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尘滚滚席卷而来，宫墙之下凤凌雪如同鬼魅般的身影从地上站起，她扶着夜璟澜的尸体，整个人双目猩红脸色惨白，如同地狱而来的厉鬼一般狰狞可怖。
    所有人见她身上不断地涌出强大的黑色真气，都吓得退避三舍不敢靠近。
    她扬起另一只手，纤细的指尖幻化出一支短笛，接着便放至唇边。
    笛声响彻天地，震耳欲聋的音波泛起强烈的冲击，大地为之颤动。
    天空中乌云密布、雷电交加，仿佛是世界末日降临。
    “什么声音？”夜璟尘听到远处传来轰鸣声，不由转身看去。
    只见四面八方汇聚而来一群野兽，有狼、有野猪、有黑熊，仿佛是受到召唤而来。
    天空有无数秃鹰在翱翔，等待着地面上尸体如山后饱餐一顿。
    这个场面太过恐怖，令人为之胆颤心惊。
    “不好……”夜璟尘意识到可能发生了什么他无法掌控的事，立刻命令道，“立即撤退！”
    他不能让自己的兵马在没有攻打进皇城之前就被凤凌雪给搞得全军覆没。
    可是，这股力量太强大了，即便是现在撤，也无法全身而退，夜璟尘只能尽量把损失降到最小。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天空突然骤然晴朗，乌云被驱散，凤凌雪身上的灵力在逐渐消退。
    九玄一袭白衣轻落于战场中间，周身散发出的神光流转不停将灰尘掩盖。只见他一扬手，凤凌雪身体内的聚魂珠便被他吸走。
    此珠本就是上古魔种所留下的邪物，凤凌雪因受到刺激一不小心冲破了九玄在她心口留下的封印，聚魂珠产生了裂缝泄漏了魔力，这才让她遭到了反噬。
    如果凤凌雪化魔，非但无法历劫重生，还会魂飞魄散灰飞烟灭。
    而且，凤凌雪的灵力加上魔种，必然会引起人间浩劫，到时候他也无力回天。
    所以，趁着她还未完全魔化，九玄立刻收回了聚魂珠并将他封印于法器之内。
    凤凌雪失去了魔种，身上的灵力瞬间被抽空，整个人便倒在地上昏死了过去。
    ……
    三日后，崇清王府沁雪阁。
    夜璟尘在凤凌雪的病床前衣不解带地守护了三天三夜，直到刚刚才支撑不住趴在床边睡着了。
    凤凌雪闭着双眼，沉沦在梦境里不愿醒来。
    她梦到在凤家桃花林里，夜璟澜陪着她一起坐在石台上，天空飘落无数粉色的花瓣，空气中充满温暖。
    他们依偎着彼此，看起来那样幸福。
    可是天边突然刮起狂风，暴雨倾盆而下，面前的小溪化为一个巨大的漩涡，夜璟澜被吸了进去。
    凤凌雪趴在岸边死死拽着他的手想要将他拉回来，可是无论她怎么努力，还是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心爱的人被吞没于黑暗。
    “不……不要！”
    她惊呼着醒过来，旁边的夜璟尘被吓了一跳，立刻睁开眼睛看着她。
    “雪儿？雪儿你醒了？”
    凤凌雪环顾四周，这才看清楚眼前的一切，她松了口气转身问道：“璟澜呢？”
    “……”夜璟尘一愣，不知该如何开口回答。
    “我问你话呢？璟澜呢？我刚才做了好多梦，第一个梦里他被乱箭射死了，第二个梦里他被吸进了漩涡里，我好担心，璟尘你让我去见见他吧？”凤凌雪急切地抓住他的袖子，满眼的期望甚至有些哀求。
    “雪儿……雪儿你听我说……璟澜他……”夜璟尘支支吾吾地说着，却怎么也没有勇气说出那个残忍的事实。
    凤凌雪忽然一笑，拍拍他的肩膀：“算了算了，我不见他就是，只要他好好的就行，我不见了，不见了……”
    她笑着笑着突然就掉出眼泪来，躺回床上将自己缩成一团蒙在了被子里。
    夜璟尘看着被子在发抖，他知道她躲在里面哭，可是他能做什么呢？
    “雪儿……你……”
    凤凌雪突然掀开被子起身下床，她擦了擦眼角的泪水，一脸严肃地说道：“不行，我必须见见他。”
    “可是他已经……”夜璟尘欲言又止。
    “我知道，我知道那不是梦，但我还要是要见他……”凤凌雪目光呆滞地看着他，语气却坚定，“哪怕是尸体也好。”
    她眼神之中带着冰冷的落寞与绝望，似乎已经接受了这个事实。
    夜璟尘犹豫不决，他很害怕她在受到刺激，于是委婉地拒绝道：“现在你先吃点儿东西，待会儿我安排好了再带你去？”
    “好，我吃！”凤凌雪重重地点头。
    这样的她太坚强了，坚强得让人诧异，简直是出乎意料。
    夜璟尘以为她会伤心欲绝甚至是寻死觅活，但没想到她会是这个反应。
    不管怎么样，只要她没有自暴自弃就好。
    “你等着，我立刻帮你准备食物。”他转身出去吩咐紫夜去厨房端吃的，然后又立刻回来坐在她身边守着她，生怕一眼没看到就出事。
    紫夜热好饭菜端过来，凤凌雪便大块朵颐地吃起来。
    见她还肯吃饭，夜璟尘也算松了口气。
    吃着吃着她突然停下了，转而问道：“对了，夜璟颜那个狗皇帝怎么样了？”
    “他还在皇宫里躲着，我的兵马已经占据了整个京都城，随时可以攻打进去，他没戏唱了你放心，我会为璟澜报仇。”
    “哦。”凤凌雪淡然地点点头，然后继续吃饭，只是目光阴沉似乎在谋划什么。
    吃过饭，夜璟尘见她情绪还算平缓，于是同意到她去见夜璟澜的尸体。
    冰室里到处是寒冷的冰，夜璟澜就安然躺在一口冰棺里，他的模样还一如生前那般英俊，仿佛只是睡着了而已。
    凤凌雪看着旁边的架子上挂着他牺牲时穿的铠甲，于是问夜璟尘：“这个可以送到我房里去吗？我想留着。”
    那铠甲上还有夜璟澜干涸的血迹，每一处都沾染着他生前最后的气息。
    “好，你要什么我都给你。”夜璟尘当即答应。
    “谢谢。”
    凤凌雪说完便趴在棺材上伸手轻轻抚摸着夜璟澜的脸颊，从他的额头一直摸到他的下巴，将他的轮廓深深印入眼里埋入心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