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编辑发来的信息，江渺有些哭笑不得，不知道该高兴还是难受。
    他憋了四个多月的时间，都没有去看自己作家后台的均订数据，结果就在临近除夕的最后一天，被编辑给告密了。
    尽管责编呱唧并没有说出具体的均订成绩，但一个“冲刺万订”, 就已经说明了一切。
    想要冲击万订，再不济，也得有个八千多的均订吧？
    而且还得是那种一直在上涨的成绩才行。
    如果是有把握一点的，说不定均订已经九千多了。
    一想到这里，江渺的心脏就有些砰砰砰的加快跳动。
    说实话，完本之后的万订，远没有连载期间就达成万订来的刺激。
    尽管江渺现在已经能称得上是一位万订作者了, 但新书如果没能延续上一本的辉煌, 往往就容易被认为是扑街了。
    大神白金要是首订没过万，都有一堆人叫嚣着江郎才尽。
    很多人不能理解，为啥一些万订作者，新书都精品成绩了，还是不够满意直接切书。
    一部分原因大概就在于此。
    当然，跟个人的心态也有很大关系
    毕竟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
    写出过万订的作者，各位可以想一想，只需要每天4000字的更新，月收入就至少四五万。
    稍微勤快一点，每天六八千的字数，稿费就奔着七八万去了。
    如果猛一点，一个月十万也不是梦。
    尤其是那些两三万均订的，更是高一個档次，就别说那几个站在顶点五万均订以上的作者了。
    上本书好几万的均订，新书却只有几千，月稿费直接从大几万回落到小一万。
    甚至新书的稿费还没老书完本后的每月稿费多。
    这种时候，码字更新的积极性自然不会有多高。
    躺着不动就能依靠老书源源不断的赚钱, 这种情况下还能继续维持更新的作者，才真算得上是热爱网文这份职业的。
    不过话说回来，江渺也不打算抱有太高的预期。
    说不定呱唧只是调侃一下，冲击万订只是开个玩笑话而已呢？
    江渺向来喜欢在事前先预设好最坏的结果，这样不论结局如何，自己都不会变得更难受。
    “还没码字呢？”苏怀粥从外面走进卧室，见他开着qq不在码字，顿时催促道，“有时间水群没时间码字是吧？”
    “怎么可能。”江渺摇头，“编辑找我，说是要来导读了。”
    “导读？！”苏怀粥惊讶，随即眉开眼笑，“那岂不是说你成绩很好喽？我记得导读的门槛挺高的吧。”
    “嗯，一般至少要五六千均订吧。”江渺靠到椅背上，没跟苏怀粥说冲击万订的事儿，免得让她期待值太高。
    “我就说你可以的嘛。”苏怀粥拍拍他的肩膀，骄傲的像是自己写的书一样，“我可是一路追读过来的，最近的本章说都很活跃的。”
    “那还不是粥老板领导有方。”江渺适时拍个马屁。
    苏怀粥很受用的哼了一声，坐到江渺边上，“你快点码字, 今天还有多少？”
    “白天写了6000字，晚上再写2000字就收工。”
    “那你快点。”苏怀粥眉角眼梢瞥去一抹妩媚，“明天你还要回家去呢，可不能起太晚。”
    “好。”江渺秒懂学姐的深意，笑着点头，双手摸上键盘后，手指仿佛都能敲出残影。
    ……
    2月11日，星期四，除夕。
    江渺一早醒来，穿好衣服后，旁边传来苏怀粥迷糊中的嘟囔声：“几点啦？”
    “才八点。”江渺套上毛衣，俯身到床边，将学姐额间的碎发捋开，露出她光洁白皙的额头，亲上一口，柔声说道，“你可以再睡会儿。”
    “唔……”苏怀粥在被窝里扭动两下，双臂从温暖的被子里伸出来，紧紧搂住江渺的脖颈，“脸也要亲。”
    江渺忍不住笑了两声，再低下头，朝学姐两边的脸蛋上用力亲了两口，顺便又朝她的柔软唇瓣吻去。
    但最后一步却被苏怀粥抬手堵住了他的嘴，嘴里小声嫌弃道：“没刷牙，臭。”
    好吧，那就算了。
    江渺重新站直身体，捞起椅背上的羽绒服，走到卧室门边说道：“那我走了啊。”
    结果话音未落，苏怀粥已经从床上坐起身子来，刷的一下从被窝里下床，开始穿衣服。
    “怎么不继续睡了？”江渺刚打开一半的门，怕冷风吹到苏怀粥，又赶紧把门给关上，等她先把衣服穿好。
    苏怀粥还有点困，半眯着眼睛迷迷糊糊穿上衣服，嘴里说着：“我送你到地铁口。”
    “又不是不回来了。”江渺失笑，“晚上我陪爸妈吃完年夜饭，最晚凌晨就过来。”
    “那不就是明年才能见到你了？”苏怀粥这么说着，已经穿上了棉衣棉裤，套上保暖的棉袜后，就走到江渺面前，把门拉开，“走。”
    江渺被她逗笑了，跟在后面一同进了卫生间洗漱。
    出来后各自穿上羽绒服，两人便牵着小手下了楼，到小区门口的早餐店里吃饭。
    吃完饭后，苏怀粥骑着电动车，一路把他送到地铁口。
    两个人在地铁口旁边的绿化带旁温存了许久，江渺才朝苏怀粥挥挥手，走进了地铁站。
    最近几个月，两人一直都腻歪在一起，沉醉在新颖的体验当中，都不舍得分开太久。
    要是江渺这次回家待上好几天，估计苏怀粥第二天就忍不住要跑过去找他。
    不过说实话，流感过后，除夕夜的年味儿就少了许多。
    加上这些年下来，自己几个哥哥姐姐也都各自成家，当初一过年大家就聚到一起吃年夜饭的光景，已经再也回不去了。
    上午回到家里，江渺帮着把圆桌搬上餐桌，中午简单吃过一顿后，就和妈妈一起开车去接爷爷奶奶来。
    到了下午，一家五口齐聚，与往年热热闹闹的场景截然不同，看过去就冷清得很。
    “我看你现在心思全在人家小姑娘身上了。”唐晓晶瞥了眼自家儿子，手机微信还在跟苏怀粥聊着天，“今天晚上就要回去？”
    “嗯。”江渺应着。
    “那最近亲戚请客吃饭怎么办？”
    “你提前给我说呗，我会准备到的。”
    “我看干脆你俩早点把证领了得了，以后过年直接一起来吃年夜饭。”唐晓晶见他这副模样，顿时翻了个白眼说道。
    听自家老妈这么说，江渺顿时一副深得我心的模样，给她比了个大拇指：“您简直就是我肚子里的蛔虫！”
    “什么蛔虫不蛔虫，说得这么难听。”唐晓晶一个脑壳敲下去。
    “我明年就把粥粥带回家来吃年夜饭，你不会不同意的吧？”江渺嬉皮笑脸的建议道。
    “伱带呗，先结婚都行啊。”唐晓晶呵呵笑道，“早点把婚事儿定下来，两家人一起吃年夜饭不是挺好。”
    “确实。”江渺连连点头表示赞同。
    “说起来，我跟你爸还没见过粥粥她家长吧？”唐晓晶突然说道，“她奶奶我倒是见过很多次了，人很不错的。”
    “以后有机会的。”江渺轻描淡写的撇开话题。
    现在正是苏大江和苏怀粥逐步和好关系的重要关头，还是别节外生枝的比较好。
    反正以后一家人了，有的是机会熟悉。
    傍晚的时候，一家人围坐在桌边，电视机里播放的是日益乏味的春晚。
    甚至早在春晚之前，聪明机智的网友们便已经预言了晚会上会出现的各种节目和主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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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以说八九不离十吧。
    江渺对于年夜饭的期待也从来都不是看春晚，而是能和家人们一起吃顿饭，然后打麻将。
    嗯，就是打麻将。
    可惜，现在哥哥姐姐都一个个成家立业了，除夕的年夜饭也不可能再聚到一起。
    江渺还记得小时候，年夜饭吃完，才是除夕夜最开心的时候，小孩们围坐在床上打扑克，或者打麻将，还准备了许多零食跟水果。
    到凌晨的时候，大家就会结伴下楼放烟花，一年最开心的日子就是如此。
    只不过时代的脚步从来不以人的意志为转移。
    江渺吃完饭后坐在沙发上，一边陪爷爷奶奶闲聊琐事，一边跟苏怀粥在微信上聊天。
    【粥粥爱喝粥】：你爷爷奶奶还在那边吗？
    【渺渺兮予怀】：还在，不过再过一会儿估计就回去了。
    【渺渺兮予怀】：放心吧，我待会儿就回去。
    【粥粥爱喝粥】：我可没急着让你回来，过年还是要多陪陪家人的。
    【渺渺兮予怀】：那可不，学姐可是我这一辈子的家人了。
    【粥粥爱喝粥】：你嘴上功夫还是多用在码字上面吧。
    【渺渺兮予怀】：用在学姐身上也不是不可以（狗头）
    【粥粥爱喝粥】：要不是你人不在，不然你小命不保。
    【渺渺兮予怀】：被学姐踩是我的荣幸。
    苏怀粥斗嘴斗不过他。
    当一个人在另一个人面前不需要面皮的时候，那就是无敌的。
    ……
    晚上十点多的时候，唐晓晶送江渺的爷爷奶奶回家，再回来时已经接近十一点。
    江镇国和唐晓晶洗了澡回卧室后，江渺便简单收拾了一下，出门打车准备回景江山府。
    “那小子真走了？”江镇国躺在床上，听见门口开合的声音，嘴里嘀咕道。
    “不然还能是假的？”一旁的唐晓晶无语道，“人家回去见自己媳妇你还能拦着？”
    “大过年的，家里人都睡不齐，家不像家的……”江镇国开始抱怨。
    唐晓晶懒得理他，点开手机开始看儿子的小说。
    江渺上本书她还没看完呢。
    看了《学姐快踩我！》之后，她也算是学姐学弟的cp粉了，哪还能拦着儿子回去见女友？
    而另一边，江渺打车赶到景江山府的时候，已经是十一点五十多分。
    大过年的确实不好打车，江渺愣是等了十多分钟才等到一辆。
    司机师傅也是命苦的打工人，这种日子还在外头开车。
    【粥粥爱喝粥】：到哪了到哪了？
    【渺渺兮予怀】：刚到小区门口。
    江渺一边回复，一边朝小区里面跑去。
    但还没跑到对应的楼道门口，迎面就跑来了一道身影。
    江渺定睛一看，惊讶发现是苏怀粥的时候，脚步先是下意识一顿，旋即更加飞快的奔跑过去，将苏怀粥抱了个满怀。
    赚了两圈才消解了惯性，江渺紧紧抱住苏怀粥平稳落地。
    “怎么这么快就下来了？”
    “我一直在楼下等你啊。”苏怀粥顶着一张红扑扑的脸蛋，仰起脸说道。
    看样子确实冻了挺久。
    “就这么想我？”江渺失笑，低头亲了一口，“不就大半天没见嘛。”
    “谁想你了。”苏怀粥哼唧一声，旋即催促道，“你快打开后台，看看均订成绩。”
    “你不会就一直惦记着这个吧？”
    “不然呢？”苏怀粥推了他一下，“快点啦，别磨蹭。”
    “知道了。”江渺也不急着跟学姐上楼，干脆摸出手机打开自己的作家助手，进入后台。
    不过真到了这一步，他倒是有些心跳加快了。
    也不知道责编呱唧说的“冲击万订”，到底是个什么水平。
    想到这里，江渺也不由得呼吸微促，手指都犹豫了起来。
    “现在紧张了？”苏怀粥看他这样子忍不住笑，“之前不是还挺云淡风轻的嘛。”
    “一直不看就不会有压力，跟现在这样能比吗。”江渺嘴里说着，手指像是在活动筋骨似的扭来扭去，就是没继续点击屏幕。
    “那你觉得成绩怎么样？”苏怀粥眨着明亮的眼睛问道。
    “怎么说也得万订吧。”江渺笑着随口说道，缓解着自己此刻略有些紧张的情绪。
    “真的？”
    “假的。”江渺耸肩，“只要能有5000以上就是胜利，3000精品线以上就算及格，要是没达到的话，说明这段时间我的尝试确实不是一条正确的道路。”
    “我猜是万订。”苏怀粥用比江渺笃定的多的语气说道。
    “好，借你吉言。”江渺笑起来。
    没有比自己最爱的人无条件信任自己更让人充满自信的事儿了。
    于是他的手指不再僵硬，很坚定的按了下去。
    后台数据的页面迅速加载出来。
    冬日的夜色下，手机发出微微荧光，映照在两人脸上。
    江渺和苏怀粥低头看向上面的内容，呼吸都在一瞬间停滞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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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章节平均订阅，也就是俗称的均订，象征着一本书平均拥有的正版全订读者数量，最能体现一本书的成绩与受读者的欢迎程度。
    而此时此刻，上面的数字赫然显示着——
    10579！！！
    “哇！”苏怀粥比江渺更惊喜的样子，开心的跳了起来，仿佛写出万订的不是江渺，而是她自己，“万订！是万订！”
    江渺跟着笑起来，心情雀跃，却不想苏怀粥这样兴高采烈。
    更像是心头压着的巨石落了地，漆黑夜幕被烟火盛满，头顶布满的阴霾被阳光刺破。
    此刻的夜色昏黑，但江渺的天亮了。
    除夕夜的指针指向凌晨零点，江渺紧紧抱住苏怀粥，低头望向她眼眸深处。
    “粥粥，新年快乐。”
    “嗯嗯！新年快……唔唔……”