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晓天看到青年脸上坦荡的神色,还有那股因杀人要赔命赴死的决心。
就知道青年没有说谎。
原以为这是一场针对汤家的阴谋,汤荣只是碰巧被选中才会身死。
现在才知道,原来早在一开始,汤荣就已经活到头了。
“受害者原来是加害者啊……”
张晓天看向汤阳。
汤阳也是一脸复杂的神色,显然没想到汤荣的死因,还夹杂着旧日的恩怨。
“给你药物的上级是谁?”
张晓天还是按捺住对青年的同情之心,先行开始盘问。
“明德明八少。”
青年不假思索的回答。
说完后,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张晓天。
“我师从地垚山外门,此次回京原本是帮助明八少取得明氏药材总负责人的位置,我擅长利用环境投毒,让人不知不觉就中毒身亡。”
地垚山。
从蜀山据点的负责人杜增,到京城据点的封荣,再到蛰伏在明氏药材里的二把手明八少。
“地垚山不愧是下五地灵的灵宗一门,能人辈出还不显山不露水,像你这种外门子弟,恐怕连地垚山的山门都不知道往哪里开吧。”
张晓天并不是故意激将青年,而是阐述一个事实。
“是,身为外门子弟,再加上我学艺不精,确实进不了山门。”
青年倒也实在,有一说一,并没有生气。
“既然你承认是你杀的人,也说出了动机……汤阳,把汤荣之前的那个案子翻出来,迟到的正义虽然没有缺席,但已经造成了新的罪恶,人死不能复生,但要还她一个公道。”
实话实说。
青年是被人利用了。
而青年自身也是知道这一点的。
也就难怪会这么配合的在案发后,大肆搜查时还会平稳的呆在京城不动弹。
“利用人心的人真是恶心。”
张晓天看向依旧面无悔色的青年,叹息一声。
汤荣的死不可惜。
可惜的是因为这个祸害了一个有良心的人。
虽说这个人是九灵山中的一员。
“张晓天,谢谢你对我的信任,没有对我使用‘指火’来审讯。”
青年挣扎着站起来,露出一个感激的笑容。
“既然这样,我也要回报你一下。”
???
张晓天不明所以然的望着他。
“毒药不能拆封,遇空气会泄露,只要闻到了它,运气好的就是少活几年,运气不好的很快就会毙命,这种毒药是从‘林海’神木里提取出来的,他们经常用来处理一些想杀又不好直接下手的人。”
青年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张晓天的胸口处。
“我听说,你曾经中过‘林海’的这种毒,按理来说,你应该躺在病床上等着内脏病变死亡才对,没想到还能活蹦乱跳,像个没事人一样,你是怎么破解这种毒药的?”
!!!
张晓天瞳孔猛地一缩,错愕地望着一脸好奇的青年。
“我……”
他刚想说自己不是没事,而是也中了这样的毒。
突然牙齿咬了下舌头,让他忍不住打了一个激灵,回过魂来。
淦!
对方在利用他的同情心,故意套他的话。
“我没中招,所以不需要破解。”
张晓天尽量让自己表现得镇定自若,假装漫不经心地挥了挥手。
“把人带下去。”
他说着,再次扫量了一眼房间里的陈设。
没有发现有任何异样的地方。
这说明他差点被套话,不是外界因素的影响。
还是让人算计了内心的原因。
“看来我最后一项任务是失败的,张晓天,你和我们做对,是不会有好下场的,像你这样有能力又有正义感的人,应该加入我们。”
青年被带走之前,还不忘记对张晓天提出邀约。
更可怕的是,青年说话时的表情和语气都非常的真诚。
仿佛张晓天不加入“长生灵”是一种罪过。
“这个人的信念感太强,审也审不出什么来,小神医,你不用再审一审?”
汤阳让心腹手下把人带走,征求张晓天的意见。
“像这种外门子弟在九灵山也担任不了什么重要的职位,这个时候敢推出来我和直面刚,说明在他们那里存在感不强,明德是他上级的事,也是他上级给他的错觉。”
张晓天话外之意,这就是“长生灵”里的一颗弃子。
毕竟按照“长生灵”狡诈的尿性,像青年这种人,也只能充当“死士”使唤。
“所以喊我加入‘长生灵’的话,我也只能当杆枪使唤。”
张晓天感慨一番,扭头看向绕着茶几转圈圈的汤阳。
“没事,大胆的拉开抽屉,毒药装在瓶里撒不出来,他刚才就是为了套我话,假装卖我一个便宜,实际上这毒药不混水的话根本没有多大的效用。”
他说着,干脆一把拽开抽屉把装毒药的瓶子掏了出来。
那个青年到底还是不太老实。
没有说明毒药怎么使用。
作为最重要的证物,使用不当造成证据环缺失,无疑会给汤华一家把柄,节外生枝。
“这么一想,还是有故意拖我后腿的嫌疑,总不会那个首领在湘山的事情还没解决吧?”
张晓天无端的猜测也没办法得到应证。
只能抓紧时间把凶手连同证物一起送往警局。
“汤阳,让汤荣他们把修整好的尸体带到警局来,可以结案了。”
张晓天有一种预感。
要是此时结案返回湘山的话,说不定能把那位首领要做的事弄个鸡飞狗跳。
……
停尸间。
入敛师把汤荣尸体脸部的血迹清洗干净,敞开白色寿衣,露出了针脚密集的胸口。
“华少,请验收。”
由于汤荣死相太过惨烈,寻常入敛师都不敢上手处置。
汤华还是花了大价钱才请来京城手艺最高超的入敛师动手。
花费了一天的功夫,终于收敛好了。
汤华想到自己这一天奔波在外,根本没有盯着他亲哥的入敛情况,再想到死时的情景,浑身直打寒颤,匆匆扫了一眼,便对着入敛师点了点头。
“行了行了,就这样就挺好,根本看不出来是怎么死的了。”
汤华的话音刚落,停尸房里便响起一阵阴森的声音。
呜呜呜……
是一段鬼哭狼嚎的旋律。
“抱歉,华少,接个电话。”
入敛师摘下染上黑血的手套,在汤华的注目下,微笑着接通了电话后。
脸上的笑容突然逐渐僵化,脸色也逐渐变得像躺在棺材板里的汤荣一样铁青铁青的,没有血色。
“这一刻终于来到了。”
入敛师挂断电话,对着汤荣挤出一个诡异的笑容。
“华少,有件事需要你帮忙。”
“什么事?”
汤华感觉到一股不妙的危机感。
他下意识地后退半步,拉开和入敛师之间的距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