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皇无月能感受到，程素握住她的手之后，睡得稍稍安稳了些。
    她也任由程素握着。
    没多久。
    魔皇无月心里却有些不自在，涌起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
    严格来说，这是她两世为人，第一次和男人亲密握手。
    程素的手白皙细嫩，吹弹可破，若是没了中间的透骨钉，一定可以称得上一件艺术品。
    时间来到第二天。
    魔皇无月见程素眉头微动，明显是要醒来，于是重新化为白狐，静静躺在床边看着他。
    “唔……”
    程素扶着额头，缓缓睁开眼睛。
    由于受到重创的缘故，他此刻脸色苍白无血，口中发出一声痛苦的低吟。
    “小白！你没死！”
    程素踉踉跄跄下床，把白狐抱入怀中，语气激动而欣喜。
    “太好了，呜呜……”
    他“喜极而泣”，故意挤出几滴眼泪，作为给魔皇无月的回报。
    眼泪顺着脸颊流下，刚好落到她的鼻翼。
    魔皇无月探出舌头，顺势一揽。
    一滴九世善人的眼泪，便被她吞入腹中。
    魔皇无月抬头看了眼程素，发现他还沉浸在欣喜中，丝毫没有察觉眼泪偷偷被怀里的白狐吃掉。
    “啪嗒啪嗒……”
    程素继续充当善财童子，眸子通红，给魔皇无月提供眼泪资源。
    泪水顺着他的脸颊，流到下巴，汇聚成一束小型涓流，随后砸落到地上。
    不是所有的眼泪都能准确的落到魔皇无月的鼻翼，再被她吸入口中。
    真要那样做。
    未免有刻意的嫌疑。
    泪水落到地面，被毛毯吸收。
    魔皇无月大感浪费。
    她咬着牙，盯着程素光洁白皙的下巴。
    沉默片刻。
    随后做出了一个惊人的决定。
    “吱吱……”
    她象征性的吱吱两声，随后凑到程素的下巴，轻轻舔干眼泪。
    入口很咸涩。
    但魔皇无月却发现，自己内心竟没有丝毫反感。
    倘若放到前世。
    要她吃眼泪，哪怕是大补之物，她都会嫌弃肮脏。
    但不知为何。
    面对这个男人，魔皇无月却能说服自己，心安理得的接受这件事。
    “是我变了吗？”
    “还是说，这一切都是上天安排的命运？”
    魔皇无月陷入纠结和乱想中，等回神过来，抬头却看到一双灿若星辰的眸子，正在温柔的盯着她。
    “小白，原来你也会出神吗？”
    程素语气温和的开口，轻抚她的头部。
    魔皇无月没有回应。
    程素望向窗外，自顾自的说道：“如果我能变成你的模样，是不是也不会再有任何烦恼了？”
    “那狗皇帝说我是九世善人，如果我自尽之后，能不能要求鬼差判官，转世成为像你一样的动物？”
    听到这话。
    魔皇无月内心一凛。
    自尽！
    她从程素的话语中，敏锐的捕捉到这个字眼。
    不过她细细一想，也能理解程素的痛苦。
    被上一世的自己背叛。
    险些嫁给鬼后。
    身中五骨透魂钉。
    又被软禁于深宫大院，遭到那狗皇帝肆意玩弄。
    对于任何一个男人来讲。
    只要遇上一件。
    都是件痛苦无比的事情。
    “若非为了保护沈清泓，还有我，秦罗敷怕早已承受不住压力，选择自尽了吧？”魔皇无月心中暗叹一句。
    她忽然有些怜惜这个男人。
    想当初她坠入魔道，也是逼不得已的事情。
    后来一路成为魔道魁首，天魔圣地的至尊掌教，却早已回不到当初。
    魔皇无月注视着程素，默默躺在他温暖的怀抱，一双眼变得复杂起来。
    她原以为，自己的心早已坚硬如铁，铸成一道高高的城墙。
    但实际上。
    在面对眼前这个男人，她发现自己并非一个无情无欲，只知道杀伐的魔修。
    三天后。
    某处山脉。
    一头巨大的千足蜈蚣，正在和一头二十来米高，身躯略微半透明的猛虎搏斗。
    这正是魂虎。
    魂虎是虎妖死亡之后，灵魂踏上修炼之路的产物。
    它称霸一小片山脉，不吃血肉，只以弱小生物的魂魄为食。
    但在一刻钟前。
    魂虎却遇上平生最大的危机。
    一头千足蜈蚣闯入它的领地，妄图杀它取心头血！
    对手强劲无比，相差一个大境界。
    魂虎被打得节节败退。
    “哧！”
    千足蜈蚣攻势连绵不绝，各种术法五彩缤纷，却蕴含浓烈的杀气。
    最终魂虎招架不住，被一口咬中后颈。
    大量毒液注入体内。
    “昂！”
    称霸山脉多年的魂虎，渐渐没了声息。
    “总算是解决了，接下来，还需要找主人交代的几味灵药。”
    千足蜈蚣化为人形，是个苹果脸少女，穿着一件绿色的锦袍，肤白清秀，看着活泼跳跃，完全不会和一头恐怖的蜈蚣联想到一起。
    “灵儿”取出玉瓶，将魂虎的心头血收入其中，随后吃掉它的妖丹，趴在一块石头上消化，很快咕噜咕噜的睡着了。
    日落西山。
    黄昏时分。
    灵儿缓缓睁开眼睛。
    确切说，她是感受到一股莫名压力，随后才睁开的眼睛。
    在她面前，正站着一名仙气飘飘，拄着拐杖的老婆婆。
    老婆婆上下打量她，一边暗自点头，就像在审视一件商品。
    “资质还算可以的千足蜈蚣，正好抓回去，给我那便宜徒弟当做见面礼，做她的护身宠兽。”
    听到这话。
    灵儿警兆大生。
    “唰”的一声，她变作兽形态，通体银白，长达百米。
    一身鳞甲和须足在日光的照耀下，显得狰狞而危险。
    但对上老妪平淡的，带着淡笑的表情。
    灵儿一颗心却跌入谷底。
    “呵呵，小家伙倒挺硬气，还敢反抗。”
    老妪仅仅轻敲拐杖，一股有如山岳般的压力，便一重重降临到灵儿身上。
    灵儿百米长的身躯变小、再变小……。
    最后被压到仅剩一指来长。
    “收！”
    老妪取出一个灰色布袋，口中默念一声。
    一头出窍期巅峰的千足蜈蚣，便被她收入布袋之内，几乎不耗吹灰之力。
    皇宫内。
    秀发零乱，正在修行《葵花宝典》的令狐玠，忽然感应到宠兽的契约被暴力抹除，陡然间吐出一口闷血，脸色苍白，眼神涌起淡淡的惊惧。
    “是谁！”
    令狐玠站起身，望着远方正在落日的山脉，抿嘴陷入沉思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