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大言面如死灰。
    他终于知道，云川为什么发这么大的火了。
    但他，根本不知道怎么回事！
    “潘大言，你现在看清楚了，这是米粥，你给难民准备的米粥！”
    云川冷冷开口，道：“你该把这东西带回家去，给你的家人，你的孩子，好好尝尝！”
    “把难民不当人，把难民的子女不当人。”
    “那你和你的家人，干脆也别当人了！”
    轰！
    云川的话，字字诛心。
    潘大言如同五雷殛顶，眼眶黑了一阵子，才终于反应过来。
    他拼命在地上磕头，声泪切切：“龙帅，我真的不知道怎么回事，真的不知道。”
    “我给难民准备的，都是细软的精米，绝不是这些东西。”
    “小，小的就算有一千个胆子一百个脑袋，也万万不敢欺瞒龙帅啊。”
    一把鼻涕一把泪，惧怕又委屈。
    欺上瞒下，这样的事情，他过去的确经常做。
    但这一次，他真的没有！！！
    夷灭三族，诏狱三十六大酷刑在前。
    他潘大言岂敢有半点儿弄虚作假？
    “是吗？”
    云川目光微凝，隐隐看出了端倪。
    潘大言的样子，不像在撒谎。
    这件事情，或许另有隐情！
    他低沉道：“潘大言，那你倒是跟我解释解释，你口中所说的精米，怎么到了难民碗里，就成了麸糠呢？”
    “这……，我……”
    潘大言百口莫辩，突然想到了什么。
    “金会长！”
    转向看向金万三，叫道：“金会长他可以给我作证，他一直跟着我，我真的没在难民口粮上做手脚。”
    云川抬头，看向金万三。
    他当初留金万三在潘大言身边，就是为了提防后者耍手段。
    “龙帅，潘大人所言不假，在筹调难民口粮一事上，他的确尽心尽力。”
    金万三跪在潘大言身边，疑惑道：“小的也不明白，怎么好好的精米，就变成麸糠了呢？”
    他知道这件事跟潘大言无关，但一时也搞不清，到底怎么回事。
    只能说，这其中，一定有人从中作梗！
    至于是谁，还不知道。
    “张武山！”
    云川面色低沉，怒喝一声。
    “在！”
    张武山应声而出。
    “把分发米粥的人，都给我叫过来！”
    云川一脸冷肃，这件事，一定要查个一清二楚。
    很快，张武山抓来了附近十几个粥铺，负责分发米粥的人。
    这些人纷纷跪下，战战兢兢。
    他们哪里见过这种阵仗，现场气氛压抑低沉，几乎令人窒息。
    “这位是龙帅，他有一些事情要问你们，你们要好好回话，绝不可有半点欺瞒！”
    张武山沉沉开口，气势释放，如无形之手，压在十几人头顶之上。
    悬刀于顶！
    “龙，龙帅，是文，文大人，跟我们无关啊。”
    不等云川开口，一个年级稍大的老者，就跪着上前说道。
    “文大人？哪个文大人？”
    云川眉头皱起，不由得扫了礼部司马文业扬一眼。
    只这一眼，文业扬吓得面色煞白，魂不守舍。
    “文，文正风大人。”
    那老者说出了一个名字，却不是文业扬。
    “啊！”
    但是文业扬听到这个名字，魂飞魄散一般，怪叫一声，整个人一下瘫在了地上。
    其他人纷纷看了过来，神色各异。
    他们都是文业扬的同僚，当然知道，文正风正是礼部四位司尉之一。
    而且，还是文业扬的儿子！
    文正风出事，文业扬岂能逃得了干系？
    “是了，是了，文正风负责难民口粮调度，我们运来的粮食，都给他了。”
    潘大言猛地想起来，抓住救命稻草一般，急急说道。
    金万三回忆着，疑惑道：“我们每次把粮食交给文正风，都亲眼看着他分发给各个粥铺啊。”
    难民口粮一事，是云川亲自吩咐。
    潘大言和金万三哪敢有半点儿马虎！
    每次，他们都是看着粮食分到粥铺，才会离开。
    难不成，文正风在他们走后，又把发出去的精米收回来，换成了麸糠？
    这，也太离谱了吧！
    那老者看出金万三等人的不解，颤声解释道：“文，文大人每次发粮，只给靠近皇城大门的几百个粥铺发精米，再往外，精米和麸糠混在一起，再往外，就只有麸糠了。”
    “那精米呢？”
    金万三愣了一下，问道。
    他做生意大半辈子，偶尔也耍个奸使个滑，但从不敢这么明目张胆地坑人。
    文正风用麸糠换下的精米，又弄到哪去了呢？
    老者脸色难看，支吾着道：“那些精米，又被文大人拉回城里，卖，卖给两位大人了。”
    “文正风，你这个王八蛋！”
    潘大言就算再蠢，此刻也明白了，怒吼一声，转身向文业扬扑了过去。
    两人厮打在一起！
    文正风不在，就只能拿他老子出气了。
    云川面沉如水，已经明白了一切。
    礼部司尉文正风，仗着职务之便，以麸糠换精米，从中牟取暴利。
    他用麸糠换下的精米，又拉回城里，再卖给潘大言和金万三。
    此举，不仅赚了潘大言的钱，还差点害了他的命。
    潘大言岂能不怒！
    “文正风呢？”
    云川目光扫过，没看到人。
    这家伙，肯定预感到了事发，溜之大吉了。
    “龙帅，我这就把人抓来！”
    张武山沉沉低吼，亲自带着一队禁卫，前去拿人。
    就算是把皇城掘地三尺，翻个底儿朝天，也一定把文正风抓来！
    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文业扬，滚出来！”
    云川再次开口，点名礼部司马文业扬。
    此人身为礼部司马，其子为礼部司尉，这其中的门道，不言而明。
    文业扬灰头土脸，奋力推开潘大言，爬到云川面前，恸哭道：“龙帅，我教子无方，龙帅想怎么处置那个逆子，我都没意见。”
    教子无方！
    真是狡猾，避重就轻！
    而且，为了保全自己，连亲儿子都不管了。
    这样的人，不忠不仁，无情无义，却是礼部司马。
    真是滑天下之大稽。
    天大的笑话！
    在云川看来，这个文业扬，比他那个贪赃枉法，坑害难民，大发国难财的儿子。
    更加可恶可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