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紫月哭了。
没有任何动静,只剩下眼泪从脸颊划过。
有人说,无声的哭泣,才是最悲切。
因为已经万念俱焚,了无生念。
不多时,杜紫月哭着哭着又笑了。
她的笑,一向都很美。
哪怕是此时,一脸悲凉, 笑容透着悲切,也是如同一朵绽放在了天山顶上的雪莲花,孤傲,冷艳,独树一帜。
当然了,也是美的不可方物。
只不过……
她这时的笑容当中,充斥着一股解脱,似乎看透了这万丈红尘当中的所有,哪怕是死,那又何妨?
或许,生无可恋这四个字,此时放在她的身上,最恰当不过了。
现场沉寂,一片噤若寒蝉!
试问,谁能想得到?
这段时间里,一向被整个北方雪域民众视为精神支柱,神圣不可侵犯的女帝大人,此时竟然沦落到了这样一种地步。
纵使抛开女帝这层身份不谈,单单只是一个女子,被严苏这般无理,残暴,以及霸道的对待,也能引公愤。
不得不说,这严苏确实是霸道无边。
但!
不爽归不爽,谁敢妄动?谁又敢吱声,说一个不字?
并不是他们怂,而是对方太强了。
毫不客气的说,谁上谁死。
以致于,现场陷入了一片死亡般的沉寂。
“我的耐心,可不多!”
一脚踩在杜紫月身上的严苏,撂下了最后一句话。
然而,杜紫月丝毫没有要开口辩解,亦或者求饶的意思,满是血渍的脸上笑容不减,并且,一双湿哒哒的眼眸,逐渐合拢。
之于她而言,活在这个世界上,是在是太累太累。
她本就不是一个能够承担起太多东西的人,或许,她更适合做一个被人呵护的小女人。
可惜,命运弄人。
一场本不应该发生的战争,彻底改变了她的人生轨迹。
否则,这人间大美生活,绝不会沦落至此。
好在,这一切总算是到此结束了。
就此一闭眼,再无烦恼二字。
另一边。
“杜紫月不能死。”
因为拳头攥得太近,导致指甲嵌进掌心的杨虎,突兀的说道:“芷青嫂子还在她手上,她要是死了,我们去哪里找人?”
“就算要死,也理应由我们来杀!”
一向少言寡语的陈帅,只字不言,只是向前踏出了一步,搭在剑柄上的右手,手背上青筋暴起。
行动,是最好的回应。
顾沉与顾宇轩,相互对视一眼之后,齐齐踏前一步。
“你们都退去。”
顾振山开口了,背负一双手,淡漠的眸光扫了顾沉他们一眼, “你们去没用,也没必要。”
“可是……”顾沉还想要说点什么,却直接被顾振山打断,“听话。”
“严苏!!”
顾振山一声暴喝,大步向前,“想不到你堂堂沧澜宗老祖,一百多岁的人了,竟是如此不要脸,身为北方雪域的人,竟趁虚而入对女帝动手。”
“依我看,你这辈子都活到狗身上去了?”
“哪怕你今天真的杀了女帝,你,乃至你整个沧澜宗,都将被钉在历史的耻辱柱上。”
“这做人,还是要讲点良心,有点底线!”
“呵,呵呵……”
严苏神色微微变了变,但很快又大笑了起来,“怎么,你顾振山在教我做事?”
“嗯?!”
随着目光变得阴鸷, 严苏语气再次加重了几分,并一步踏出,手中的战刀顺势被拉出。
铿!
铮铮颤音,于这虚空中陡然荡漾,璀璨的银色光芒,如同一条贯穿了这长空的银色绸缎,耀眼夺目,强势撞入所有人的眼帘。
明明只是一刀。
但,此时却给人一种,满城尽悬锋锐战刀的感觉。
那股让人无所适从的锋利气息,充斥在现场每一寸空气之中。
顾振山双拳尽出,拳印当空,如同山岳镇压。
咔哧!
一个照面,拳印崩裂,消散于无形,而那束光却速度不减,正中顾振山的胸膛,整个人瞬间拔地而起,血水翻飞。
本就是一个伤重的残躯。
哪怕是全盛时期,他顾振山也不可能会是严苏的对手。
这两人,压根不是一个时代的人。
“你顾振山算个什么东西,也有资格在我严苏面前指手画脚?”
不待顾振山落地,严苏横跃而来,音浪滚滚,“老夫成名于北方雪域的时候,你还没出生!”
另一边。
杨虎与陈帅齐齐暴掠而出,抵住顾振山的后背,以免他砸在地上,造成严重的二次伤害。
“前辈,你怎么样?”杨虎问道。
顾振山摆手,硬生生从血流不止的口中吐出两个字,“无,妨。”
但,他整个胸膛已经是血肉模糊一片,除了森森白骨之外,隐隐当中还能看到内脏的跳动。
“这……”
哪怕是杨虎,也连忙别开目光。
“哼,既然都活得不耐烦了,就一并送你们上路。”
追击而来的严苏,在见到这一幕之后,一脸嗤之以鼻,“区区萤火之虫,也想与皓月争辉?”
“不自量力!”
严苏再次举刀,没有任何花哨,就这么平砍了下去,“黄泉路上多寂寞,你们刚好结个伴!”
嗖!
这一刀,就连这虚空之中都被擦出了漫天的火星,并荡起了一道道涟漪。
陈帅一马当先,持剑挡在最前方。
陈阳不在的时候,他就是大师兄。
身为大师兄,理应挡下一切。
霎时间,璀璨的刀芒将他彻底淹没,只不过,在千钧一发之际,一柄软剑暴掠而来,替陈帅挡下了绝大部分攻击。
哐当!
轰然的巨响当中,一簇簇呈碎末状的火星,在四下飞溅的血液当中,于这灼灼大日之下恣意绽放。
即使有杜紫月的及时出手,陈帅依旧重伤垂死,如同一个沙包似的,狠狠地砸在了十几米开外的地上。
无尽的鲜血在地上浸染,与泥土混杂在一起,彰显出一抹极为妖艳的赤红。
“哼。”
严苏冷笑,显然是对这一击,没能杀了陈帅等人,感到十分的气恼。
砰!
严苏落地,将顾振山半个身子都踩进了地里,长刀探出,将杨虎如玩物似的挑到半空中。
“就你,也有资格在老夫面前指手画脚?”
严苏微微垂目,盯着一双眸子都要在眼眶中炸开的顾振山道:“在这北方雪域,我严苏才是那个帝王!”
“我如何做,怎么做,谁能,又谁敢说一个不字?嗯?!”
众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