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凌雪抱着膝盖将头埋进臂弯没有回答他。
    辰陌望着远方继续说道：“你可知道一旦夜璟澜娶了白银雪，那这场婚约万年都不会改变，他们会缔结生生世世的情缘，也就意味着，你和夜璟澜再无可能，你真的……甘心吗？”
    这句话提醒了她，心脏瞬间被什么东西狠狠揪住，痛的难以呼吸。
    就这么再无干系了？
    不……不行！
    她受不了，真的受不了，光是想想就快要疯了！
    夜璟澜会和白银雪洞房花烛，用曾经对她说过的话、做过的事、展现过得温柔对另一个女人……这些不行，绝不行！
    许是强烈的占有欲让凤凌雪又有了力气，她强撑着站起身来，咬着牙扶着栏杆一步一步往回走，哪怕双腿酸软无力，也不肯倒下。
    她为自己的无力感到愤怒，歇斯底里地低吼：“若是我死了就罢了，若是我活着，绝不允许他娶别人！”
    辰陌有些惊讶于她顽强的毅力，快步跟上去：“真的不怕死?”
    凤凌雪回头看着他，双目殷红氤氲着泪霜，坚定无比：“从我爱上他的那一刻起，我就把生死置之度外了，他是我的命！”
    “他若是还不肯跟你走呢？”
    “那我就死在他面前好了，未来无数年，总有一天他会想起我的，那个时候我要他到我的墓前悔恨、愧疚，告诉我他还爱我就足够了！”
    辰陌震惊，那颗沉寂百年的心脏再次有了一丝裂痕，记忆掀翻浪潮，几乎要把他卷进巨大的漩涡中，窒息……痛苦。
    【“瑶瑶，别再试了，求求你了，你会死的！”
    “那就让我死好了？这不就是他要的吗？他爱我像另一个女人的影子，若是我真的能成为那个女人，他就能真的爱我了，可若是我不幸死了，那就让他跪在我的墓碑前愧疚、忏悔吧！”】
    她们为什么……都要爱的着痛苦且无畏无惧呢？
    真是……傻瓜！
    她们都是这六界如蝼蚁般最脆弱的存在，为了心中的执念却可以承受那些比她们强大的人都无法承受的痛苦。
    到底该说她们命硬，还是该说她们坚强？
    无所谓了，他欣赏有勇气的女人。
    辰陌伸手拉住她，红色的长发在身后随风肆意飞舞，眸光幽蓝辗转透露着前所未有的温柔。
    “凑热闹少不了本尊，让我助你一臂之力。”
    说完，他握着她手腕的手掌开始发热，一股力量从两人接触的皮肤开始传送，凤凌雪感觉到身体一点一点好起来，没有那么难受，灵力恢复的比原来更好。
    “这样，最起码你死不了了。”他松开她的手腕。
    “谢谢你。”凤凌雪冲他坦然一笑，心中对于上一世的怨念也彻底消散。
    跟辰陌的仇，就这么化解了吧。
    说完，她转身朝着来时的方向走去，背影虽然消瘦，可气势却义无反顾。
    辰陌站在桥头目送她离去，沉声道了句：“连背影……都一模一样。”
    ……
    翌日，妖魔两族的大婚，无比隆重，一道又一道程序有条不紊地进行着。
    凤凌雪在辰陌的帮助下悄然潜入天机宫，就在她即将抵达喜堂之前还是遇到了侍卫们拦截。
    她拿出厌世，冲破层层阻碍便被灵力耗尽打斗的遍体鳞伤，依然没有停下，奋不顾身地往里冲去。
    大门就在眼前，只要进去就可以见到夜璟澜。
    突然，侍卫头领冲上去一脚将她踹趴在地，鲜血从嘴里喷出，她艰难地往前爬去，即便脸上早已是痛苦万分的表情，也没有停下，一点一点朝夜璟澜靠近。
    刺目的红色喜堂，张灯结彩、喜气盈盈，到处都是一片祥和与欢乐，与门外她的悲壮形成鲜明的对比。
    屋里的人听到这动静都围到门口，夜璟澜率先走出来，黑色的靴子停在凤凌雪面前。
    她浑身是血、伤痕累累地仰望着他，缓缓伸出小手一把抓住他的衣摆，眼角便有泪滴滑落。
    “谁让你来的！”他垂首盯着她，眸光染着怒火，厉声质问。
    凤凌雪嘴角还挂着血迹，轻轻一笑反问道：“夜璟澜，你还记不记得……上一世你说过你爱我，你还记不记得你给我留下一封信……”
    她抬起另一只手从怀中摸出一封染了血的信纸高高举起，满眼的期望与渴求，这是她最后的底牌也是她最后的机会了。
    夜璟澜看着她手中紧紧捏着的信，面无表情地接了过去，可是他并没有打开看，而是一下一下当着她的面撕成了碎片。
    那一刻，凤凌雪觉得他撕碎的不是那封信，而是她的心以及最后仅剩的那点儿尊严。
    “本尊不想记得你！”他无情地说着便将碎片扬出去，洒落了满地。
    一股浓烈而悲壮的痛逐渐蔓延至她的四肢百骸，此羞辱才让凤凌雪彻底明白，他们之间结束了。
    回忆像倒带般一闪而过，像是祭奠他们死去的爱情，所有一切都该转化为零。
    因为他们现在一个是天族的小仙娥，一个魔域的恶神，本就是势不两立，却偏还要奢望能在一起，这不就是个彻头彻尾的笑话吗？
    凤凌雪捡起手边的碎片，然后强撑着最后一口气跪在他脚下，仰头看他的眼神满目苍凉、字字泣血地说道：“王爷，妾身自请下堂，求您一封和离书，过去三年，我一直对王爷恭敬忠诚绝无二心，可经历了这些以后，我才明白，一颗再炙热的心也会有转凉的那一天，我自问没有那个能耐去捂热您这块寒玉，也不想再尝试了，我放王爷自由，希望王爷也能成全我的……体、面。”
    她的话仿佛带着魔力，刺痛着夜璟澜那颗趁机冰冷的心脏，不知为何会这么不舍与悲凉，阴冷的眼底逐渐被炙热的光染满。
    脑海中似乎有些画面恍然出现却又消失不见。
    凤凌雪慢慢站起来转身往外走去，夜璟澜见她浑身是伤衣衫都被血染透，冷硬的心底生出一抹怜惜，抬脚想要冲上去拦住她。
    就在这时，站在身后的白银雪见状一把扯下了头上的薄纱，露出绝美艳丽的小脸来冲着门外的侍卫喊道：“好大的胆子竟敢破坏妖魔两族联姻，来人将此作乱之人抓起来乱棍打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