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华楼。
此处是东池宫内的空中楼阁,建于烟波袅袅的碧水湖之上,琉璃为瓦,白玉为地,镂空的檀香木床上是栩栩如生的龙凤呈祥。
蚕丝被褥柔软温暖,姜绾绾无数次在筋疲力尽中醒来,却是头一次在筋疲力尽中感觉到清爽、舒适,平静。
她起身,整理了一下身上颜色过分贵气的暗金薄纱裙,俯身作揖:“绾绾谢三殿下救命之恩。”
隔着轻薄纱帐,临湖垂钓的修长身影并未回头,只道:“钓过鱼么?”
穿的是墨色滚金线的华服,素冠荷鼎形的银色发冠,怕是就上面的一颗紫罗兰的珠子就要价值连城。
同是皇子,他因母亲家族显赫尊贵,生来便可挥金如土,与庞氏一脉沆瀣一气,视人命如草芥。
同是皇子,小十二却因母亲地位卑微,自小便被赶去三伏山,哪怕如今被接回来,依旧处处遭受冷眼,连府邸都不曾赐名,不及这东池宫十分之一的华丽。
说什么众生平等,叹什么皇权富贵。
姜绾绾又礼貌一拜:“回殿下,绾绾深居三伏苦寒之地,未曾……”
那滚烫的五指毫无预警的落于她冰凉的手腕,顺势一拽————
姜绾绾所有的思绪就那么卡住,整个人近乎狼狈的跌坐进他怀中,脸颊就那么埋入了他颈口,牙齿被分明的锁骨狠狠硌了一下。
容卿薄似是没料到她会突然咬自己一口,不算很疼,但好像又难以忍受的疼,疼的钻心挠肺。
于是盯着她白皙的颈口,想给她咬回去。
姜绾绾气蒙了,要起身,又被他单手掐着腰按着动弹不得。
他该庆幸她在体力最不济的时候同云中堂打了一架,以至于现在虚弱到同寻常女子无异,否则一定断了他这只不安分的手。
“凶什么?”
容卿薄将怀中的她调整了个姿势,变成叠坐一同面向湖面的姿势,滚烫的大手裹着她的小手,一并拿着钓竿,呼吸间气息尽数撒在她头顶:“本王也想尝尝剁椒鱼头的滋味,你来同本王钓一条最肥美的,便当是报答了这亲自救你回来,亲自给你宽衣解带,清理血污的恩情了。”
亲、自、给、你、宽、衣、解、带!!
姜绾绾紧绷在脑海中的一根弦,‘啪——’的一声,断了。
她虽不在意那些名节之类的身外之物,却也不是这般任人搓圆揉扁的性子,手腕倏然用力,那原本自然垂于湖中的鱼钩忽然自水面一跃而出,笔直上扬后反勾了回来,不偏不倚恰巧勾住了他的黑金色长衫。
下一瞬,刺啦——一声布帛撕裂的声音响起。
她似是这才解了气,淡淡道:“来而不往非礼也,为报答殿下,绾绾便也替殿下宽衣解带一回。”
容卿薄不为所动,交织着一层又一层欲色的眸盯着她的侧脸,忽然就单手开始解腰带:“绾绾深居三伏,怕是对‘宽衣解带’四个字有什么误解,本王替绾绾宽衣解带时,可是一件肚兜都未曾落下……”
姜绾绾到底脸皮薄,不争气的红了脸,但更多的是恼。
要是哥哥在,岂容他这般肆意轻薄自己。
立刻反手握住他已经解下来的腰带,带着狠劲儿的又用力系了回去,本就精瘦的腰身被她猛地用力,硬生生的又勒瘦了一圈。
容卿薄嘶嘶倒吸一口气,低头瞧着怀里的一团小东西红着小脸绕着他的腰忙活,忽然就理解了那句诗的妙处了。
——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