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他笑什么？”
    司机终于没忍住，看着后视镜询问戚溪。上嗨这样的国际大都市，什么都很完备，包括如果有神经病也可以立刻送去相关的医院。
    真的，不全是开玩笑。大都市2000万人口，生活工作节奏超级快，正常人在这里承受的压力也是其他城市的一倍甚至几倍。他拉到客人好几次能看到默默坐车突然就痛哭流涕然后崩溃的男女。
    戚溪看看司机，没说话。司机疑惑看看韩错，笑总比哭好。所以也就没再问。
    不过韩错慢慢的也就不笑了，看着窗外，扯起嘴角发呆。
    不疯魔不成活。
    包括扑街的，包括成绩一般的，也更包括成绩好的小说。
    韩错总是标榜尽可能真实，他擅长的也是情感描写。有时候写着写着自己都能被情节弄哭。
    而代入最多的对象是谁？他写娱乐文的，对象自然是那些现实中的明星。
    早期是韩娱，因为是国外所以明星可以用真名。后来限韩了，他写华娱就是娱乐能成神。然后因为用真名被404了，但是再写蹭神避讳掉真名书友也都知道是谁了，所以他擅长情感和综艺，又写了那谁成为顶流的关键综艺。
    现实明星的情感加上在综艺里的粉红。
    十年的宅男网文写手生涯就这么过来的，他越写越投入，越写越忘我，写得自己好像真的和这些明星有什么亲密关系一般。三十几岁快奔四的人了还做着那么幼稚的梦，还沉浸其中无法自拔。
    最后怎么样？
    一语惊醒梦中人，现实是你自己在yy你和人家在玄学上应该有什么亲密关系，可实际上你连小区都大门不出二门不迈，那些明星没有任何谁认识在这个世界还有你们这么一号奇葩。
    多矫情？呵呵。
    不管是去人家公司，还是看人家海报，哪怕见到真人，都好像有一种莫名的复杂情绪。
    戚溪一句话点醒韩错，你怎么搞得好像看到前女友似的。
    “哈哈哈哈哈~”
    想到这韩错又笑了。
    戚溪沉默片刻，没等司机看神经病的目光投过去，当先开口：“差不多可以了。”
    “原来小丑竟然是我。”
    韩错开口。
    戚溪看着他：“也别抹杀你自己的文笔和能力。现实中的明星也好，原创的人物也好。故事都是你写的，有扑街的也有成绩好的，和你写谁有关，但不是决定性的。”
    “哎~”
    韩错还是笑，却是笑着叹息：“你把我的梦给弄醒了。”
    司机手一哆嗦，差点撞到隔离栏。
    戚溪忍着笑看了司机一眼，随即开口：“说点实际的。回归现实也好，恰逢其会或者是能力显露，这一次的事也让你得到锻炼。以后在这一行好好发展，哪怕赚月薪写本子，生活稳定多和现实的人接触。社交圈扩大一些，再主动一点，找个女朋友成家立业，一切都会过去。就好像明星可以爆红也会过气但也可以翻红。”
    韩错靠在车窗：“我同学基本都已经结婚生孩子，有的孩子都能打酱油了。有一次我同学费劲力气去嗨宁终于找到我，一起吃饭问我怎么还不找，我说不找个和明星一样漂亮的不结婚。”
    司机就当听不到，只是踩油门加速。
    戚溪笑了笑：“那也不难啊。明星基本都漂亮，但漂亮的未必都去做明星。你天天宅在家里难道等着漂亮女明星费劲千辛万苦打听到你家住址，然后主动找过来敲你房门说要嫁给你？”
    “呵呵呵呵呵~”
    韩错又笑了，这次司机都斜眼看了看韩错。
    韩错急正色和司机对视：“师傅你看不出我有病吗？别和我对视那形同于挑衅！”
    司机瞬间目不斜视看着前面开车，只是速度有点超了。感觉肯定会被拍下然后扣分，但此刻他不在意。只想快点到达目的地。
    “别乱说话。”
    戚溪埋怨一句，语气温和：“师傅，快到了吧？”
    司机开口：“马上。我比你急！”
    “呵~”
    戚溪笑得不行，韩错斜眼看着他，师傅当他不存在。
    戚溪笑了一阵，突然好奇：“你当初写胖韩的时候，也是软晶贤三女主爱到不行。黎若迪你写一本就本命了？那你挺博爱啊。还是说谁红写谁？这也痴情不到哪去是吧？”
    韩错想了想，点头开口：“你说对了。不管是泰妍，秀晶，徐贤，二姐。不管是古夕颜，赵霁月，凌珑，跟我都没有半毛钱的关系。”
    叹口气看着窗外：“借着人家的名声写书赚钱，没告我就不错了。写她们成绩好的时候就觉得自己是个好作者，可以写到那么投入好像和她们真的有关系似的。限韩之后说不写不也就不写了？什么真爱什么这个那个的？她们不知道我是谁，我自然也是谁红写谁。说来说去我没入职场却从来也没真的隐居，都是一盘生意，都是混饭吃而已。”
    回头看着戚溪：“再说那么多明星，不红的我也没写过。这么势利现实捧高踩低的我，有今天扑街的报应真的是活该。”
    戚溪开口：“龙辰说想找你做编剧的那年，其实也介绍我看了胖韩。真的很虐，可是也真的有韩剧的节奏感。以至于我一直以为你本命是泰妍呢。”
    韩错摇头：“其实我写大命运恋战的时候最喜欢的也不是泰妍。只不过那时候韩娱女主她是主流，最多可以多女主后宫带上别的成员。写非泰妍女主的小说都是冷门，没几本特别火的。”
    “那不就是吗？”
    戚溪开口：“如果是一个演员，你就是最好的那个。可以入戏也可以出戏，收放自如。还没有到入戏出不来的程度，如果出不来你是不会换女主的。”
    韩错没说话，还是发呆。
    戚溪看着他：“而且你自己也说了你是苏灵韵的颜值粉，赵霁月的综合粉，那天当着薛总的面，如同一个绝代黑粉一般给黎若迪好顿黑。人家不当你是职业黑就不错了，她所有黑料黑点哪怕都是没经证实的你居然都能如数家珍。”
    韩错回头：“那还真是家珍。”
    看着戚溪，韩错开口：“别人是因为做粉丝才越来越了解艺人，我却是因为写书题材的职业需要。而且我发现写了这么多年，除了一些艺人的资料，我居然什么都没剩下。”
    戚溪开口：“你自己太脱离现实不留后路，不过好在现在也不晚。只是既然你不是黎若迪粉丝，而且情况不明的此刻就不要多嘴了。”
    韩错呵呵笑：“可能我为人比较正直，看不惯这样皮里阳秋两面三刀的现象存在。”
    停顿一下，韩错开口：“而且实际上我也没说出来。之前因为多嘴就惹出这么多事，这次最后我向现实妥协了。”
    戚溪恩了一声：“错的不是你，是这个世界？”
    韩错笑没再多说，戚溪也摆弄手机。司机总算可以安静开车，所以很快也就到了。
    “那你就回去吧。”
    韩错陪她取票托运行李，安检排队的时候对着韩错招手：“有事随时联系……对了。”
    走过来拿出手机：“钱还够吗？不够我再……”
    “够了。”
    韩错推拒：“除了之前5000块，昨天薛双还给我打了10000。”
    笑着开口：“贵圈钱还是挺好赚的，哪怕这件事之后我辞职也能花个半年。”
    试探询问：“10000块，不用还回去吧？或者给你？”
    戚溪笑：“自己留着吧。娱乐圈赚外快的机会还是蛮多的，好好做事这点不算什么。”
    韩错询问：“你薪水多少？”
    戚溪看他一眼，没回应，过去排队了。韩错目送她过了安检还对自己挥挥手，这算彻底告别了。
    转身离开，回去的时候韩错也没什么事了。也不赶时间，做机场大巴回去的。
    不过说实话，宅男的生活习性很难改，也没有想逛的地方。这几天真的好累，十年加一块也没有这么累的时候。至少做宅男除了码字，其他都很规律。
    那就还是回酒店吧，只是可能她俩都已经退房了吧？
    结果还是那么巧，进电梯就看到薛双，旁边是黎若迪，依然是便装然后低头摆弄手机。然后还有一个保镖。
    不是每个明星都有保镖，看有没有必要。露脸走大街上都没人认识你的话，估计你带个保镖，保镖比你显眼。
    但黎若迪这样的顶流一个应该都算少。当然也可能是司机兼任。
    被戚溪一句前女友点醒，韩错送她去机场笑了一路，机场回来又想了一路。今天被点醒的本身不是因为黎若迪，而是韩错所有写娱乐文十年的过往，那是一种精神上的撕裂和切割，很现实很被动，也有点疼。
    但此刻韩错却觉得好像轻松很多，蜕茧成蝶不敢说至少在看的哪怕隔着薛双一个身位就站着自己yy了很久很深的活生生的黎若迪，韩错也可以很自然调整好情绪，只是对薛双点点头：“薛经纪。”
    黎若迪也下意识抬头看看他。但薛双却没有介绍黎若迪的意思，自己就装做不知道呗。
    韩错却手插兜低头，那个保镖已经按了一个楼层，和韩错一样。
    “刚刚听小迪说你找她？”
    薛双询问。
    韩错笑了笑：“是啊。想要个签名或者合影。”
    薛双似笑非笑：“粉丝？我不太信。那天第一次见面在苝京，你把我们小迪怼得不轻。”
    韩错恩了一声：“所以没好意思要嘛，自责羞愧的走了。”
    黎若迪美丽长睫毛的大眼睛看了韩错一眼，随后继续低头当没听到。戴口罩就可以当做是不认识也没认出来。
    薛双笑了笑，没再继续这个话题，而是看着韩错：“对了郑亮编剧怎么样？这次是不是好了很多？”
    韩错看看黎若迪，她依旧低头摆弄手机。
    对着薛双平静开口：“没注意，你没问杨甜吗？”
    薛双摇头：“她还小，也有点被你吓到了。好像要打架似的。”
    电梯门到了楼层打开，房间分别在左右两个尽头。
    韩错告别：“我先去休息了。房间号还有手机号你都知道，有事找我吧。”
    薛双点头：“好好休息，这几天你也累了。”
    韩错没多说，随即突然回头：“啊对了。”
    黎若迪已经迈步走，保镖先去开门。
    薛双疑惑回头：“有事？”
    韩错看着薛双：“10000块花不完……是不是退给你？”
    薛双看着韩错，就这么看着，半响笑出来：“不用。和韩编剧的帮忙相比，这不算什么。等事情结束之后会郑重答谢。”
    韩错摇头：“我也没帮到什么，反而还把杨甜的戏约搅黄了。别怪我就好，答谢什么的没必要。”
    薛双开口：“这种事不是这样看的。”
    韩错询问：“你好像很有信心解决？之后反正我也帮不上什么，大概需要多久结束？差不多我也该撤了。”
    薛双其实已经去和投资方也就是企鹅视频高层侧面沟通过，不是他们的意思。但想了想没有说出来内情，只是开口：“其实也不难。小迪到底是顶流，而且是剧组要改剧本不是资本方。施压一下总有办法，不是什么事都需要针锋相对的，你觉得呢？”
    韩错开口：“我就事论事。我活这么大岁数没和任何谁红脸过，也没有出口伤人的时候。这次都是人家先怼过来，我有要承担的责任和保护的人。”
    黎若迪脚步停顿一下，不过不仔细看看不出来。
    薛双抱肩看着韩错，笑着开口：“你是指……甜甜？”
    韩错点头：“一口一个韩大爷叫着，和她母亲同龄。结果在我面前他们连一个孩子住酒店都奚落，我没吐他们几口就算对得起我大专文凭了。指望我说好听的也不太现实，谈判的时候还跟洗脑似的非得要我认可他们的逻辑，可爱到我想一屁股坐死他。”
    “呵~”
    黎若迪走到一半笑了一声，不过没回头。
    薛双也笑：“谈判嘛，其实和吵架也差不多。谁不是站在自己立场挑对自己有利的话说？”
    韩错皱眉：“可道理就那么简单。非得说转圈话给谁绕进去，我是没耐心了。”
    犹豫一下：“至于杨甜是不是真的就没机会重新进组我不好说，如果是我就不拍了，是我的原因造成她失去一个资源，我没能力帮她挽回，薛经纪如果有办法的话……”
    “这个不用你担心。”
    薛双开口：“她是我们公司的艺人。还是我们都很疼爱的妹妹。”
    目光变幻看着韩错：“你说剧组奚落她？说她蹭酒店？”
    韩错点头：“怪我不够份量，昨天就我跟着。如果你们自己公司的陪同，应该不会让她受这委屈。”
    薛双张张口要说什么，不过韩错说完告别，转身回去自己的房间，刷放开进门。薛双看了他很久，半响也转身回到自己房间。走廊恢复安静，只有来回走的酒店服务人员重新出现。
    坐在那里沉思片刻，拿起手机拨打。
    这件事，的确没必要再托了。
    现实中这点事谈判三天，也应该足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