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说看?”
“老爷在前衙不是有个院子,前面是书房,后面还有三间房子,平时都不许下人随便进去的,今个儿听人说接了主仆二人进去。
“把人安顿好之后,还特意吩咐近期不许别人去书房那个院子,晚上让人准备三人份的饭菜送到书房门外,然后自己也跟着小院里的人一起吃的晚饭。”
“那又如何?”
沈天舒知道谢延今天把赵海钧送到府上了,也接到消息,知道沈仲磊已经开始有所怀疑了。
沈仲磊一旦开始怀疑,肯定会千方百计瞒住赵海钧这个人,但是万万没想到沈府的下人们竟然把事儿想成了这样。
明玉看不太懂沈天舒的态度,犹豫着又道:“大家都说老爷这样做不合适,姑娘,您说……”
“如今夫人在思过,两位姨娘又都有孕,父亲就算想再找个枕边人,又有什么不合适的?”沈天舒挑眉问。
“姑娘您想啊,如今老太太在家,夫人又刚犯了那么大的错,估计几年内腰杆儿都硬不起来……
“老爷若只是单纯想给自己添枕边人,大大方方接进门,谁敢说个不字?何必非要这么藏着掖着?”
沈天舒听着不免有点好笑,心下暗道,那房里倒还真是个“枕边人”,只可惜不是沈仲磊的,而是许氏的。
她见明玉一脸你快问我的模样,从善如流地问:“那府里大家的意思是?”
明玉立刻凑上来,压低声音道:“如今大家都猜,这次老爷藏在书房小院的人,肯定是有那么点儿拿不出手的,不然没必要搞得这么神秘。
“姑娘,您说会是什么人?戏子?青|楼女子?寡妇?难不成是别人家的媳妇……”
“行了,越说越过分了。”沈天舒听得明玉越猜越没边儿,忙出言拦住她道,“你在外面听这些消息我不拘着你,但是记得嘴上得有把门的,可不能没辙没拦地乱说话,不然若是被老太太知道了,我可保不住你。”
明玉一听沈天舒这话,立刻高兴地应了一声道:“姑娘放心,奴婢有分寸的。”
沈天舒本想躺下睡觉了,但想来想去还是翻身起来道:“明玉,叫人去传话,把后宅的管事们都叫来,我有话说。”
“是,奴婢这就去。”明玉应了一声就往外走,门外的觅儿见状忙提着灯笼跟了上去。
“明玉姐姐,现在找管事们过来,会不会太晚了?”
明玉闻言瞥她一眼道:“就你知道现在太晚了,姑娘不知道么?”
“啊?”觅儿一时间还没反应过来。
“姑娘明知道这么晚了还叫他们过来,自然是有必须叫他们来的事儿,咱们做下人的,听姑娘的吩咐做事便是了,难道你还想教姑娘做事不成?”
觅儿这才一脸恍然道:“多谢明玉姐姐教导。”
后宅的管事们自然也明白这个道理,无论心里是怎么想的,表面上至少都老老实实地来了。
众人都到齐之后,沈天舒很快就从内间出来。
她披着头发,面上不施粉黛,一看就是已经梳洗完了。
“这么晚还叫大家过来,想必你们心里也都很纳闷儿。”沈天舒在首位坐下之后,道,“但是我临睡前听说了点事儿,却是怎么也睡不着了。”
能在府中做到管事的,自然不是傻的,对沈天舒所说的事儿,也都心知肚明。
“如今夫人在修养身心,平姨娘又有孕在身,管家的事儿便落在我身上。
“我年轻不知事,突然担上这么重的担子,只能边学边做,生怕出什么差错。
“若是有什么做的不好的地方,还请大家不吝告知。”
“大姑娘这话言重了,您这些日子管家的成效大家有目共睹,咱们私底下谁不对您竖大拇指啊!”
“就是就是,大家都说您上手快,管家管得有章法呢!”
下面的人立刻随声附和起来。
沈天舒摆摆手道:“你们也用不着费劲心思地夸我,给我戴高帽子,我自己心里有数。
“如今府里的人,都已经开始敢对父亲前衙的事儿说三道四,我刚刚听说的时候简直都不敢置信!”
“大姑娘,这……”
下面的人立刻支支吾吾起来。
“刚才不都很有话说么?这会儿怎么都成了锯嘴葫芦?”沈天舒气得一拍桌子道,“还是说你们欺负我年轻没经验,所以不把我的话当回事?非要我去请祖母出面,才能管得了你们不成?”
“小的不敢!”
“老奴回去之后一定严加查问,若是真有人敢对老爷说三道四,老奴定不轻饶了他们!”
“我们后厨的人若是谁敢传老爷的闲话,奴婢定然饶不了他们。”
一个个态度倒是积极得很,说得话却都给自己留足了余地。
沈天舒冷哼一声道:“你们也不必用这种说了跟没说一样的话应付我,也不用等以后,今天回去就立刻把话给我传下去,明天若还是让我听到府中有这些乌七八糟的话,那就别怪我狠心了!
“行了,都散了吧!”
管事们走出双棠院,便忍不住找着关系好的小声嘀咕起来。
“不过是些闲话,大姑娘用得着整这么大阵仗,大晚上把咱们都叫过来训斥一顿么?”
“你懂什么,越急着管束下人,说明这事儿就越是真的……”
十几个人三两成堆,叽叽咕咕了半晌才各自散开。
与此同时,春兰也正在沈老太太床边说这件事儿。
沈老太太已经躺下,眼睛半阖着,像是快要睡着了似的。
她听春兰把府里的各种猜测和沈天舒的处理说完,淡淡道:“老二媳妇这些年管家也不知道怎么管的,府里的下人们也个顶个儿的没有规矩。
“退一万步说,就算这些都是真的,也轮不到他们来编排主子!
“天舒倒是个不错的,至少做事的思路是清楚的,知道如今该做的不是去确认事情的真伪,而是约束下人。
“只可惜还是年轻,沉不住气,做事没有方法。
“这么大张旗鼓地把管事都叫来,反倒叫人觉得在欲盖弥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