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卿薄冷漠的从她身前走过,黑色披风掀起一阵冷意。
姜绾绾在原地站了一会儿,对云上衣道:“哥哥且放心,我会照顾好自己,你代我照顾好香薷跟庞川乌。”
庞川乌哈哈大笑起来,那笑容狰狞可怖:“姜绾绾,你不是很厉害吗?怎么一到摄政王跟前就软的跟个缩头乌龟似的?你其实巴不得赶紧跟他回去吧?舍不得你那摄政王妃之位你早说啊,装什么贞洁烈女,我恶心!!”
“恶心你就多吐会儿,哥哥,庞川乌以后隔一天喂他一顿,饿不死就行。”
话落,不再多说,转身便向外走。
寒诗跟在她身后,低声说:“刚刚摄政狗瞧了我一眼,我觉得不大对劲,他可能想杀我,我还是留在三伏吧。”
上来的护卫太多,雪地都被踩实了,滑的很。
姜绾绾小心翼翼的走着:“你瞧今晚这模样,他若真动了杀你的心思,你是留在三伏安全些,还是跟着我安全些?”
寒诗默默想了想,不敢再多做停留,忙不迭的紧紧跟上去。
姜绾绾又忽然觉得哪里不大对劲,问:“他怎么突然对你动了杀心的?你干什么了?”
寒诗支支吾吾。
她斜睨他:“你收他银子了?”
“……”
她顿时恨铁不成钢:“贪不死你。”
一不留神脚下一滑,她倒吸一口凉气,身子踉跄着飞了出去。
前方容卿薄忽然就停了下来,一转身,就抱了个满怀。
姜绾绾的鼻梁重重的磕在他胸口,一时痛的连话都说不出来了。
容卿薄一手圈紧她的腰,低头瞧着她咬牙忍耐的模样,冷嗤:“怎么?才半年不见,王妃就这么把持不住的投怀送抱了?”
他羞辱的话落在头顶,姜绾绾咬牙忍耐了,挨过那阵疼,慢慢从他怀里出来。
容卿薄也不阻拦,她一后退,他立刻松手,像是嫌脏似的屈指扫了扫自己的胸口,皱眉道:“鉴于王妃身上还有些罪责未就明了,本王还是与王妃分马车而乘,免得叫人……”
他话还没说完,姜绾绾已经扭头走了。
容卿薄唇角自始至终都保持的一点嘲讽的弧度骤然一僵。
月骨出声打破尴尬:“殿下,小心脚下……”
……
分马车而乘。
姜绾绾瞧着眼前唯一的一辆马车。
她已经快马加鞭的赶了两天一夜了,没吃饭,没喝水,没休息,在马背上颠簸了那么久,这会儿浑身都跟要散了似的疼。
她不想再骑马了。
这么想着,抬脚便直接上了马车。
不愧是摄政王的马车,四周都铺了厚厚的雪白皮毛,烧着暖炉,暖炉上煮着茶,瓜果点心都一应俱全。
拿起一块桂花糕,刚刚咬了一口,容卿薄已挑帘而入,借着微弱的火光瞧着她:“是本王刚刚说的不够清楚么?”
“我赶了几天的路,很累,你去骑马吧,我吃点喝点东西睡会儿。”
她咬着桂花糕,自顾自的给自己倒了杯茶:“对了,别动寒诗,如果你不想看我再血洗东池宫的话。”
容卿薄不动,薄薄瑞风眸清冷无波。
她如此胆大妄为,仗的是什么?
倚仗不过是他的偏爱。
仗着他的偏爱肆意妄为,一次次的试探他的底线,直至将他当做玩物一般戏弄。
不想这世上竟真有风水轮流转的时候,他擅长了的做戏,她竟也能玩的这般顺手。
活了二十多年,还真叫他遇到了高手。
他在马车内盘膝而坐,慢条斯理的将披风摘下放在一边,道:“这王府的规矩,你多少该学着点儿了,王妃,至东池宫后,你便自去私狱领罚吧。”
那声音疏离而冷漠,再瞧不出半点曾恩爱过的痕迹。
不可再一味的娇惯纵容她了,这丫头分明是吃硬不吃软的,那他便先好好驯服她一番再说。
姜绾绾脸色不变,喝了口茶润润嗓子后,干脆的应了:“好。”
马车内便安静了下来,再不闻说话的声音。
姜绾绾吃饱喝足便睡下了,背对着他,身子一缩,便显得娇小了许多,呼吸均匀,睡的深沉。
半年不见,她似乎过的很好,小脸圆润了许多,眉眼间平添几抹神采飞扬。
容卿薄忽然就记起来之前云上衣的那句,东池宫的水养不活她。
东池宫的水养不活她,他还偏要将她养在东池宫里。
车轮滚动不停,出了三伏,空气便变得渐渐燥热了起来,饶是熄了炉火,马车内的皮毛依旧将这闷热锁在了车内。
姜绾绾渐渐有要醒来的征兆,翻来覆去几次,出了汗。
容卿薄就在这黑暗中,沉默的锁紧她的一举一动,仿佛观察的时候多了一些,就能穿透这层蛊惑人心的皮囊,看进她心里去。
车轮像是滚入了一个坑,陡然的一个起伏惊醒了本就在清醒边界徘徊的人儿。
一睁眼,视线穿过黑暗就与容卿薄的碰撞到了一起。
他几乎是立刻别开了视线,挑帘看向了外面的茫茫夜色。
那一瞬间的对视,尚半梦半醒的她来不及分辨其中的情绪,于是坐起来,想了想,起身把车里的皮毛都拆了下来,滚成一团丢在一边。
容卿薄自始至终没再去看她一眼,由着她在车里瞎折腾。
姜绾绾忙完这些,抬手擦了擦额头的汗,道:“我出去骑马。”
这里太热了,她受不住,况且也休息了一段路,这会儿体力恢复的差不多了。
容卿薄没说话,也没理会她。
她便不再耽搁,挑帘而出,站在马车前向后看,夜色中很快发现了几乎跟月骨并肩而行的寒诗。
她拍拍手:“寒诗,给我匹马。”
寒诗身边没有空闲的马匹,闻言,一脚将月骨踹下了马,随即一扬马鞭,将马赶至她面前。
姜绾绾默了默,不好意思的冲从地上爬起来的月骨笑笑:“月骨,你要不跟寒诗共骑一匹马吧。”
寒诗把头一扭:“我不要!”
“你想挨打?”
“……”
寒诗恨恨瞪她一眼,一勒缰绳,停了下来。
月骨抱拳道谢,犹豫了下,牵了寒诗手前的缰绳,借力飞身坐到了他身后去。
寒诗立刻嫌弃的往前面扭:“你往后面坐坐,碰到我了!”
月骨无声的向后面移了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