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一早,姜绾绾自认起的算早的,只收拾了几件换洗的衣服便出去了,不料容卿薄起的更早,换了件绣翠竹的米色长袍,内衬深绿色,衬的肤色白皙俊雅,风姿翩然,华彩灼灼。
就站在马车边,温意浅然的着看她。
姜绾绾担心麻烦,刻意换了套男装,长发冠起,小脸干干净净的,见他直盯着自己看,忍不住低头:“很奇怪吗?绾绾只是觉得被人看到殿下带个女人在身边,显得对这件事不太尊重。”
容卿薄摇头,笑意却愈发加深,握住她冰软软的小手在掌心揉了揉:“走吧。”
他掌心温暖带薄茧,贴着她微凉的手指,不轻不重的攥着,陌生的触感,很新奇。
话落,旁边的小厮立刻跪下去,把背脊平平板板的放着。
容卿薄黑金色的锦靴都踩上去了,却见姜绾绾自己轻盈一跳,上了马车。
那锦靴停在那里片刻,便也收了回去,随她一样跃上马车。
身后数名护卫俱是惊愕,却不敢表露出来,只低头掩饰。
马车刚刚起步,就见庞明珠跟三个俏丽生姿的女子齐齐冲了出来,肩头都背个包,抓住马车不肯松手:“殿下,殿下明珠也要陪着您,殿下……”
“是啊殿下,妾擅厨艺且细心周到,定能伺候的殿下心生欢喜。”
“殿下,妾也是,妾什么都会做,请殿下不要留妾身一人在这里……呜呜……”
说着说着,竟委屈的哭了起来。
一帘之隔,姜绾绾自然是听了个清楚。
犹记得新婚夜庞明珠是一口一个夫君的叫着,却不知为何改口叫了殿下,听着自然是不及夫君那般亲昵。
这要一并都带着,怕真要被说荒淫无道了,去查个命案还要带着三妻四妾的。
她看容卿薄一眼:“殿下,要不绾绾也不去了吧,都不带着,她们也就不好多说什么了。”
容卿薄却像是没听到一般,只抖开手中的虎皮毯来遮到两人腿上:“月骨,还等什么?”
马车外,月骨闻言不敢多言,忙抽了马鞭,一声驾——后,马蹄便哒哒飞奔了出去。
身后十几名护卫立刻翻身上马,紧追而去。
几个妾慌了神,哭着道:“姐姐,姐姐我们怎么办?”
若要放在平日里,庞明珠哪能由着这几个贱胚子叫自己姐姐,可眼下扳倒姜绾绾更是关键,于是忍着厌恶硬是跟她们道起了姐妹。
她狠狠盯着他们离开的方向:“不带我,我自己去便是,不就阊州吗?我娘亲在那边认识的人可不少!”
话落,一提衣摆,转身愤愤进去了。
……
车轮滚过地面发出咕噜咕噜的声响。
马车内宽敞的很,铺着柔软的狐皮,还放了张小桌跟暖炉,可以喝热茶吃点心。
姜绾绾自然是不指望尊贵的摄政王来伺候自己,这马车内又没别人,只得亲自烧水煮茶。
她隐隐觉得哪里不大对,想了许久,想起来了。
似乎从昨晚开始,他就一直自称‘我’了,不说本王了。
容卿薄喝着她煮的茶,清冽爽口,很是受用,瑞凤眼尾挑起来:“绾绾。”
他叫她。
姜绾绾正换着水,闻言,轻轻的‘嗯’了一声。
微微上扬的尾音,软软糯糯,很随意的一声,没有刻意的来一句‘回殿下’,甚至都没看他一眼,寻常的像是在跟朋友闲话家常。
容卿薄心情不觉大好,靠在靠枕里欣赏着她瓷白柔细的颈:“绾绾觉得我好不好看?”
她一而再再而三的拒绝让他对自己的容貌生出了不自信。
各花入各眼,她或许有其他的审美观?
姜绾绾失笑,抬眸看他:“殿下现在不是该好好思考一下那灭门案的线索么?怎么纠结的竟是这个?”
容卿薄不被她转移话题,执着的问:“绾绾觉得我好不好看?”
姜绾绾忍着笑:“好看,三殿下美貌,绾绾在三伏便有所耳闻了,真人自是比传闻中还要英俊许多。”
容卿薄见好就收,也不继续问她为什么觉得好看还不喜欢。
一天一个小惊喜就好。
他将身边放着的册子抛给她:“绾绾来帮我看看,这三宗灭门命案中,有什么蹊跷值得推敲之处。”
姜绾绾咬着一颗果子,闻言犹豫了下:“朝堂之事,我还是不便插手吧。”
不知不觉也跟着他说起了我。
“无妨,你只管看,想到什么说什么,我只随便一听,当闲聊天了。”
反正路途遥远,还得走一日一夜,她来的匆忙也没带什么东西,看看也罢。
册子很厚,每个命案一本。
这三宗命案,一宗将军府命案、一宗知府命案,还有一宗竟是直接牵扯到了皇室宗亲!
难怪棘手到谁都不敢碰了的地步,难怪要紧到需要容卿薄亲自过去的地步。
姜绾绾费了很长时间才看到第二宗,这里面记录的各个宗门细节太过详细,她不得不仔细看,生怕错漏什么东西。
天黑的时候,就近选了家客栈休息了下来。
一枚金元宝,包了整个客栈。
姜绾绾看的有些头晕,容卿薄便将册子从她手中抽了出来:“明日再看罢,明日还要一天的路程。”
她点点头,在脑海中梳理了一下关系,摇头。
这错综复杂的人脉关系,密密麻麻如同一张网,或许里面只有一两根线是对的,却也是最不显眼最不好找的。
哪里像她,就云上衣一个哥哥,一笔便可写完。
容卿薄爱干净,到客栈后便是先沐浴,姜绾绾在楼下吃茶,她对茶没有什么研究,只觉得味道清香扑鼻,喝完唇齿留香,味道不错,便多喝了两口。
待到容卿薄下楼的时候,就见她站在窗前,一手搭在窗柩之上,也不动。
桌子上已经准备好了热菜,烫好了酒,有一道鱼,是他特意吩咐月骨让厨子做的。
“站那儿做什么?过来了。”他说。
姜绾绾没说话,依旧笔直的站着,也没回头。
容卿薄人都坐下了,见状又起身,几步便走过去:“怎么了?”
手一搭上她肩头,就感觉到她身体的紧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