我的一些污蔑,不想竟惊扰了公子。”
“哦,原来是这样。”范昱如闻言,目光扫向程浩东和程夫人的方向,略作思索道,“哦,原来是程通判,这位程夫人……倒也是旧相识了。”
程夫人这才看清来人的脸,竟是之前救过自家儿子的范昱如范公子。
她自然知道对方是瑞亲王府的人,之前还八丈高的气焰登时熄了不少,却还是不甘心道:“范公子,我、我是在找人,才对沈大姑娘有所误会,您这么多手下,不知能否帮我……”
这回不等她说完,程浩东就一把捂住了她的嘴,力气之大恨不得当场把她掐晕过去,免得她再胡说八道。
“你刚刚没听范公子已经说过了么,如今寺外都是瑞亲王府的护卫,但凡有人进出,他们肯定会知道的,就说明容倩根本就没有出寺,你还闹什么闹!”
他说完把程夫人丢给一旁早就吓傻了的两个婆子,骂道:“还不快带夫人回去休息!”
“是,是!”两个婆子这才反应过来,顾不得许多,一个人架住程夫人,一个人堵着她的嘴,飞快地把人拖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