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玉出门后,没有直奔华安堂,而是先回了趟家。
大哥邱军前几日刚跑完一趟活儿回家,这几日没事做,正在内间床上呼呼大睡,嫂子柳氏在外间窗边做针线活,看到明玉急忙放下手里的活计下地道:“妹妹回来了。”
明玉掏出二两银子塞给柳氏。
柳氏被吓了一跳道:“你大哥这次出去赚了钱回来,家里够花了,不用妹妹再补贴咱们了。”
邱军被说话声吵醒,看到银子也道:“是啊,虽说府里管吃管住还给月钱,但你想攒二两银子也得好几个月呢!如今爹已经好的差不多了,我跟你二哥也都有着落了,你的钱就自个儿存着,以后给自己压箱底儿吧!”
“这可不是我给家里的,是因为大哥帮我们姑娘办事,姑娘赏给大哥的。”
柳氏闻言立刻扭头看向邱军,心道这人回来之后就天天在家睡家,也没见他干什么正经事儿,怎么还不声不响赚了二两银子?
“沈大姑娘也太大方了,不过是帮着打听了点儿消息而已。”邱军倒是知道是什么事儿,但那不过是顺手的事儿,居然能得这么多赏银,着实还有点儿不敢相信。
“你这消息帮上姑娘的忙了,安心收着便是了。”明玉笑眯眯,心情极好地说。
郭嬷嬷可是许氏身旁的狗头军师,以前就没少欺负双棠院的人,如今借着沈仲磊的手把人弄走了,而且一时半会儿是不可能再回来了,明玉心里头别提多高兴了。
“大哥,姑娘让我问问你,愿不愿意帮她做事,别的不敢说,至少肯定比你如今赚得多,事情应该也轻快许多。”
“这?”
邱军夫妻俩对视一眼。
柳氏笑着上前将明玉拉到一旁坐下道:“好妹妹,你大哥比不得老二,大字不识一个,他除了赶车也不会别的什么,大姑娘难道还缺车夫不成?”
“的确是要大哥做车夫,不过主要还是像这次这般,帮着打听一些城里的消息。”明玉道,“我们姑娘看中的是咱们家人老实本分。”
“若是这样,那我倒还能胜任。”邱军眼里多了几分跃跃欲试,给沈天舒做车夫,挣得多不多且不说,不用一趟活就出去跑几个月,也能多看顾看顾家里。
“哥嫂,你们是我家里人,我也不跟你们来虚的。”明玉推心置腹地说,“我们姑娘人好大方不缺钱,缺的就是信得过的手下人。大哥如今出去跑车,一走就是三五个月,不能照顾家里还事小,主要是天南海北的跑太危险,你在这边给大姑娘做几年事,攒下的钱足够开个小买卖跟嫂子过好日子了,就算做不好,最差不过再回去跑车,又能有什么损失?”
柳氏扭头看向邱军道:“妹妹这话说得有理,你觉得呢?”
“承蒙大姑娘看得起,那我就试试看呗!”邱军抬手挠挠头,媳妇都答应了,他还有啥说的。
明玉闻言正色道:“大哥,虽然我们姑娘人美心善,但咱们可得把丑话说在前头。第一,姑娘交代什么,你就做什么,不要乱打听;第二,管住嘴,姑娘的事儿,别说是外人,就算是家里人,哪怕是我问你,你也不能随便透露半句……”
柳氏闻言道:“那妹妹可真是找对人了,你大哥那个嘴严的,跟锯了口的葫芦似的,只要他不想说的事儿,谁都问不出来!”
邱军也道:“妹妹放心吧,咱们从小一起长大,你还不知道我的脾气么,我打小儿就不是那种爱嚼舌根传话的人。”
“那好,既然大哥同意了,那姑娘刚好有件事交给你去打听。
柳氏闻言识趣地起身道:“你们聊着,我去娘屋里看看两个孩子醒了没。”
等柳氏走了,明玉才道:“这次跟着我家大人一起回来的那户人家,大哥出去打听打听,各方面的消息都行,最好能打探出来对方老太太是什么毛病,如今是个什么情况了。”
邱军下意识地问:“大姑娘打听这些做什么?”
“大哥!”明玉俏脸一板,“合着我刚才都白说了是吧?”
“我这不是顺嘴了么,不问不问,记住了。”邱军笑着讨饶,“我送妹妹回去,然后就去找人打听。”
傍晚,明玉去许毅豪院里送药,耽搁了许久才回来。
她一回来对屋里几个人道:“你们先去吃饭吧,我在这儿伺候姑娘,你们吃完了再来换我。”
待几个丫鬟都离开之后,明玉才上前笑着说:“姑娘真是神机妙算,奴婢白有个哥哥靠跑车为生,竟都不知道车夫之间还能打听到这么多消息。
“看来是打听出眉目来了?”沈天舒放下手里的医书,看向明玉道,“车夫之间,有自己的消息渠道。哪怕不认识,只要是同行就很容易生出亲切感,路途中坐在一起抽一袋烟,闲谈之间也能无意中流露出不少别人想知道的信息来。”
“可不是么!华安堂那边中午就闭门谢客了,里面的消息着实打探不到,奴婢哥哥在同行里找到一个那家临时雇佣的车夫,这才打探到了一些消息。”
明玉将刚才从邱军口中听来的消息一五一十告诉给沈天舒。
“这位赵大人乃是成都府知府,这次拖家带口地出行,是因为政绩突出,被皇上钦点回京述职,大家都说赵大人这次升迁在望,以后前途不可限量。
“至于赵老夫人,原本就有些痰咳病,那位车夫说,平时总能听到她在车里咳嗽。后来路上突然下雪,车队不得不找到最近的镇子歇了两天。镇上客栈破旧,老夫人一不小心染了风寒,当时便找了大夫来看,谁知也不见效,反倒越来越严重。
“赵大人不敢耽搁,让行李车和奴仆在后面慢慢走,自己带着几辆车冒雪往湖广赶,半路正好遇到老爷回家,既然有同窗之谊,想必老爷便带着他们一起回永州来了。”
沈天舒仔细听着明玉话里描述病症的内容,手指下意识地在桌上轻轻弹动。
素有痰咳病又染风寒,也不是什么大毛病,正常来说,应该不至于越来越严重才是。
难不成是因为年迈体弱?
沈天舒的手指又轻轻在桌面上弹动了几下,考虑自己该想个什么法子接触到病人。
宫立华都束手无策的病人,对她来说可是个在永州府扬名的好机会。
就在沈天舒思考该如何给自己找机会的时候,从永州府回到瑞亲王府的侍卫正跪在厉子安面前请罪。
“属下有辱使命,将潼娘子跟丢了。”
厉子安眸中寒光一闪,厉声问:“一对毫无功夫在身的普通女眷,你都能跟丢?”
侍卫一脸愧色道:“潼娘子在永州府投宿,属下一夜未睡地守着,但是次日早晨,永州府衙却突然来人接沈家大姑娘回府,当时引起了一阵骚乱,客栈里也闹哄哄的,属下一时大意,再回去找人的时候,才知道潼娘子已经离开了。”
“自己下去领罚!”
侍卫告罪而去,厉子安心里却并不觉得这是巧合。
这个潼娘子,绝非她表现出来的那么简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